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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Chapter.40质问控诉 ...

  •   Reborn压低帽檐,冰冷的红酒滑入口中,心下五味杂陈,诸多纷繁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口。很久没有如此猛烈的灌酒了,自从变成婴儿的身体之后,除了长时间的睡眠之外来维持体力之外,也只有保留了清晨喝摩卡咖啡的习惯。
      在来意大利的前一天早上,蠢纲还大胆的嘲笑他现在不吸烟不喝酒不纵欲,和十年后比起来你简直就是三好男人的楷模了。
      他怎么回答的来着?「哼…要你管。」
      然后蠢纲就背过身小声在内心碎碎念,‘啊啦啦~Reborn你傲娇了傲娇了傲娇了…’
      然后是一顿暴栗,让蠢纲捂住肿起馒头大小的包子头,流着海带泪上学去了。

      而现在,只是隔了一天,就看到学生这十年来成长的过程,欣慰之余却有些许的失神。
      应该感到喜悦么,这证明十年后的他成功教育出一个能够立在黑手党顶端的男人。
      应该感到悲哀么,以前那个胆怯懦弱的废柴纲的影子越来越淡了。

      ‘或许,总有一天,再也看不到了。’Reborn乌黑的眼眸里倒映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是有鲜血在眸底剧烈燃烧着。

      意大利之行,觉醒的不只是觉悟和力量,还有血液里沉淀百年的罪恶和欲望。
      平日里完美的伪装,隐藏在阳光下面的阴影,这是前九代彭格列的共同选择,然而同样的抉择,竟然历代都重蹈覆辙,这是初代留下的罪孽和诅咒。

      想起白发苍苍的九代目将泽田纲吉的资料递过来的时候,照片上的少年笑得明媚灿烂,想到此处,Reborn抬头看了一眼,此刻在不远处颔首微笑着的纲吉,
      他的笑容,未曾改变,纯净美好,一如初见,甚至连淡笑时眸中微微闪动着的羞涩都不曾褪去。
      ‘可惜,看不到面具下面的东西。’
      Reborn恶意地想着,眉头在帽檐的遮蔽下狠狠地蹙起。

      低头的时候,他的神色复杂,轻轻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他可以一直在他身旁,那当年无法留给迪诺的承诺,倒是可以许给他。
      ‘纲,我可以一直跟着你,直到地狱的尽头。’‘毕竟,你的罪孽和悲哀有一半是我铸就的。’
      ‘然后,他会怎么样呢?’
      ‘带着欣喜和受宠若惊的笑容,目光中闪动着感激之情。’
      ‘不用对着镜子练习就能够弯起微妙的弧度,深刻在骨血里的伪装面具。’

      赎罪么?还是怜悯?才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黑手党第一杀手Reborn从不后悔,当年答应了九代目会培养泽田纲吉成为独当一面的黑手党BOSS,
      那么即使这条道路的结局已经背弃起点很远,也绝对不会后悔。
      ‘或许,本来就没有偏移原始的轨迹,位于意大利黑手党顶端的彭格列十代目,不就应该是这样强大的男人么?’

      Reborn再次灌了一口酒,很甜很甜的味道,像是天真的味道。【日语中,‘天真’和‘甜’同音。】
      甜美的像是日本四月里,樱花树下的空气,承载着欢声笑语和梦想的味道。
      是仿佛剧毒一般的甜美。
      然后Reborn站起身,嘴角挑起一如既往的冷笑,目光冰冷的俯视着一切。伤春悲秋不是他的性格,从鲜血和尸体中打拼出来的男人不会这么容易感伤。

      「……你…你不是阿纲…!」
      山本几乎在喊出口的同时看到对方的瞳孔骤然一缩,然后浮现惊恐出之色,然后是一晃而过的悲伤。
      ‘为什么呢…你在悲伤什么呢?阿纲?’
      可是,话语无法停下来,
      「阿纲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他虽然看起来很软弱,但是却比任何人都善良!」
      声音越来越微弱,

