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他追着给我续命》沧海浮浮

2、第 2 章

　　就在苏茴想着那个男人什么时候下车走了，心里正泛着疑惑的时候，一个微微佝偻着背的老头儿举着手电筒往这边直直的照了过来，刺眼的灯光晃动着在苏茴的脸上停留了好大一会儿。

　　“小茴？是小茴回来吗？”老头儿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大声问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茴抬起胳膊，用手背挡住灯光，眯起泛酸的眼睛仔细辨别着来人：“是我，你是二叔吗？”

　　得知这人真的是苏茴，老头儿，也就是苏茴的二叔苏广庆的声音都显得激动了起来：“是是，我是二叔，我的乖乖，你咋这时候才到家，你不是说七点左右就能到吗？这都凌晨一点了，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可把我和你婶子都快急死了。”

　　“凌晨一点？”苏茴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不过就这么一段路程，他竟然硬生生的多走了五个来小时，着实有点儿让人不理解。

　　“是啊，你这一直没到家，我担心的睡不着，刚好听到这边有车子响动的声音，我就寻思着过来看看是不是你到家了。”苏二叔走上前一脸关心地说道。

　　村里都是院落挨着院落聚集住在一起，苏二叔家与苏茴家的院子也只隔了两条巷子，家家户户有点儿什么大动静也都能清楚的知道。

　　“是我，让二叔担心了。”苏茴微微低下了头，许久不曾有人这么关心他，一时之间竟有点儿不习惯。

　　“到家就好，平安到家就好！”苏二叔说道。

　　苏茴抿唇微微笑着点点头，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孺慕之情。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苏二叔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多年未见的侄子，浑浊的眼睛蒙上一层浅浅的水光，彷佛是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苏茴知道，他就这么站着任由他二叔仔细端详着，这一刻他们心里思念着同一个人。

　　“瘦了，不过没啥事，到家了就没事了，乡下水土养人，你就安心的在家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啥病就都好了。你不知道听说你今天到家，你婶子一大早就把家里喂了半年的大肥鹅宰了一只，现在还在煤炉子上炖着呢！那个孩子，你等二叔先给你开门再去把热乎乎的大鹅给你端来吃，暖暖身子。”二叔转身借着开门的功夫，低下头悄悄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

　　“谢谢二叔，谢谢婶子，让你们费心了。”苏茴真心实意的感谢道。

　　在这世上，还有人关心他，给他一口热饭吃，真好！

　　“你这傻孩子，和你二叔还说什么客气话呢，都是一家人，这不都是应该的嘛！”二叔哽咽着骂了一句。

　　“嗯！”苏茴笑着用力的点了点头。

　　苏茴不知道人走之前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预感，至少他爸妈在临出事前的头几天莫名奇妙的翻出家中的房产证存折和户口本交给苏茴保管，还有一张人情往来的礼单也一并给了他，让他即使在外也不要断了和老家人的来往，尤其是他二叔和小姨，逢年过节都要问候一声。

　　这世上除了爸妈，也就他们是最亲的亲人了。

　　苏茴谨记爸妈的叮嘱，这些年来虽然他不曾回来，但是该有的礼数都没忘，不管多忙，每逢节假日，他都会给二叔和小姨一家打电话问候一声，礼品礼物也都是提前买好邮寄过去。

　　正因为如此，虽然他们多年未见，现如今见了面也不显得特别的生疏。

　　苏二叔打开大门，这院子多年未曾住人，铁门上已经锈迹斑斑，推动的时候吱吱呀呀的，在这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这院子不怕破就怕没人住，一没人住就破落了，再加上咱们这一到夏季雨水就多，这大铁门锈蚀的严重，改明儿二叔找人给你换个新的。”苏二叔看着满目的荒凉安慰道。

　　苏茴本想说不用了，用油漆重新刷一下就好，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右侧的那扇门没经住这几下的推拉，轴承断裂，门挂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

　　是他小看了这夏季的雨水！

　　苏茴尴尬的摸了摸鼻头：“好，那就麻烦二叔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这还是把你二叔当外人不是！”苏二叔板着脸生气的说道。

　　“对不起，二叔，我这是习惯了。”苏茴轻声叹了口气，在外面工作生活这么久，他早已经把礼貌用语变成了口头禅。

　　“你们城里的那套不适合用在咱们乡下，要改，知道了不？”苏二叔也进过城，知道城里人说话讲文明，整天动不动就“对不起”、“谢谢你”挂在嘴上，邻里邻居走碰面都不认识，他不喜欢这样，显得人与人之间没有一点亲味儿。

