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Chapter.70逐步崩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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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不完全…是’？」
纲吉又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他的声音上扬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然而这样的音调，再配上他的表情，反而显得有些诡异。
「你的意思是…我作为彭格列的十代目来说失格了吗？」
纲吉眯起眼，那琥珀色的眼眸仿佛一潭化不开的涟漪，深邃而幽暗。他伸手撩起额发，指尖轻勾起右眼眼罩的系绳，拭去额头上仪器内因太过寒冷而生成的水珠，动作自然。
「不是这样，与其说——」
Giotto回答得迅速，但他目光微闪，看向对方的目光有些恍惚。
「是吗。然后？」
纲吉的声音很轻柔，却是正好打断了对方的解释。而从容地掐断掉对方句子的他，笑容平静。
「我本以为从二代开始就被错误继承下去的东西，会由十代你来修正的——」
Giotto并没有对对方打断自己话的行为发表意见，他只是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然后继续说道。
泽田纲吉。
这个名字对于他而言究竟是谁呢？
彭格列家族后继者？传承意志的继承人？
明明只是初代目和十代目的关系而已。
但是，他是唯一一个全程见证对方从废柴少年蜕变为成熟首领过程的人；
却也在同时，看着彭格列家族从兴盛走向覆灭。
「是吗……」
再次打断对方的话语，纲吉语气平静，似乎毫无负罪感。
但他看向对方的眼神，淡漠到诡异的地步。
那在继承式过后，大约是他16岁的时候。
极其偶然的某一天，他发现了Giotto的存在。是一个意外，又或许是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要隐瞒。
金发青年的容颜俊美而秀雅，即使从不言语，但身上高贵的气质却仿佛浑然天成，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膜拜。
当时泽田纲吉的心情是欢喜的，惊讶，好奇、仰慕、尊敬交织在一起。能见到创立这么伟大家族的首领是一件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
「彭格列…初代？啊…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加上‘大人’之类的…但是叫初代大人什么的总觉得好奇怪…」
那时候的泽田纲吉，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也没能想出来一个合适的称呼。
「按照辈分的话…曾曾……爷爷之类的？好像更加奇怪了啊！」
泽田纲吉看起来十分困扰，他拼命地摇头把诡异的想法甩出脑外。
Giotto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发间的火焰，是永不止息的荣光。
意大利的风光一如往昔美丽，泽田纲吉也在以‘要成为一个能守护大家的合格首领’这样的道路上前进着。
后来，杰索家族出现了，那是异军突起的神秘家族，瞬息之间就吞并了许多中小型家族，手段粗暴而强制。
彭格列一直都是置身事外的，小家族之间的厮杀并不需要它出面。但彭格列终于经受不住各方的压力，答应了密鲁非奥雷的挑战。
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黑手党里也只剩下寥寥数十家族还没有被白兰吞并，而这样的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彭格列了。
彭格列作为最强的黑手党，是必须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了。
「呐，初代，你说我会赢吗？」
虽然他的眼眸深处有压抑着的怨忿和痛苦，但他的目光依然坚定执着。他并不期待对方会做出回答，但他在叙述着的时候，语气自然得仿佛是在与自己对话一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态度变了。
并不是不再尊敬对方了，而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逐渐沉稳起来。
泽田纲吉开始想要‘追上对方的脚步’，想要成为一个和初代一样，能守护大家的首领。
是的，最开始的目标仅仅只是这么普通而已，
他的意志所向，简单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啊…现在可不是担忧这个的时候啊…抱歉，让你听我说这些无聊的话。」
泽田纲吉对着金发的青年歉意的微笑。
Giotto无声地垂眸。
他的侧脸线条精致，日光倾泻之下更显柔美。
