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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红笺结缘】自难忘 ...

  •   蓝忘机做为仙督,即使生性不苟言笑,不爱凑热闹,。可是既为上位者,自有上位者该担负的责任,除了有些世家求助除祟时需要出手外,有些饮宴也是难以推脱的。

      比如说阳曲柳氏递来的宗主之子百日酒宴的请帖。

      有鉴于含光君和夷陵老祖的关系,做为当事人的他们并没有特意藏着掖着,所以有心人都已经知道了。阳曲柳氏的请帖里还特意点了名,是请仙督携夷陵老祖共赴。

      忘羡二人与阳曲柳氏的柳成风的结识,起源于紫河车一案。

      其姐柳絮为保青春美貌,而在半年间害死了长安城无数有孕妇人,直到长安城内再不敢有妇人怀胎,她便转而祸害自家地盘,甚至其弟,阳曲柳氏的宗主柳成风那怀胎七月的妻子洪氏也没逃过毒手。

      当初魏无羡还感叹柳成风与洪氏夫妻情深,为了自己的妻子,他竟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便协同仙督府和长安王氏的人马捉拿了柳絮,甚至不顾家丑外扬的坏名声,同意了含光君当着凡人的面公审柳絮的提议。

      如今见阳曲送来了百日酒的请帖,倒让魏无羡心生疑窦。因为他们当初离开阳曲时,仍见柳成风满脸颓丧,言谈中还提及有意过继族中长进的小子在膝下,似是无再取之意了。

      而且……

      魏无羡算了算时日,离柳氏过身不过半年,他便是娶了仙女,也不可能再这短短的三个月间生出个儿子来。反而若是洪氏在世,她的孩子呱呱落地,到了请帖上的日子,倒是正好百日……

      思及此,魏无羡也不免生出几分忧虑来。他转过头来看蓝忘机的神色,竟是同样凝重,便知是心有灵犀,同样猜测到阳曲只怕有变。

      所以,即使离请帖上标明饮宴的正日子尚有近半个月,为避免到时候到场的仙门都被一锅端了,忘羡二人也决意提前出行。

      拿着备了日常用物的乾坤袋,除了蓝思追和蓝景仪外又点了两名子弟同行,拜别了叔父后,几人便匆匆御剑,赶往阳曲。

      要带四名蓝氏子弟共赴阳曲,倒不是为了摆排场,而是打着带他们历练的主意。要知道,优秀的修士除了要有足够的实力之外,临危之际的判断力、敏锐的直觉、从一团乱麻中找到线头的逻辑推理能力等等,都是要在一次又一次的口头教导,以及夜猎经验中累积下来的

      蓝忘机和魏无羡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甚至比他们辈分大年纪大的,想找到超过他们实力的修士,只怕整个修真界中也就只有抱山散人一脉了。都说能者多劳,是以二人每次出门夜猎,少不得带上几名族中子弟,以言传身教。

      阳曲与半年前来时繁华了许多。不过,当初有孕妇人失踪一事闹得人心惶惶,为守着家人,少有人上街,显得萧条些也属正常,如今案子告破已有半年,百姓的生活自是早已恢复往昔了。

      要探查消息,从本地仙门处入手素来都是其中一个办法,可如今要探查的正是本地仙门的内情,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一回他们入住的客栈还是上一次来时的那一间,虽考虑到要速战速决,但前期的打探并不需要忘羡二人亲历亲为,素性两位长辈便在客房中等候,而蓝思追他们则兵分两路。一路前往柳氏仙府,一路则寻个最热闹的茶馆酒楼。

      蓝思追和蓝少敏前往柳氏仙府:参虚。

      按理说柳氏家主喜得麟儿,未来阳曲柳氏后继有人,是件大喜事,可是其仙府却大门紧闭,没有丝毫喜庆的装饰,连灯笼都是代表着居丧的白色,门头上也不曾挂葱,更甭论艾草了。

      这个发现让二人都有所猜疑。

      蓝思追是当之无愧的蓝氏同辈中的第一人:从子弟和门生都以他马首是瞻惯了,况且蓝少敏还是第一次下山,所以并不急于开口,只待着蓝思追发号施令。

      可蓝思追认为自己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本身就是谦让的性子,并不自专。于是他微微一笑,倒请蓝少敏试着出出主意, “少敏,我看这参虚中连门房都没有,想打探消息也难,光用肉眼看也只能瞧出府中上下并无张灯结彩。而含光君早就有言在先,不必惊动柳家,那么,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动作?”

