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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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林时来站在卫生间外面，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大声问道：“面试怎么样？她很凶吗？三哥，你没露怯吧？”
“没有，我比较凶！”
虽然霍雯的经历很悲惨，但对于一个砍过人又进过监狱的36岁女性，林不见也不敢轻视啊。在林不见的想象中，霍雯即使不是一个彪悍外露的女人，也该是个沉默内敛的女人，总之就是那种很立得住的成年女性。对于霍雯，林不见也想着能帮就帮，不过他要的是员工、是合作者，可不是一个大姐，所以昨天回来林不见就和林时来模拟了一场面试，从面试问题，到林不见的表情姿态，都临阵磨枪了一把。
模拟面试还是有用的，林不见自觉今天与霍雯的面试过程条理还算清楚，该了解的也了解了，只是，林不见想，若没有其他附加因素，自己大概不会雇佣霍雯那样的人。
林时来隔着门板继续问：“那结果呢？三哥，你要雇佣她吗？”
林不见抹了一把脸，突然“嗷——”了一声，隔了两秒才大声回道：“定了一个月的试用期！”
林时来愣了一下，拍拍门板：“三哥，怎么了？”
“没事！热水器间歇性抽风！”
林时来明白了，肯定水温不是骤冷就是骤热了，林时来放下心，继续刚刚的话题：“三哥，你不喜欢霍大哥他堂姐吗？”
林不见关上热水器，随便擦了擦身子，套上短袖和大裤衩后才打开卫生间的门：“谈不上，我就是觉得她有点儿死气沉沉的。”在他心中，具体到一个餐厅服务员，抽象到一个创业者，都该是积极热情的，林不见上辈子虽然没正式工作过，但实习过半年，他知道遇到一个得过且过的搭档是件多么闹心的事，所以就算有崔华和霍刚的关系，林不见还是提出了“试用期”的要求。
林不见一边擦头发一边和跟在他身边的林时来补充道：“我和崔大哥商量了，先让霍姐在厨房帮忙，也不用她招呼客人，等客人吃完，霍姐去收拾就行。”
好好吃小饭馆点餐采用的是自取模式，就是，客人在柜台窗口点菜付款然后领号，等窗口叫号自己去端菜的同时再把号码牌还回来——这也是很多国营饭店采用的方式。林不见原本以为他们多一个人出来，可以尝试改成客人领号，服务员亲自上菜再取回牌子这种方式，后者感觉更周到一些，但霍雯的嗓子以及性格，在还没见过她的勤快的前提下，林不见只得暂时放弃这个计划。
“哦，那工资呢？最后定了多少？”
“包三餐，15块钱。”
“……三哥，我觉得你像Monsieur Grandet。”林时来还以为林不见会提高一下霍刚堂姐的待遇呢，林时来没忍住，抱怨林不见，“她还带着一个女儿，15块钱哪里够？”林家三人一个月的生活费要75到80块钱的。
林不见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林时来说的是“葛朗台”，直接被气笑，抬腿就给了林时来屁股一脚：“法语没白学啊你，葛朗台还从来不买肉呢，要不要我让你连吃一星期的素？”
林时来还以为别人家都跟他们家一样呢，现在一个普通职工一年差不多能挣500块钱，就算是双职工，一年也就1000块钱。有钱下馆子的人自然也有，不然国营饭店的红烧肉也不会那么难买到，但10年前计划生育才完全展开，对于那种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一个星期能吃一次肉就算不错了，所以许多家庭都流行一句话：爸妈不爱吃肉。
15块钱自然很少，但如果霍雯干得好，同时他们的小饭馆收益不错，林不见可以用奖金和其他福利来提高霍雯的待遇。加上老板一共三人的小饭馆似乎也用不到薪酬管理的知识，而且林不见已经把人力资源管理的课程忘得差不多了，好吧，其实他也没正经听过几次课，但就目前这个阶段，林不见依然凭着直觉选择了低工资高奖金的薪酬方式。
当然，奖金这事林不见没和任何人提，包括崔华，毕竟饭馆还没赚钱，林不见也还没学会“画大饼”的领导必备技能，所以林时来叨叨了三分钟也只唤来林不见明天吃素的决定。
两天后，周日，中午11点，好好吃小饭馆试营业。
亲属如孟阮、崔奶爸妈，友人如霍刚、张团结等，在开饭馆过程中提供过帮助的如魏职员、给他们办理银行贷款手续的钱职员、房东一家等，合作伙伴如供销社的售货员、肉铺老板等，小饭馆的潜在客户附近几个吃得开的邻居、在未来可能会提供帮助的街道办事处的主任以及辖区派出所的所长全被崔华派了邀请函。
试营业的主意是林不见提出的，但邀请名单却是崔林两家的家长帮着列的，按照林不见和崔华的想法，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的过来吃一顿庆贺小饭馆落成就行了，但被崔爸明面、孟阮私下地教育了一番什么是人情往来，崔林二人就厚着脸皮把熟的不熟的人都请了。
