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罗赫短篇集》火韭

6、赫敏没在听

　　1.
　　“怪不得大家都受不了她，”罗恩对哈利说，这时他们正在拥挤的走廊里费力穿行，“说实在的，她简直就像个噩梦。”
　　有人撞了哈利一下，又匆匆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是赫敏。哈利瞥见了她的脸，惊讶地发现她在掉眼泪。
　　“我想她听见你的话了。”
　　“那又怎么样?”罗恩有些不安，但还是嘴硬道，“她一定已经注意到了，她一个朋友也没有。”
　　这是罗恩最后悔的一次，每次想起他都更后悔一些，因为他在赫敏被初入魔法世界的孤独和不安压得摇摇欲坠的自尊上补了一脚，因为他谎称赫敏并不可爱，因为他差点儿害死赫敏。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为这件事做出补救是罗恩这辈子最最值得的决定。

　　2.
　　天文课只在第一年有意思，随着越来越多计算和校准的加入，教授很少再给他们讲巫师和麻瓜有关星座的神话故事，观测星空迅速变得又冷又乏味。
　　“说真的——别烦我，罗恩！”赫敏竖起星象图挡住脸，压低了声音咆哮，像只被激怒的猫，“我在听课！我不能分心错过知识点！”
　　“你明明上周就把这一课自己学完了，我都不知道你还来上课干嘛。”罗恩嘀咕，把想给赫敏看的图收回自己座位。他刚才不小心往上边洒了墨汁，下意识地用袖子去擦，导致那块墨迹的形状变得像条长着斯内普脑袋的蛇。
　　“哦，可能是因为辛尼斯塔教授会补充书上没有的知识点，也可能是因为我们中总得有一个人做笔记，否则考试前你们要抄谁的呢？”赫敏放倒星象图前丢给他个大白眼，然后全身一激灵，因为辛尼斯塔教授的语气开始以即将点人提问的那种方式扬起。她腰杆挺得直直的，稍稍抿唇，全神贯注，右手松开笔收到身侧蓄势待发，更像一只狩猎的猫了。
　　罗恩好笑地看着她在问题结束的刹那就将手举到足以捅穿星空，辛尼斯塔教授愉快地点了赫敏，并为正确答案给格兰芬多加上5分。天文学教授就赫敏的回答做补充时，罗恩也草草地记了几句，随即，课堂重新变得沉闷前，他注意到自己胳膊上又多了几粒棕色小点儿，于是撇撇嘴，改变了笔尖的方向。不管他多讨厌，这些东西总在他皮肤上不请自来。
　　他不确定自己错过了多少讲课，总之每次罗恩抬起头，辛尼斯塔教授都在讲不同的他听不懂的东西。考前他只能抄赫敏的笔记了，但对于自己在这节课上的成果，罗恩还是很满意的。
　　“现在，谁能告诉我M4星团的坐标？”辛尼斯塔教授提问，罗恩悄悄扯了一下哈利。
　　“哦，毫无疑问我能……”他神秘兮兮地拖长声音，接着掀起袖子，露出连线好的雀斑，“瞧？我可是刚用天蝎座武装（Arm）完毕。”
　　哈利还没反应过来，赫敏突然一把捂住嘴，企图将一阵大笑硬塞回去。

　　3.
　　这回罗恩多少有点儿是故意的，他不该利用赫敏永远没法真正忽略他这点，考虑到他此前犯了多么离谱的错误，给两个朋友造成了多么深重的伤害。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回来，最想做的事就是弥补，如果他在赫敏不理他的时候同样不理赫敏，那还怎么弥补呢？而且，被赫敏无视实在太难熬了。
　　在爱情与战争中一切都是公平的，对吧？他就想跟哈利说件从前的事，不能表明他的忏悔不够真诚，不是吗？再者，如果赫敏压根对他的话就不感兴趣（罗恩的胃痛苦地翻滚了一下），那就证明他确实最好别再烦赫敏了，对不对？
　　“记得我之前说我圣诞节没回家吗？”余光确认赫敏离得不算近但在听力范围内，罗恩凑向哈利，晃晃手中插在棍子上的鸡肉，赫敏再也不肯做他的饭了，“我妈妈每年圣诞都做烤鸡，看到这些我就想起我7岁那年圣诞发生的一件怪事儿。”
　　“唔？”哈利知道他在没话找话，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邓不利多给的飞贼应了一声。
　　“我妈妈那天打算做3只烤鸡，所以一早就到鸡圈那边抓鸡去了，但她到那儿一看，你猜怎么着？”罗恩提高音量，确保赫敏即使回了帐篷也能听见，他不敢扭头确认否则肯定露馅，“有一只公鸡，我们当时最漂亮那只，下半身的毛全没了！太可笑了，它的腿和屁股光秃秃的，好像比其他部分小好几号……”
　　“嗯嗯。”哈利继续敷衍，扯了扯飞贼有气无力的翅膀。
　　“我妈当然是大发雷霆，她首先就去把弗雷德和乔治从房间里揪出来，可他俩坚决否认，而且他们房间里一根鸡毛都没找到……”罗恩绘声绘色，“他俩大吵大闹说妈妈冤枉他们，他们昨晚只给珀西的房间门口涂了油，把所有人都吵醒了，谁都别想再睡懒觉。妈妈把大家都叫出来一个个问，但没人承认。珀西的抽屉里有两根尾巴毛，但他说他三天前就偷偷把它们拔下来了，想试着自制新羽毛笔，还对天发誓他离开时那只鸡还好好的，根本看不出少了毛。查理说他放假以后根本没靠近过鸡圈，好几天都没见过那只鸡了……”
　　他一一列举每个人的清白陈述，直到金妮告诉妈妈自己根本不敢靠近那只鸡，她前两天刚被它追得摔了一跤，膝盖上还有块擦伤呢，然后开始吃烤焦的鸡肉。哈利似乎都没注意到故事停了，又拿出双面镜的碎片琢磨起来，老实说这让罗恩有点儿不爽，但他的目标听众毕竟不是哈利，也就懒得抗议了。
　　缺乏调料的焦鸡肉嚼起来又干又苦，不过罗恩几乎没发觉（而且快习惯了），他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细嚼慢咽地吃下那些恶心的肉。可他身后始终只有积雪从树枝上滑落的细微动静，从棍子上啃掉残余的肉丝时，罗恩失去了希望。赫敏一定对他失望透顶，再也不感兴趣，好吧，这是他应得的，因为他是全世界最愚蠢的傻瓜。说不定她已经悄悄走了，或者马上要走。
　　哈利起身回帐篷拿什么东西，罗恩没精打采地拨过来一些积雪把篝火彻底压灭，并在上边捅来捅去，就像对待他那颗自作自受的心。
　　这时赫敏开口了，一副缺乏条件导致写不出题时那种不甘失败、忍无可忍的语气：“然后呢？”