      蓝少敏虽略显踌躇,但看得出蓝思追是在培养自己独自夜猎的能力,所以还是犹豫着表了个意见:“我们下山去,先在百姓口中打听?”

      这并非是新手才会犯的错误,而是紧张所致,否则凭着蓝少敏的聪颖,不可能会不记得含光君的吩咐。蓝思追见惯听惯了,轻轻摇了摇头,温声道:“从百姓口中探听消息,已经被含光君交托给景仪与采和了。虽说我们去套话也有可能听到不同的传言,可是既然来都来了,下山之前不妨趁机磨练一下问灵之术?”

      问灵,乃是与弦杀术和洗华一样为蓝氏不传之秘,非蓝氏血脉不可轻习。姑苏蓝氏若说谁的问灵术修得最好,非含光君莫属,然唯有蓝思追自小由含光君细细调教,问灵术可堪第二了。所以这一回要磨练谁的问灵术,不言而喻。

      蓝少敏没少在冥室修习问灵,因此倒也有几分自信的点了点头。

      画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厢,蓝思追带着蓝少敏在阳曲山门不远寻了个隐蔽之处施展问灵。那边厢,蓝景仪和蓝采和打听到阳曲最热闹的茶馆。

      阳曲茶馆内蓝景仪和蓝采和为免引人注意,皆是一身便装打扮,连着抹额都收了起来。茶馆内人声鼎沸,各种小道消息和市井闲谈交织在一起。

      蓝景仪常被蓝启仁视为第二个魏无羡,但他性子虽跳脱了些,可是到了该干正事的时候倒也还稳得住。他捏起一颗花生扔在半空再用嘴接住,耳朵却在捕捉着有角的信息。蓝采和则在一旁,看似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桌上的点心,实则也在留意着四周的谈话。

      “听说了吗?柳氏仙府最近可不太平。”一个粗犷的声音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蓝景仪和蓝采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觉。

      “可不是嘛,我一个亲戚在参虚里当差,他说柳宗主最近脾气暴躁得很,动不动就发火。”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许是因为有人起了头谈起了本地驻守的仙门,其余人借着法不责众的由头,也三三两两的摆起了龙门阵。

      秉持着自己比蓝采和更早出来历练,早已能独当一面的经验,蓝景仪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再借着喝茶做掩饰,低声提醒蓝采和,道:“我们得仔细听听。

      蓝采和点了点头,两人开始更加专注地聆听周围的谈话,试图从中找出柳氏举办百日宴的蛛丝马迹。

      茶馆中的谈话内容五花八马,从柳成风脾气变化,到仙府中最近频繁的夜间活动,再到一些弟子的神秘失踪,每一条信息都让蓝景仪和蓝采和听得的眉头紧锁。

      蓝采和低声道:“看来这百日宴果然有问题,我们得尽快赶回客栈,将这些消息告诉含光君。”

      蓝景仪先是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什么,赶紧又摇了摇头:“不急,我们只听到参虚有异,但百日宴的内情还没探听清楚呢。这柳氏的少家主于两个月前出生,这里没有一个人谈及此事,你不觉得奇怪吗?且再等等,也许能听到更多的消息。”

      蓝采和一想也对,便按捺住似箭的归心,静观其变。

      而他们这一留,果然等到了他们想知道的消息。于是匆匆结了帐,抱着吃了一肚子茶水点心的鼓涨肚子离开了茶馆,向着客栈的方向赶去。

      蓝忘机和魏无羡早已是等候多时了。

      做为鬼道祖师,魏无羡其实早早就从召来的小鬼们口中得到了堪称详尽的消息。但考虑到百日宴尚有近半个月,时间上十分充裕,又早就打定了此行若是风险不大,便让几名小辈打头阵,他们只做压场的主意,忘羡二人早就直捣黄龙了。