      「你在说什么啊!棒球笨蛋!」
      狱寺愤怒的冲过去,拎起山本的衣领,碧绿色的眼眸中的怒气几乎可以具现化出火焰。
      精美却脆弱的纽扣被拉断,镶着珠石的纽扣哗啦啦的滚落在地板上,是此刻无比安静的空间里唯一的音符。

      「因为…阿纲是绝对不会杀人的…即使对方是敌人…!」
      气若游丝的喊出口,才发现尾音都在颤抖,山本猛然推开狱寺,但是他的手腕都在颤抖,
      ‘啪哒’
      ‘时雨金时’落在地上,山本跄踉着退了几步,低下头,指尖插入发间,有泪水忍不住要溢出眼眶了。
      即使话语在狠狠地否决对方的存在,但是内心无比清楚站在眼前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曾经发誓要守护的存在。
      ‘明明不是要说这些话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说出口呢…’
      ‘还是说,从之前就开始在怀疑了呢…’

      狱寺被撞得后退了几步,却依然是很生气的握着拳头,
      「十代目就是十代目啊!棒球笨蛋今天你到底那根筋有问题啊!」
      被红酒染成淡粉色的衬衫还在嘀嘀嗒嗒的淌着水珠,顺着银发逐渐滚落,狱寺叫嚣着想要冲上来。
      在这个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僵硬了,狱寺难以置信的微微侧过头,肩膀上有棕色的发丝,
      纲吉从后方伸出手环住狱寺的腰,然后制止住他的动作,脸颊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抬起头,目光坚定,
      「隼人君,这个,让我自己来处理吧。」

      纲吉放开狱寺,他上前一步,目光平静的说,
      「呐……武,你在说什么呢?」

      山本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就看到纲吉的笑容不变,耳畔边翘起的棕发还带着刚才为狱寺擦拭红酒时沾上的酒珠,
      他的声音温柔,带着大空般的包容,具有让人安心的能力;
      他的笑容温和,话语是谦和的劝解,带着让人相信的魅力。

      山本睁大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对方的脸,看着对方一步一步缓缓走进,

      「呐,武…我是纲啊……你忘记了么……」
      纲吉起身,站定到山本的面前,抬头的瞬间棕发擦过对方的鼻尖,带着温暖的温度。
      只是他的眼底一片冰冷,却带着极深温柔,那目光像是在看着心爱的人。

      山本却被这样的目光狠狠的刺痛了一下,不自觉开始怀疑刚才自己的想法。
      他侧过头,移开目光,
      思绪回到数天前的某一日,
      那还在指环争夺战的某一日中,恰好是在雨之指环争夺战刚结束,岚战开始之前的那一天,下课之后,因为被父亲拜托,所以他放学之后去了附近的鱼店买材料。
      然后,极其偶然的,却像是必然一样,在暗巷深处看到了那个影子,
      少年的神色漠然,衣角在风中翻飞,棕发逆着光显出冰冷的颜色,眼底漠然一片,隐隐透出杀气。
      山本几乎认不出对方,但是那容颜却又是如此熟悉,每日见面的同学,一起欢笑的朋友,发誓要守护的人。

      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看错了,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岚之指环战夺战的时候,那萦绕在对方周身的杀气,像是压抑着在不断叫嚣着的怒火,但是却隐隐透出一股悲凉。
      残忍的折断狱寺手臂的时候,他震惊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话语,那么悲哀的情感,那么凄凉的气息,但是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伤害狱寺的事情呢?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希望自己看错了,然而如同他期望的那样,阿纲道歉了,看起来那么痛苦的表情,捂住脸,指缝间有泪水滚落,被Reborn踢倒在地上。
      窗外雨声淅沥,像是倾泻不尽的悲伤。
      虽然不知道阿纲会散发出这么悲凉的气息,但是他一厢情愿的以为那只是一个假象,只是自己的多心,只是童话而已。

      Reborn见到山本的第一面就判断过,「山本是天生的杀手。」
      那超越常人的敏锐感,对于真相的直觉,简直可以称为是野性的直觉。
      「啊…是黑手党游戏啊…呵呵…」
      ‘是真的…有一瞬间差点这样认为了。’
      「我要杀了你…小子!」斯库瓦罗吼叫着冲过来的时,
      ‘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东西明白了…不是游戏,对方是动真格的…’

