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飞鸟琳

54、第 54 章

　　朝熙觉得怀中的身躯在微微地颤抖，问道：“你怎么了？有哪里觉得不对劲么？”
　　见清虽然难为情，却坦白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的感觉好奇怪，就好像此刻就算为了大人死了，也是死而无憾。”
　　朝熙听到“死而无憾”这几字，不期然想起多年前逝去的容璧，一丝伤感；看到见清讲这话时连眼也不敢睁开，满脸潮红，显是情动得厉害，但他实在太过单纯，到此时仍是懵懂不知情为何物，更不知自己已经对朝熙动了情，比之容璧更多了几分可爱。朝熙也不多说什么，只道：“我怎么舍得让你死了，你这么聪明可爱，我只要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就满足了。”见清听了越发羞赧，而朝熙也的确说的是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爱一个人的冲动。
　　那一场雨只下过了午夜，次日天明山间比平常多了几分湿意，山坡上的枯草得到了雨水的滋润，一夜之间全都染上了青翠颜色，鲜嫩可爱。见清看着那些绿色的幼细草芽，心中有些怜惜，不知下一场雨要等到什么时候。
　　朝熙猜出他的想法，问道：“你与我一同住在这没有雨水的荒山上，其实很不惯吧？”
　　见清楞了一下，道：“大人住在这里，我自然也跟着住在这里，哪有什么惯不惯的。”
　　朝熙道：“若是有一个地方，处处布满湖泊水泽，终年湿润，长满树木水草，你是不是会更喜欢一些。”
　　见清仔细想想，还是茫然：“世上还有那样的地方么？我也不知道。”
　　他果然是将往事忘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剩下，朝熙也就转开话题免得他又苦恼。
　　见清自从知道自己其实也会法术之后，没再继续纠结，终于轻松将这件事情放下，一心一意地跟着元迟四处做些杂事。元迟发现他不再执着，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暗自大呼谢天谢地。如此日子倒也过得平顺。
　　当朝熙突然说起要带见清去看一个地方时，见清早记不朝熙之前的那些关于水泽湖泊的话，只是莫名其妙地乖乖跟着。
　　除了连接着南翼峰的铁索桥以外，北翼峰的北面竟然另有一条下山的小路。说是小路，其实是稍缓的石壁上垂下一条铁索，另凿出了一些落脚的台阶而已。见清看了乍舌，心道怪不得从前不知道这边可以下山，其实这条路也真是太难走。朝熙干脆抱着他纵跃而下，倒是很快，只见清吓得不敢睁眼。下了山是一条幽深的峡谷，寂静无声，偶尔传来乌鸦的叫声，毛骨悚然。见清正疑惑着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就听到了潺潺水声。顺着峡谷走不多远，突然豁然开朗，来到了一个小山坳中。那潺潺水声是一条清浅溪流。
　　朝熙道：“我想了许久，八宿山方圆百里只有这么一条溪水而已。虽然比不上沼泽之中水流丰沛，比起那荒山上，恐怕还是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