《云雀与月光》会说话的鬼

9、Chapter9

　　世界从不会围绕着一个人转。

　　罗翊离开剧院之后，许云雀的工作也依然要继续。

　　肩上芭蕾，她是准备跳一辈子的。

　　至于搭档是谁，只要足够认真负责，能做好，就不重要。

　　对于罗翊的厌恶，更多的是来源于他对他们努力了多年的事业的背叛。

　　喜欢，爱，是有的。

　　但更多的是，习惯吧。

　　那个时候他们每天都要见面，比起恋人，许云雀更觉得他像是家人。

　　来自家人的事业爱情双背叛，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所有人都觉得她会因此一蹶不振。

　　但是她没有，她要跳舞、练杂技，没有空难过。

　　感情和事业，总有一项要捏得住。

　　·

　　2024年3月18日
　　宜开工

　　在此之前，张昕苗就找了好几个男生和许云雀搭档，但是可惜，尝试过后，都没擦出什么火花。

　　很多时候，男人是不甘心做陪衬的。

　　那几个男生的想法，许云雀也有了解过。
　　他们大都认为，在表演中，他们认为只有在肩膀上的许云雀才是闪闪发光的，却看不到承托者。

　　一开始练习时，倒也还好。

　　真正开始肩上动作时，他们就开始东倒西歪，动个不停。

　　这样的条件上，许云雀是不可能站稳的，好在她随时都做好了会掉下来的准备。

　　起初，她也觉得很正常，没有谁生来就会的，就是要锻炼，就是要磨合。

　　她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大事上沉得住气。

　　或许是当初和罗翊配合得太好，她期待值挺高的，随着失败的次数增加，期待值也跟着下降。

　　成功站上去的时候也有，她才转一下对方就喊疼，把她摔下来了，幸好边上有人扶着。

　　喊苦喊累，许云雀觉得都很正常，她以前也会觉得很累，现在习惯了就好了。

　　但是他们说她太重了，她真的接受不了。

　　这么多年，罗翊从来没有吐槽过她重，甚至还会嫌她瘦。

　　况且她一点都不重，一米六的身高，90斤很轻了，大学每次体测都要因为身高体重扣分。

　　都是练杂技出身的，怎么这点重量都受不了呢？

　　这儿哪就算苦了？

　　而今天，张昕苗又带了一个新的人来。

　　人一进来，许云雀就注意到了。

　　怎么描述呢？有些鹤立鸡群。

　　那人长得格外得高，超出了她之前和老师商量的对新搭档的预期身高。

　　远远看过去，那人手臂肌肉看起来挺结实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健身房练的花架子，能不能托得起她。

　　“大家过来一下。”林冬静招呼大家集合。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找的人，叫尚杨，是从姑苏杂技团转来的。”

　　显然大家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新人待不久的现实，面上没什么特别的期待，但还是很热情地鼓掌表示欢迎。

　　“也不知道这次这个能坚持几天。”
　　“谁知道呢？”
　　“这个好帅，我觉得他行。”
　　“肤浅。”
　　“切，你行你上啊。”
　　“我又没说我行，术业有专攻，要是比芭蕾，我可比她许云雀都强。”
　　“那倒是，不过要是罗翊师哥没有……”

　　立刻有人捂住了她的嘴，“你提他干嘛？嘘。”说完，她又看了看许云雀。

　　许云雀就站在他们身边，想不听见都难，听到别人提起他，还是会伤感。

　　一切从头再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看着她一次次掉下来，看着她一次次失败。

　　即使没有表现出来，她压力也很大，她也会想或许不全是他们的问题，自己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在心里，她暗暗鼓励自己，会好的，说不定这次这个就成了呢。

　　·

　　橘色的胭脂色彩，描摹着金光，晚霞映照在剧院的玻璃墙上，是稍纵即逝的美。

　　大厅里的钟被敲响，钟声有些肃穆，传进走廊里。

　　傍晚六点多，天已经开始黑了，方越山来接许云雀下班。

　　他把车停在车位上，人靠在副驾驶门上，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

　　他来得有些早，许云雀她们排练还没结束。

　　每次无聊的时候，他就去看她之前拍的视频，自从那件事后，就再也没有更新过了。

　　真人都在他枕边，为什么要盯着视频看呢？
　　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出现在她的视频里。

　　听到有动静，他立刻抬起头来。

　　从门里陆陆续续走出几个人来，都不是他要等的人，但他还是望着门的方向，期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终于，在数次期待之后，许云雀和同事有说有笑地就出来了。

　　方越山棕褐色的眼瞳里映出许云雀的身影，逆着光，向他走来。

　　暖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好像沐浴着一层圣洁的光辉，她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看上去既轻盈又活泼。

　　他不禁思考，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洗发水，怎么自己的头发老是炸毛。

　　刘度翎注意到了他，拱了拱许云雀，“你老公来接你了。”

　　大家听了，也顺着刘度翎指的方向望过去。

　　许云雀有些近视，但是度数不深，平日里不喜欢戴眼镜，只是散光比较严重，这样望过去，有些看不真切。

　　收了手机，方越山小跑着过去，就直愣愣地站在许云雀前面，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他来接过许云雀好多次，同事们都认识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同时还不忘调侃几句。

　　“真羡慕许姐有人接，不像我们家那个下了班就知道打游戏。”
　　“有车就是方便，我还要攒多久的钱才能买辆车啊。”
　　“买了车也不一定能开啊，我车今天又限行，我真的哭死。”