      「混蛋…我是要杀了你啊!」「棒球笨蛋!这不是黑手党游戏啊!」「要加入黑手党彭格列家族吗?」「哈哈…大家在一起很快乐啊…喂!Reborn!不要随便邀请同学加入黑手党啦!」「我是可乐尼洛!喂!」「武…老爸我这可是杀人的剑法,你要学吗?」「武,别忘了啊‘时雨苍燕流’是最完美的流派!」「为什么用刀背啊!快点给我最后一击啊!」「这可是杀人的剑法哦…」

      「山本!」纲吉笑着在校门口和狱寺向着他招手。
      「武?」纲吉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可恶!十代目竟然对着那个棒球笨蛋叫的这么亲切!」狱寺撇撇嘴,不满的说。
      「隼人君…不要介意这种小细节啦~」纲吉笑得灿烂,拍拍狱寺的肩膀。

      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山本’变成‘武’的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从‘黑手党游戏’认识到是‘真正的黑手党和杀手’的呢?

      无数纷杂的情绪和回忆交杂在一起,全部涌上心头,脑海里走马灯一样闪过的只是一瞬间而已,时间的溯流和水流的流逝一样可怕,那无法预计的、更迭的速度。
      山本咽了一口唾沫,他努力张开口,「阿纲…我…」
      ‘你是阿纲吗?’问不出口。

      对方显然明白他无法吐出口的句子,
      「…武…我是纲啊……」
      纲吉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像是小心翼翼渴望着糖果的孩子,他的目光直视着对方,语句是仿佛要破碎一样轻柔,带着羽毛般的触感。
      却让山本抑不住冷颤,避开目光,他感到口中苦涩,「阿纲…我……」

      「你,要背叛我么?」
      听到这句话,山本猛然抬头,对上对方的眼眸,可能是灯光的关系,平日明亮的琥珀色,现在看起来像是在燃烧着幽幽的火焰,无比深邃。

      山本觉得身体想是要被冰起来一样,对方话语像是一块块冰块砸在心头,冰封起器官。
      他急忙辩解道,「不是的…」

      纲吉退后了一点点,他轻声说,
      「但是你觉得我做的是错的对不对?」
      「你实际上希望那个女孩活下来吧?」
      「其实你实际上是希望泽田纲吉是一个善良到软弱的人吧?」

      「不对!」
      山本猛然打断纲吉的话语,否定的句子一瞬间就脱口而出,不假思索的。

      「哪里不对了?在你眼里,你是希望我是永远被保护的那个存在,无力到怯弱,无知到无能,纯净到懦弱,对吧?」
      「所以一旦发现自己想法和现实的差距,就想要否定我的存在!」
      「其实你只是认定自己心中的泽田纲吉而已,你为我制定了一种形象,然后要我按照你的想法来行动,来约束我……」
      「其实你真正想要的,只是脆弱到可以依靠你们的泽田纲吉!」

      纲吉的话语尖锐起来,清冷的声音不自觉上扬到锋利的音调,仿佛尖利的刀尖划过碎片。
      他紧紧咬着唇,握紧拳头,不顾对方茫然失措的表情,那一字一句不仅伤害到山本,同时也在他自己的心口上狠狠的划上一道,把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再次割出鲜红的伤口,
      他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武…你忘记了啊,你所认识的那个阿纲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我已经……被毁掉了啊……’
      ‘为什么要否定我呢…’
      ‘我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只是杀了想要伤害你们的人而已…明明……’
      ‘明明只是想要保护你们。’
      纲吉弯腰大笑,止不住的笑声,破碎的句子,黑色的情感,溢出胸口的悲伤,眼眶滚落的泪珠。

      终于忍不住的控诉,积蓄多时的愤怒。
      对十年后的自己无能的愤怒,对十年后自己只能依附同伴存在的愤怒,对自己这样懦弱的存在的愤怒。
      因为不愿意重蹈覆辙,不愿意变得软弱无能,却被山本告之,这样的纲吉不是真正的纲吉。
      相互错开的愿望,纠缠不分的希望和绝望,
      幻象永远存在于现实的旁边,却永远无法重合,
      并非童话,救赎者和施虐者是同一个人,而我们只能拯救自己而已。