好好吃小饭馆试营业当日，堂中挤挤挨挨聚集了二十几号人，林不见按照一人一菜，半荤半素的规格制定了菜单。至于因为纪律没能亲自前来的人，比如张所长，再比如因为面子没来的崔爸，林不见和崔华也亲去送了一纸包卤鸭脖。就这样，不算水电煤气等，只说纯菜钱，好好吃小饭馆第一天直接赔进去30块钱和许多票票。
然后，林不见和崔华滴着心头血，挂着最灿烂的笑容，接收到了一箩筐的好评和鼓励~
送走好好吃第一批正式客人后，林不见和崔华蹲在后厨刷盘子时，就说起了试营业的事：“崔大哥，咱们的菜单还得变一下。”
崔华点头：“你做的烧鸭是好吃，但也太费工夫了，我觉得不太划算，当初筑烤炉时我该再弄大一点。还有水煮鱼，好几个人都觉得太辣了。”崔华又点了几个菜，今天主要是他在招待，哪道菜如何，客人们的评价他记了个七七八八，“哦，对，骨碟也不够，今天海货还不多呢，不然非得堆的满桌子都是。”
“不止烧鸭，大菜都费功夫，有些能提前准备，但有些不行，会影响口味的。崔大哥，正式营业之前，菜单咱们多换换，看看客人的反应，正式营业后，咱们精简菜单，常备菜咱们只保留最受欢迎的几种。另外，有几道汤菜，还有就是超过8人的席面，必须提前一天预定，你觉得如何？”一下子做三桌大席面让林不见明白一个道理，贪多嚼不烂。他会做的菜很多，做得好的菜也不少，林不见一开始觉得只要能买到材料，菜品丰富是饭馆的大优点，如今发现，以他们的人力和资金，可能应付不来。
“没问题。哦，对，咱们还得再准备三个竹筐。”
“垃圾桶？”
“不是，给客人放包用，魏姐、孟姨他们带着包来的，我看都把包放地上了。”
林不见恍然大悟，举起湿淋淋的手对着崔华比了个大拇指：“细致！”
崔华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是魏姐问我有没有放包的地方我才想到这个，对了，魏姐说咱们可以把早餐车推到街口去卖，她说咱们有营业执照，别去太远的地方就行。”这是林不见和崔华早就想问的，二人担心早上能安稳坐堂食的人少，就想搬一些早餐去街口那里卖，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如今有魏职员的话托底，两个人都挺高兴。
崔华期待地看向林不见：“不见，你说，咱们能赚到钱吗？”
林不见也不知道，最初，林不见是坚信他们可以赚到钱的，但做得越多，林不见心中的小鼓就敲得越厉害。回头看去，他们这生意做的，虽然每一步都是亲自走过来的，但每一步落在哪里，真是，都是拍着脑袋决定的啊！想起写给工商局领导的那份营业计划书，林不见就好羞耻，人家看到那个处处漏洞的计划书，不知道怎么笑呢。
不过，崔华同志明显比林不见还忐忑，别管心中如何不确定，林不见已经扬唇笑得自信又笃定：“这还用说！崔大哥，你知道咱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
“是什么？”
“咱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比其他人早一步！咱们‘好好吃’是东兴区第一家私人饭馆，客人可以不下馆子，但只要下馆子，就只能来咱们‘好好吃’！”不得不说，虽然林不见还没学会“画大饼”的领导技能，但他已经具备时刻表现出信心的意识。
崔华先是惊喜了一下，然后又有些犹豫：“不是还有国营饭店和集体饭店吗？”
“也只有三家而已。”林不见顿了顿，出了个馊主意，“要不我弄个广告单，崔大哥你贴到那三家附近去？”
“……也不是不行。”
林不见：……
“行，那就试试。”至于会不会被人家找上门，到时候再说呗。
第二天凌晨三点半，林不见眯着眼睛，背着上学用的挎包，沐浴着月光，踩着影子，从家里小跑到好好吃小饭馆，这时候崔华已经拎着一盒浆糊骑着自行车去贴小广告，而霍雯也已经在厨房里摘菜淘米。
凌晨四点半，某位环卫工人打着手电筒，蹬着三轮车由好好吃小饭馆门前路过，赶往下一处公共厕所，崔华也骑着自行车回来了，比起去时，他身上少了三张红纸，自行车后座多了一蛇皮袋菜蔬，车把上则挂了两条半死不活的草鱼以及一大兜子花蛤。
清晨五点半，花清街道人声渐起，崔华打开好好吃小饭馆的大门，将写着早餐供应菜单的木板立在外墙边，林不见将切成碎末的卷心菜撒进煮汤底的大锅用力搅拌，霍雯掀开蒸笼的盖子，将最新出锅的酱肉包码放在铺着棉布的竹编筐里。
清晨六点半，崔华支着竹竿，上面挑着一大串鞭炮，林不见从火柴盒里掏出一根火柴，火柴头划过砂皮纸，三次后终于点燃，林不见看着崔华和霍雯以及过来凑热闹的林时来：“我点了啊！”
霍雯无声而清浅地笑着，崔华则和林时来异口同声道：“点啊！”
林不见弯腰，微小的火苗靠近引信，引信被点燃，林不见迅速后跳，然后，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彻底唤醒花清街道的人们，好好吃小饭馆开业啦！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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