　　许云雀向前一步走去，主动拉起方越山的手，转身和大家告别，“那我先走啦。”

　　“明天见。”

　　走到车前，他帮她打开车门，等她进去了再关上。

　　两人上了车，方越山又打开导航，

　　注意到他打开了导航，许云雀有些疑惑，笑着调侃他，“还开导航呢？这段路你都开了多少次了？”

　　猜到她是把自己当成路痴了，方越山解释道：“现在晚高峰，开导航能帮我选一条比较不堵的路。”

　　拿到驾照之后，许云雀就再也没有摸过车了，对于这些，她确实不太懂。
　　“好吧，不懂。”

　　“刚看你笑得挺开心，看来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新搭档怎么样？”

　　放低了座椅，她躺在上面，觉得舒服多了，休息了一段时间，感觉状态一下子就不行了。
　　“目前看来还行，不过之前那几个一开始看来也都挺好的，说不好。”

　　“晚饭想吃什么？冰箱里没多少菜了，要不要去买点？”

　　许云雀本来都已经闭上了眼，听到他这话，立刻转头看向他，有点懵，“嗯？阿姨没和你说吗？她让我们今天去他们那吃饭。”

　　车辆驶出地下室，周遭环境顿时明亮许多，昏黄的路灯灯光照进车内，显得温馨又暧昧。

　　方越山这会儿穿了一件杏色的毛衣，她记得早上他穿的还不是这一身的，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

　　情侣装？
　　巧合吧。

　　“没说啊，我们这两天都没咋聊天。不是，她怎么不和我说？谁是他亲儿子啊？”

　　他带着戒指的手骨节分明，扶在仪表盘上，有些色，让她忍不住想入非非。

　　突然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她连忙安慰他，“哎呀，可能忘记了，没关系，她可能，她肯定是觉得我会和你说的啦。”

　　“好吧，是这样没错。”方越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一会儿记得要叫爸妈啊，可别再叫叔叔阿姨了。”

　　“知道了，我这不是还不太习惯，没改过来。盼盼今天几点放学来着？”
　　“他今天有兴趣班，六点半才放，也快了。”
　　“那我们顺便把他也接了吧，你跟叔叔阿姨……你跟爸妈说一下。”

　　许云雀还从来没有接过小孩放学，有些好奇，有些想尝试一下。

　　“你跟他们说，我这开车呢。”
　　“我跟他们说话紧张。”

　　方越山没忍住笑了出来，有些不明白都见了这么多次面了，她怎么还会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我爸妈又不会吃人，你放一万个心，我妈可喜欢你了。”

　　“我知道，但是就是，紧张。其实有时候，你妈……”许云雀咬了下嘴唇，纠正自己，“咱妈怪热情的，我有些招架不住。”

　　“那就多接触呗，习惯就好了。”

　　“你说得简单。”她转头对着车窗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乖，跟他们说一声。”
　　“嗯。”

　　·

　　月隐云庭

　　方越山家和他父母家在一个小区，离得很近，一个在14幢，一个在8幢。

　　李女士做了不少菜，桌子都快被摆满了，许云雀和方越山看着桌上的菜面面相觑。

　　一进门，方景凡就朝着厨房跑过去，上了一天的课实在是饿了，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让他馋的不行。

　　这套房子比他们那套小一些，大概六十平，装修得格外温馨，很有生活气。

　　最后一道菜出锅，几人自觉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方景凡主动举手，“我来盛饭！”

　　随后就跑进厨房，他个子还不算高，要站在小凳子上才能够得到餐台上的东西，就一碗一碗地盛着饭，盛了一点，又用饭勺压压实，再往里面加饭。

　　“奶奶帮我拿一下，我拿不下。”
　　“好！”

　　第一碗饭拿给了方越山，他奶声奶气地说，“这碗是爸爸的。”
　　“谢谢你。”
　　“不客气。”

　　他转身又看向许云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妈妈，这碗是给你的，不够再跟我说哦。”

　　她看着那碗饭，饱满得像座小山，够够的了，不过没有说出口。

　　“好的，谢谢你哦。”
　　“不客气~嘿嘿。”

　　把自己的饭也拿了过来，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哇，奶奶今天做了好多菜呀，是有什么客人来吗？”方景凡跪坐在椅子上，两手撑在桌上看着菜两眼放光。

　　李金月看着儿子，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我之前不是问你她喜欢吃什么，你说不知道。”
　　她转头看向许云雀，表情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后来我又问云雀，她自己也说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那我就把自己拿手的菜都做一遍，不过很多都是天津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就都尝尝呗，看看喜欢什么。”

　　听了这话，许云雀有些不好意思，“这，太麻烦您了。”

　　李金月怕她有负担，“吃得开心就不算麻烦啦，都是一家人。”

　　方越山看着许云雀碗里越堆越高的菜，“妈，她要保持身材的，你夹这么多她吃不了。”

　　“没事，我都尝尝，其实我吃的也不算少的，一天下来体力消耗很大的，就得多吃点补充补充体力。妈妈做的这些菜，一看就好吃。”许云雀微微笑着。

　　“诶好，你都尝尝，要是吃不完就让他吃，也不浪费。”她点点头。

　　方景凡也有样学样地给许云雀夹菜，“你吃这个，我可喜欢了。”

　　“好的，谢谢你。”

　　看着许云雀先吃的他夹的菜，方景凡沾沾自喜，咬了一大口菜。

　　人间，烟火。

　　一家子坐在同一个餐桌旁，和谐地吃着晚饭，至真至味至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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