      午时过半,蓝景仪蓝采和,并蓝思追蓝少敏正好在客栈门口撞见,一瞥彼此神情,皆是一脸沉重,便知晓对方此行探听到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相携进了客栈,来到两位长辈面前,四人面面相觑一阵后,蓝思追上前一步,先行汇报道:“含光君,魏前辈,我们扮装求助的乡民前往柳氏仙府,但参虚中并无喜庆的迹象,甚至门口挂着的灯笼仍是白色,甚至五个月前,柳宗主所题挽联仍在上头挂着,瞧看并不像有驾新生之意。”

      蓝少敏补充道:“随后我与思追师兄先后以问灵联系山中缚灵,据说皆对百日宴一事并未听闻,且连柳宗主新娶妻,并生下麟儿一事也未曾耳闻。”

      随后蓝景仪也跳了出来, “我和采和在茶馆里呆了大半天,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也没听说过参虚最近有办过喜事。倒是柳宗主近两个月脾气越发暴躁,自柳絮案发的一个月后,柳氏中时有弟子失踪,开始都是门生,且一个月少了三位,又两个月后倒只失踪了一位,可附近的刘家村连死了士来个村民。下一个月又是参虚中失踪了五人,但都不再是门生,而是柳氏子弟。且这个月前几天又有两位柳氏子弟的性命。”

      蓝忘机眉头紧锁,沉声问道:“你是如何将刘家村死了十来个村民一事与参虚弟子失踪一事联系在一起的?”

      “其实我和采和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毕竟因当地仙门除祟不利,致使某个村子鸡犬不留的事,在金光瑶为仙督时,并不少见。不过,我们在各色传言中听说了一件事。”蓝景仪说到这里,向蓝采和使了个眼色,让他接过自己的话头,好在含光君面前露一露脸。

      蓝采和虽知自己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但面对含光君板着脸的提问,还是不自觉的开始紧张。“当、当时……那个、当月……”

      魏无羡见他紧张到眉眼微颤,话都说不利索的模样,忙捂着嘴巴,才不至于当场笑出声来。可魏无羡那模样还是入了蓝采和的眼中,这下不再紧张了,只剩下不敢当着含光君的面宣之于口的小脾气了。

      气归气,正事也不敢懈怠。蓝采和气鼓鼓地答道:“当月那名失踪的门生,正是刘家村人。而且刘家村出事那天,正是那名失踪门生成亲的好日子,甚至那一晚,有人还见到刘家村上方,有柳氏的求救信号。”

      蓝忘机听得眉眼方舒,显见对蓝采和的严谨十分满意。

      “看来,这阳曲柳氏确有蹊跷。”魏无羡眼中闪过士丝锐利的光芒:“看来,我们得亲自去一趟柳氏仙府了。”

      蓝忘机点了点头, “速战速决,以免又有柳氏弟子甚至普通百姓因此丧命。”

      虽说要速战速决,但也不是立刻就要启程前往参虚。既然要除的十有八九为鬼祟,自然就要夜间行事,即使到了夜间,鬼祟的能力比白日时更强,可鬼不能见阳光,再有能力的修士,也无法做到在光天化日之下见鬼
      。

      唯二能让鬼在自日现身的例外,是群魔乱舞的乱葬岗和无所不能的夷陵老祖。

      不过,此行既有意让他们看中的小辈们历练,魏无羡自然随意不会出手。

      趁着离夜幕降临还有三个时辰,蓝忘机吩咐四个小辈好生体息,为今晚的安排养足精神。然后便与魏无羡一同出了门。

      月朗星稀之时,忘羡率着四名小辈御剑来到了柳氏的山门。

      山门口的结界是由魏无羡指导蓝景仪破开的,因是新手,动静闹得有些大。小辈们以为潜入参虚的目的要暴露了,没曾想两位长辈压根不当回事,非但不愿留在原地等着事主来兴师问罪,反而提脚就要往里走。

      四小辈虽觉得有些不妥,可含光君的威严摆在那里,他们也不敢造欢,只能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说来也怪。这山门口的动静这么大,他们一路拾阶而上时根本没发现参虚中有一丝动静,连个烛火灯笼都没点,整个仙府内俱是一片死寂。