      真是可笑,打败了敌人的勇士,却要被战友拒绝其存在的意义;
      真是嘲讽,不符合道义的事情,滥杀无辜怎么可能是正确的呢;
      真是残忍,明明救助了大家呢,但是却要被绑在十字架上绞死;
      真是过分,即使要去剿灭敌人,也不可以违背自己道义杀人啊;

      那么,你说,面相狰狞而丑恶的人是恶人?而娇美柔弱却恶毒的少女就是天使了?
      那么,我说,你怎么忍心对无辜的人下手呢?

      哼……太可笑了,即使你非要给自己的行动找一个道义来支持自己弱小的灵魂,那么我告诉你,世间本没有极恶和至善,所谓的人类也不过是徘徊在善恶的边缘而已!

      违背人伦道德的话语你怎么能说得出口?

      善恶本就是枷锁,人类初诞生的时候,根本不知晓什么善恶。就算是现在,自然界中依然维持着弱肉强食的准则,什么道义的…只有人类才会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但是人类就是因为有了善恶之分,有了心中的界尺和道德的底线,才能够和低下的动物区别开来,才能进化成长啊!你难道能否定自己也是人类的一部份,这个事实吗?

      谁也没有错…但是造成这样的结果,又是谁的错呢?
      谁也没有错…那么错的究竟是谁呢?
      ‘但是,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只要坚持自己就可以了。’
      ‘妨碍我的人,都去死吧。’
      在某个夜里,纲吉冷冷的咬着唇,狠毒的诅咒着。

      「我……」
      山本不住的后退,他此刻慌乱极了,失去了平日微笑的面具,处理真正情感的时候,就像是懵懂的孩童。
      像是一起去打败魔王的勇士,发现自己的同伴因为不忍而救助了敌方,就站出来斥责对方,坚信着自己的正义,却无意之间将朋友置于众叛亲离的田地之中。
      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也是一种天真的残忍,最嘲讽的是,其实谁也没有错,不是么?

      从一开始就不重合,即使是平行线,也是有距离的。

      但是,山本后退了一步,又很快镇定下来,他抬起头,眼神很亮,像是黑夜中的星子,凌厉的仿佛利器,带着一种坚定的信念,他说,
      「说的也是呢…我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你,阿纲。所以,这样的我,说出这样的话,太过分了啊。」

      「对不起啊……阿纲。」

      「对不起啊…一直没有发现你的痛苦…即使是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你在痛苦些什么…」

      「对不起啊…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样,我没有试图去了解过你…我只是……凭着自己的一厢情愿,擅自将自己的想法加诸在你身上……」

      纲吉恍恍抬头,眼前的山本,他明明在笑,却带着那样苦涩的笑容,声音哽咽到像是呜咽一样。
      纲吉蹲下身,拾起地上的‘时雨金时’,
      ‘但是…武啊…我也有错啊……已经习惯了十年后的你毫不留情的为我除去敌人,所以也强行将自己的印象加诸在你身上。’
      ‘从某种角度而言,我们很相似呢。都是软弱而自私的人。’
      ‘都会为了对方变成自己原来不想成为的人。’
      ‘果然……即使我们相隔了十年,你依然能够明白我…’
      ‘但是…但是啊……’

      「我还有你们啊,我还有大家啊…我们不是同伴吗?」
      纲吉把‘时雨金时’递给山本,带着泪光的笑容灿烂而明媚。
      ‘刚才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哭了,真是没用。待会儿回房间会被Reborn揍的吧。’

      「啊…嗯。」
      山本接过竹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目光坚定的笑起来。
      ‘是啊…无论如何,眼前的笑容,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我发誓要守护的人。’
      他握紧刀柄,
      ‘黑手党游戏…结束吧,然后让我真正的拥有这份觉悟,这份要守护大家的觉悟。’
      ‘老爸…杀人的剑法,‘时雨苍燕流’我就收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Chapter.40质问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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