转变的契机非常偶然，却像是带着必然的可能性。
巧妙地避开其他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泽田纲吉提着灯，驾轻就熟地来到那个挂满肖像画的地方。
但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Giotto能清晰的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情感，那是混杂着悲伤的愤怒，沾着血的衣角上有子弹穿过的痕迹，而他的目光，痛苦而执着。
呜咽声压抑在喉头，泪水混杂着鲜血，从指缝间流下。
「Reborn…大家…如果我再有用一点的话………」
那个时候，Giotto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他无法干涉世界的变化。
因为这里并非他的时代。
而他的辉煌，他的荣耀，全都存在于过去。
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形象，一个背负着‘彭格列最强’的存在而已。
直到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形，Giotto才忽然觉得，或许当时是做错了。
如果有安慰他的话，如果当时有出声的话，如果不是执着于‘不干涉未来的变化’这件事情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但他毕竟，当时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在心中叹息而已。
然后什么似乎变了。
纲吉的目光又开始坚定起来，那个时候他没有发现，目光里隐隐透出的不仅仅是意志，还有偏执和执念
‘一定要守护大家。’
‘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次受到伤害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泽田纲吉不再以‘追上初代的脚步’作为目标了，而是想要‘超越彭格列初代’。
埋葬下这样的话语，他选择了回到十年前的世界。
由于空戒的缘故，Giotto也跟随着对方一起。
他从十四岁开始就一直看着对方、逐渐地成长、渐渐地沉稳、渐渐的走向毁灭；
现在又从对方十五岁开始。看着对方重新构建未来。
一开始看到纲吉的守护者的时候，就让他不由得想起他的同伴们。
‘G、雨月、蓝宝、纳克尔、阿诺德、D、Cozart……你们现在在哪里呢？’
‘我现在和十代(Decimo)在一起。彭格列的十代目，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孩子。看到他，我就想起我们一起创立家族的初衷。’
‘看到他的守护者们，我就想起大家。一定有一天，我们还能再次见面的吧。’
‘我相信，那个孩子的话，一定能将彭格列的意志……’
Giotto有些欣慰的这样想着。
跟随着对方回到平静的十年前，那安逸的日子让人缅怀起过去。
在那偶尔会回忆起，百年前的意大利，那个永远有着温暖阳光的小岛上欢乐而美好的日子。
在夏日的午后，抬首望去的时候，夕阳的余辉和海潮的波光倒映在他的眸底，安静而温和。
而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像是梦一般。
因为大多数时间都用来沉溺在回忆过去了，所以Giotto一点也没有发现泽田纲吉的变化。其实不仅仅是他，大多数人，甚至守护者们，也都没有发现。
是在世界崩塌之后选择回到过去的决定，在岚之指环战上的失控行为和雷之指环战独断的命令，亦或是大空战上那黎明前的黑暗，都让人在震惊之余，心头浮现些许恐惧。
只是将喜悦的目光投注在黎明的绚烂日光上，于是难免会忽视那漫长而痛苦的黑夜。
因为的确是胜利的战斗，所以众人都理所应当地沉浸在喜悦之中。
但是有没有人发现，彭格列十代目的变化？
那么有没有人发现，泽田纲吉心底的黑暗？
其实Reborn是首先发现的，却没有阻止，或许他觉得比起天真的少年，沉稳的家族首领更为合适。他在叹息之余，终于是做出了一个苦涩的决定。
蓝波和了平什么也没有意识到。
六道骸是后来知道的，却故意逃避应该面对的现实，或许对于他而言，这本来就是一个值得慌乱的情况。因为他最初是被那个、拥有着清澈目光和善良笑容的少年吸引。
云雀恭弥隐约有些察觉，但他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既然不妨碍到他，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只是渐渐的开始有些在意对方的变化而已。
狱寺隼人什么都没有察觉，但或许他其实都清晰的感受到了。但这并不重要，因为他对泽田纲吉的变化毫不介意，只要对方还是那个救过他的‘十代目’那就够了。就算是陪着对方一起毁灭，他也不会犹豫。
山本武凭借天生的敏锐意识到了。而他是唯一一个提出质疑的人，但他自己却无法判断对错。直觉和目光之所见的差距过大，就如同正义和邪恶的分界线太过模糊一样，在还没有来得及质问对方的时候，他自己就首先开始混乱。
还有两个人也发现了。
一个是白兰，一个是笹川京子。