      蓝忘机的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阴气在空气中弥漫。

      蓝忘机能察觉到的,魏无羡更甚。他的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低声道:“这里面的阴气太重,不像是普通的鬼魂。”

      然而嘴里说着要警惕的话,可无论是魏无羡还是蓝忘机都是脸色轻松,闲庭信步的惬意模样。反而四小辈紧握着手中灵剑的剑柄,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除了蓝少敏和蓝采和外,大家都来过参虚,是以对此并不陌生。因此事大家都心知是因柳成风而起,所以也无意去他处探查,直接往内堂即可。

      一行人缓缓穿过庭院,来到了内堂,这里曾经是柳成风与洪氏的居所,如今却显得异常冷清,小院中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扫洒过,堆了一地的落叶,格外荒凉。

      魏无羡左顾右盼一阵,好不容易才在院中找到被落叶枯枝给遮挡住的石桌石登。也不嫌脏,直接就拿着陈情横扫掉石桌石凳上的落叶枯枝,然而在魏无羡想拿着自己的袖子擦干净石凳时,被蓝忘机拉住了。

      蓝忘机拿出帕子大略将石桌并两张石凳擦了擦,又拿出水囊将帕子沾水,又擦了一遍,随后又拿了两付新帕子各擦一遍,待确认干净了,才拉着魏无羡往石凳上坐。

      四小辈初时还对魏无羡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可看完了一场有情人间的恩爱把戏后,他们才红着脸意识到两位长辈这是真打定主意,除非他们有生命危险,否则绝不会提醒他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了。

      一边艳羡着两位长辈的感情好,一边忧心着自己这一回会不会拉同伴们的后腿,就这样,四小辈小心翼翼的推开正房的大门。

      门开了,一股浓烈的暖意来杂着花香味扑面而来,那暖意太烈,方触及面上皮肤就激起一阵热潮,让四小辈的睑泛出红来;那香气太重,重到与其用香气扑鼻来形容,倒不如说是香气刺鼻了。

      蓝思追甚至被熏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还得是蓝景仪机敏,取了长长的专用来裹伤用的纱巾给蓝思追的鼻子和嘴都包上,这才让他好受些。

      蓝景仪和蓝思追忙碌时,蓝采和与蓝少敏们则警惕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房间里没有烛火,幸而修行之人耳聪目明,只靠着月光也能着清外间用以接待客人的厅堂里空无一人。但这回作祟的有很大的可能是会隐身的鬼祟,自不可掉以轻心。

      待到蓝思追好受了,四人对视一眼,决定性绕过隔挡的屏风,到内室去看看。

      只是四小辈还未成行,就有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从屏风内传来。四小辈当即默契的向着声音的来处跑去。

      绕过屏风,他们来到了一间对比空落落的外间显得装饰格外华丽的内室。房间内,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正是柳成风。床沿边上坐着一名女子,女子怀中正抱着一名婴儿。

      女子相貌清丽,脸上带着慈爱的哄着哭闹中的孩童,若非身影虚幻,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慈母。

      可就算她身形并不虚幻,四小辈也同样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女子身上的阴气即便是在这么温暖的房间里也能渗进骨子里,让骨头迅速发酸发涨,浑身疼痛。

      只是他们一时也不敢擅动,因为女鬼怀中的婴儿显然并非鬼婴,很有可能是她从哪儿或偷或抢回来抚养的。若他们冒然行动,那女鬼凶性毕露,很可能会伤了这无辜的婴儿。

      偏偏那女鬼也不在意他们,只一心看顾着自己的孩子,以及病重在床的丈夫,是以场面竟一时僵住了。

      不过,相比于女鬼的平静,四小辈倒是更着急些。两位长辈在外盯着他们,有心考验他们的能力,若是耽搁的时间太久了,未免让对他们寄予厚望的长辈失望。

      蓝思追想起柳成风当初因其妻洪氏的死而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一动,越众而出,拱了拱手后温声道:“想必夫人便是柳宗主的夫人洪氏吧?小子姑苏蓝氏蓝思追,给柳夫人请安。”