　　+1.
　　罗恩会为回陋居吃饭专门研究穿搭挺奇怪的，那可是罗恩的家，罗恩加完通宵班蓬头垢面地先溜去蹭一顿早饭再回来洗澡都是常有的事。不过罗恩的确很重视这次聚会，不但提前告诉赫敏，而且过去四天都在念叨它。也难怪，韦斯莱家族凝聚力嘛，最近查理回国休假，所以这将是好长时间以来陋居人聚得最齐的一次，也是小维克托娃出生后的第一次。终于盼来第三代，而且头一个就是女儿，莫莉肯定欣喜若狂。
　　想起罗恩通知过后第二天还特地又告诉她比尔和芙蓉也答应出席，赫敏有点不爽。芙蓉不喜欢陋居，去吃饭的经常只有比尔一个，所以显然罗恩是在期待快一年没见过面的长嫂。倒不是赫敏对罗恩有什么怀疑（而且比尔和芙蓉简直蜜里调油），但想起罗恩为芙蓉慌忙整理衣服、被芙蓉的魔力迷得有点晕乎乎的样子，她就气得不得了。
　　罗恩出差回来怎么说的？先是问赫敏周末去陋居的计划是否改变——老实讲，赫敏压根不记得这么回事儿。罗恩为了一点琐事不得不在苏格兰逗留一晚，他在旅馆无聊得要命，恰逢赫敏失眠，两人就煲起了电话粥。一小时过后她开始有些困了，但耳边有罗恩声音的感觉很好，所以坚持迷迷糊糊地应声直到结束通话。她还蛮有把握罗恩没发觉的，为避免罗恩抱怨，赫敏在罗恩自我检讨应该当面跟她说时宽宏大量地连连表示那没关系，话题就连比尔和芙蓉的出席一起跳过去了。
　　她错过了为罗恩的兴奋发难的时机，也只能等罗恩冲芙蓉流口水时再掐他了。赫敏对自己叹口气，趁罗恩重新刮胡子（夸张了点儿吧？），回房间换上罗恩最爱的那条浅蓝色缀碎花的裙子，又念咒整理头发。这不是争风吃醋，她才不会跟一位新妈妈抢风头，把男朋友的注意力尽可能留在自己这边天经地义。
　　“哇，你……你太美了。”罗恩看见她时整张脸都亮起来，以罗恩特有的那种坦率到扎眼的方式展现出惊奇和喜悦，赫敏奇怪地一阵脸红。两人接吻时，她几乎要在心里悄悄原谅待会儿的罗恩了。
　　“谢谢，你也英俊非凡，韦斯莱先生。”赫敏整整他被自己揉乱的衣领，“我们出发吧？”
　　接下来的发展是，罗恩几乎没看芙蓉（倒不是她有异议），仅仅轻手轻脚地抱了抱维克托娃，而且整顿饭他都没怎么吃（这就太奇怪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冲赫敏傻笑。虽然迷惑不解，赫敏还是非常高兴，甚至壮起胆子跟罗恩偷偷在餐桌下调情，觉得自己的脸肯定全程都是红扑扑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罗恩在欣赏她，像注视稀世珍宝那样看着她，她不在乎其他任何事。
　　罗恩站了起来。
　　“嗯，呃，所有人都在，所有我爱的人，”他结结巴巴地启口，求助般低头看赫敏，赫敏回以稀里糊涂但充满鼓励的表情，于是罗恩深吸气，“就是——我和赫敏要结婚了！”
　　“终于！”早有准备的韦斯莱夫人捂住嘴。
　　同时赫敏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