「哈哈哈哈哈…这样的你太有趣了！这种疯狂到想要杀掉我的眼神！！！」
「纲吉君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呢，嗯…似乎是更加温柔沉稳了的样子。」
太晚了。
Giotto终于察觉了。
‘啊…明明是用爱和希望灌溉长大的孩子，为什么却用绝望的信念作为自己驱动力生存着呢？’
大空战的时候，Giotto在戒指里这样叹息，他的声音清冷而悦耳，却带着些许苦涩。
‘难道历代彭格列首领的诅咒真的无法解开吗……’
Giotto失神地低喃。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悲伤，连眸底那永不熄灭的火焰都黯淡了几分。
‘真是……讨厌的诅咒呢……’
Giotto长叹，悲伤而复杂的情愫交织在眸中。
‘要保护大家。’
他只是怀抱着这么简单的念头，一路走来，至今未改。
但Giotto能感觉到，那偏执、憎恶、悲伤、愤怒，负面的情感几乎压制住纲吉所有的判断力。
是从温柔和善良开始的蜕变的憎恨和怒意，
交缠不分的绝望和希望，
永远错开的祈愿和现实。
带着最为纯粹坚定的意志，走向不见阳光的阴影处。
不，或许，只是逆光而已。
长长的回忆，Giotto似乎沉寂了太久。他金色的眼眸依旧淡漠疏离，却在望向纲吉的那一瞬间浮现起些许悲伤。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片段，微微的失神，却又很快恢复。
但这样的目光，让纲吉感到难以接受。
‘就像是怜悯一样的目光。’
纲吉握紧了手里的空戒，扬起下巴，目光笔直的望向对面的金发男子。
他的行为是在挑衅。
但那是作为彭格列十代目的自尊和执着。
「为什么…要创建彭格列呢？那种东西只能让人感到悲伤而已！如果没有彭格列的话…大家也不用死了…明明谁都不用受伤的！」
这是质问和控诉。
「究竟为什么…要选择我作为彭格列的十代目？明明这种东西我一点都不想要！」
纲吉咬紧下唇，他的目光灼灼，锐利而凌厉，带着隐隐的怒火，他无意识地紧扯住自己暗红色的领带。
终于说出来了，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东西。无论过了多少年，即使已经从容地接任了彭格列十代目，即使一直背负着众人的期待，但‘只是想要平静普通的生活’这样的愿望却从未改变，只是那已经变成难以实现的妄想而已。
面对着对方尖锐的目光，Giotto动了动唇，最后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侧过脸，避开对方的目光，目光凝聚在向空中虚无的一点上。
「你是在怜悯我吗……初代(Primo)！？」
纲吉用力扯住自己衬衫领口的手指因为剧烈的情感而颤抖，指节用力到发白，同一时刻，一簇金色的火焰从他的发间冒出，那绚烂的颜色，仿佛最为温暖的日光。
和对方相似的金眸，带着淡淡的绯红色，像是一圈夕阳的余辉。
「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回答我…只是在继承X手套的时候说过“要毁灭还是继承，随便你…”…」
「之后即使是在继承式上…也只说了“彭格列的荣光和兴亡，由你来决定，十代(Decimo)”…」
「但是我无论问你什么！你都不会回答我…」
「为什么要创立彭格列呢？为什么要夺去大家的生命呢？」
所有的埋怨，一口气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是一直以来，埋在心底，无法与他人言语的控诉。
也是只有这位，彭格列家族的创始人才能有足够资格回答的、尖锐的问题。
纲吉紧紧盯着对方的表情，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找出答案。他的眸底有黑色的雾气氤氲，像是浓浓的怨念缠绕在一起，使得原本剔透晶莹的金眸显得一瞬间狰狞起来。
金发的青年垂眸，紧闭着唇，似乎这个问题让他有些难以回答。
眼前这个，是他曾经无比熟悉，而现在却突然感到陌生起来的继承人。而他的问题，也恰恰是Giotto从创立彭格列开始后不久就开始困扰过的问题。
简单的回答，并不能解释些什么。
但纲吉要的，可能本来就不仅仅是答案。
纲吉只是单纯的想要控诉而已，他的痛苦，悲伤，交错，绝望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是成为十代目的错吗？是彭格列家族的错吗？
是创立彭格列的人的错吧。
对于初代的控诉，其实只是为了宣泄和表达自己的怒气而已。本来按照他的本性，是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所以，泽田纲吉，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从心灵上逐步走向崩溃。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Chapter.70逐步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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