      洪敬芳倒没想到这不速之客倒还挺机灵,虽没见过自己竟也猜出了自己的身份,而不是以为自己是哪儿来的艳鬼。洪敬芳一向喜欢聪明人,所以对于有眼力见儿的蓝思追,她自然不吝于露出一点善意。

      洪敬芳点了点头,笑问道:“姑苏蓝氏的蓝思追,含光君的得意弟子,真是贵客临门。偏我夫君重病多日未能远迎,实在是失礼了。”

      “柳夫人客气了。”蓝思追站直了身子,看着床上的柳成风不由面露忧愁:“柳宗主如何了?看样子病得十分严重。”

      洪敬芳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触及到怀中婴儿后便收敛了神色,只幽幽一叹,道:“扎过针,也吃了许多苦汁子,却依旧起不来床。如今也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蓝思追见状,便知道这是个机会。他微微笑道:“柳夫人也想必听说过岐黄温氏吧。”

      “你是说岐山温氏的旁支,岐黄一脉?”洪敬芳自然是听过岐黄一脉大名的,先辈们且不提,只说那温情,手下虽没有活死人的先例,可其肉白骨之能却是整个修真界都如雷贯耳。

      可纵使听说过又如何。

      赫赫有名的温情早已死在了十多年前,岐黄温氏已然是修真界的旧黄历了,难不成她还能死而复生,为柳成风治病吗?

      洪敬芳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对此,蓝思追只是微微一笑,拱手作礼,道:“小子不才,正是岐黄遗孤,十多年前承蒙姑苏蓝氏庇佑,这才得以活命。虽姑姑去世时我年岁尚小,可是含光君这些年来除了教我修习灵术和剑法外,还为我延请蓝氏医修教我医术。后来我叔叔……”

      蓝思追说到此后不由顿了顿,看了一眼蓝少敏和蓝采和,见他们眼中皆无对自己身世的不喜,方继续道;“即是世人口中的鬼将军温宁现身,小子又从他手中得到了姑姑的医术手稿,潜心钻研至今,倒也能舔着脸大,自认有了姑姑五成的本事。若柳夫人果真为柳宗主的康健而忧心,还请您同意,至少让小子为柳宗主把个脉也好。”

      洪敬芳又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蓝思追并不只是单纯想帮柳成风把脉。可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如今出气多入气少,一付命不久矣模样,洪敬芳还是于心不忍,朝着蓝思追点了点头。

      终于有机会得以接近洪敬芳,蓝思追却一点都不着急。洪敬芳既然会担心柳成风的安危,可见并不是无法沟通,那么在为她超度之前满足一些她的私心,让她知晓柳成风并非药石无医,也算得上是一份善缘。

      待洪敬芳让出了床沿,蓝思追强忍着她身上散发的阴气,打算帮柳成风把好脉后就想办法先哄着女鬼把婴儿交给自己。毕竟他们这些修士接触到这么重的阴气都能感受到明显的不适,更何况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这孩子即使救回来了,命也保不住。

      然而蓝思追的手才搭到柳成风的手腕上,就见他手腕一动,颤颤魏魏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蓝思追知晓他刚才一动不动是昏迷了过去,便想向柳宗主解释自己的身份,可柳成风压根不看他,只盯着洪敬芳,叹息一声道:“芳儿,不必救我。”

      洪敬芳虽已是鬼,听了这话后瞧不出脸色变不变,但从她怀中婴儿的啼哭声中可以听出,她的心情是极其恶劣的。毕竟那婴儿已经因为她身上散发的阴气所带来的寒意而奄奄一息了,本不该再有精力去哭。

      蓝思追见柳成风不愿配合,也不强求。望闻问切,既不能切,也无法问,那么望闻还是可以施展的。他仔细瞧着柳成风的脸色,只见其面色焦黑,头发比之前稀疏了不少,虽极力关注着夫人,可眼神时不时溃散,耳朵亦是焦枯干瘪……

      蓝思追红着脸低下头,然而一种可能性让他又猛得抬起头来,看向了若隐若现的洪敬芳,惊道:“采阳补阴?!”