　　苏茴没有反驳，笑着应下了。

　　除了大门锈蚀之外，院子内倒还好，杂草枯枝之类的苏二叔早在听说苏茴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清理干净了，屋内苏二婶也打扫过一遍，一些破旧腐烂的老家具在征得苏茴的同意之后也丢了大半，使得房屋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这些都不是事，苏茴在卖掉杭市的房子之前就已经将可用的家具家电类的物件都找人给搬到自己这辆皮卡车上了，为的就是回老家之后还能用。

　　唯一让苏茴有些不适的就是这屋里太冷了，与室外的干冷不同，一踏进屋里一股子阴冷的气息直往骨头缝子里面钻。

　　苏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苏二叔见状笑了笑，一边拉上电闸一边说：“冷吧！村里本来就要比城里冷点，咱这老房子常年没人住没有人气儿自然就更冷了，等你住段时间就好了。”

　　苏茴点点头，庆幸他把杭市的电热毯和暖风机都带了回来，不然这漫漫长夜的指不定他能不能熬过去呢！

　　亮了灯，苏茴能更清楚的看到整个房间，正中间是堂屋，也就是现在说的客厅，堂屋正中间的挂画撕去了，不过靠墙根儿的长桌几还在，桌几的正中央放着一尊神龛，异常的干净，仿佛有人日日精心擦洗一般，与之不同的是前面的香炉却挂上了一层蛛网，香炉内还残存着一些香灰和一截未燃尽的檀香。

　　苏茴眼神掠过神龛，转身的一瞬竟觉得后颈拂过一阵穿堂凉风的错觉。

　　堂屋东西各有一间卧室，卧室正南的墙面各有一个大大的窗户，封窗的玻璃早已经变得蜡黄，玻璃上面还贴着他小时候吃的泡泡糖里面送的贴画，看着这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原本陌生的感觉伴随着小时候的记忆回笼也逐渐消散。

　　苏二叔也许久没有仔细看过这座老房子了，往日都是匆匆来看一眼就走，现如今仔细看过去一些旧时的回忆不免涌上心头：“这房子起初还是你爷爷盖的，给我结婚用的，算一算这房子比你的岁数都大。你还记得吧，你爷爷是个讲究人，什么都要用最好的，盖房子的时候特别舍得用料，所有墙面全都是用大青砖垒成的，当年在咱们村属实是头一份，没曾想......唉，不提了，是我对不住你爸和你！”

　　提起往事，苏二叔满脸都是愧疚和懊悔。

　　苏二叔说的这件事，苏茴从他爸妈口中听说过，说是当年一个算命的老先生路过他们家门口向他爷爷讨水喝，正值午饭时间，老人家心善不止给了算命老先生一碗水，还从厨房里拿了两个刚蒸好的白面馍和一块咸菜疙瘩一并给了这个饿的面黄肌瘦的算命老先生。

　　算命老先生感激不尽，吃饱喝足之后便主动提出要给这新房子看看风水，爷爷推辞不过接受了这份好意，当即领着算命老先生将房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看了一个遍。

　　没曾想这位算命老先生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又听说这房子是给小儿子娶媳妇用的，老先生要了小儿子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当即便直说让爷爷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是一个绝户的宅子，八字弱的人住进来轻则无子无后，重则家破人亡。

　　爷爷听了当即拉下脸来，小儿子的喜事还没办便受到如此恶毒的诅咒，也就是他心善只是甩个脸子没当场将人打出去，换其他人这算命老先生今天恐怕是难能囫囵个从这院子里走出去了。

　　算命老先生见爷爷不信，当即摇摇头让苏爷爷别急：“我也是感念老人家您的一片善心才说的，这宅子方方正正不假，但是四面都是活路，就像一顶轿子被抬起，这活脱脱就是一个轿撵宅，每隔三年不抬轿子就要抬棺材，老人家您说这难道不是一个绝户的宅子吗？”

　　算命老先生的话说到这里，爷爷已经信了八分。当初盖这座房子的时候就不太平，打地基的时候就曾挖出一窝黑底黄花的蛇，纠缠在一起被落下的千金锤砸死了几条，吓得施工的人当即就要撂挑子不干，好在苏爷爷也算是他们村颇有威望的人，好说歹说之下才同意继续干活。

　　还有就是子啊房屋上梁的当天一个经验丰富的木工师傅无端端的就从房梁跌下，断了一条腿，在见多识广的工头儿的建议下，爷爷在院子里摆上供桌好生祭祀了一番，这房屋才算是平安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