      柳成风自是知道仙督弟子比之仙督尚有不足,可是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见蓝思追似有认定自己如今病入膏肓是洪敬芳,慌乱之下扬声解释:“我是自愿的。”

      对此,心直口快的蓝景仪冷哼一声:“就算你被采阳是自愿的,那么柳氏的子弟门生也是自愿赴死的吗?刘家村的村民也是自愿赴死的吗?合着就柳夫人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如地上的蝼蚁了是吧?”

      “扫地勿伤蝼蚁命。”蓝少敏摇了摇头,并不认同这种说法。

      “是我的错。”柳成风又是一叹:“我与芳儿少年夫妻,相伴近十载才得了喜讯,没曾想却因我那姐姐而成了一场空。是我一时想不通钻了牛角尖,才让事情沦落到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

      “夫君!”洪敬芳摇了摇头,脸上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来。

      鬼是轻易不会流泪的,因为所谓的泪,是祂魂体的力量,泪流得多,魂也会随之消散。可是此刻,洪敬芳已经顾不上自己了。祂哭得伤心极了,原本就只是若隐若现的身形,如今越发的虚幻。

      “我错了,错在执念太深,错在执迷不悟。”柳成风笑了笑,也不知道这段日子里他都想了些什么,才终于在这一刻释然。他轻声道:“芳儿,我们一起走吧。”

      说话间,柳成风的手抚上洪敬芳的额发,可是他如今的灵力和阳气早已支撑不住他去触碰一只鬼了,所以触及的只有空气。柳成风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随后力气一卸,身体一歪,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摔在了床铺里。

      柳成风死了。

      “夫君——”洪敬芳一声惨叫,再顾不上怀中婴孩,甩手就往后一扔,扑在了柳成风的身上。即使无法触碰,祂至少能期盼着柳成风的魂从□□中飘出来。

      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洪敬芳的泪落得更急了。

      蓝思追抱住婴儿,目露不忍。他知道,采阳补阴的阳,不只是精气,还有阳气,柳成风的阳气几乎散尽,灵体自然也凝实不起来了。柳成风不只是死了,他的魂魄,也随着他的死而散了。

      洪敬芳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祂杀了这么多人,只为了跟柳成风长相厮守,只是这个愿意,终究无法实现。

      不知道是哭得太多,还是因为过于伤心,洪敬芳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空气中。而祂的离去,房间中的阴气也逐渐散去,恢复了如夏般的暖意。

      蓝思追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他能感受到这个小生命的温暖和脆弱。而这场悲剧里的两位始作俑者,连超度的机会都没给自己留下。

      “你们做得很好。”魏无羡虽然不在现场,可是却知道房间里发生的所有事。虽然这次历练只有蓝思追与鬼祟周旋,可是有时候不添乱,也是必修课之一。

      蓝忘机望着床上柳成风的尸体,目露不忍。十几年前,他也曾痛失所爱,如今失而复得,是他的幸运,可这世人,又有哪个能如同他一般幸运。

      “幸好。”蓝忘机看着魏无羡。

      “嗯?你说什么?”魏无羡回头看向蓝忘机,向他求证。

      蓝忘机先是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然后在魏无羡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沉默了片刻,方道:“我说,我们该结道了。”

      “啊?”话题太跳跃,魏无羡听得人都傻了。

      “什么什么?含光君和魏前辈要成亲了?”
      “不是成亲,是结道。”
      “哎呀,又没什么差别,别计较那么多啦!”
      “什么不计较?成亲分男女,结道却不分男女,是平等的!”
      “吵什么吵呀,我们说点正经的。”
      “什么正经的?”
      “那就是……恭喜含光君和魏前辈喜结连理~”
      “恭喜恭喜~”
      “百年好合~”
      “永结同心~”
      “早生贵……哎呀,谁打我!”

      四小辈们叽叽喳喳吵吵闹闹,蓝忘机就着这热闹的气氛,执起魏无羡的手,道:“回去后就让叔父为我们选个好日子吧。”

      太突然了,魏无羡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但……这要什么准备,答应就是了~

      魏无羡亲了蓝忘机一口,笑着应道:“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红笺结缘】自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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