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罗赫短篇集》火韭

3、Oh, Shoot!

　　赫敏放学后照例是到格兰杰牙诊所的休息室看书写作业的，这天她刚进门，便听到一阵凄惨的哭声。看牙疼哭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连大男人也有因为发炎的智齿疼得在牙科椅上抽泣的，更别说爸爸说过今天下午的预约是一个跟她同龄的男孩，她出入牙诊所这么多次早都习惯了。不过诊室里的两个红脑袋实在引人注目，赫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爸爸做着完成治疗后的清理工作，妈妈在给红发男孩的父亲讲后续事宜，那人年纪比赫敏的父亲大些，像是没怎么听懂的样子。红发男孩坐在牙科椅上嚎啕着，赫敏往前走了两步，看到椅子上有踢过的痕迹，三个大人都是满头大汗，想必刚才经过了一番苦战。
　　赫敏跟爸妈问好时，小男孩在父亲的劝说下跳下牙科椅走了出来，他还在抽泣，胡乱擦过的脸上，一双还蓄着泪水蓝眼睛瞥了赫敏一下。
　　“我再也不看麻瓜治疗师了！”男孩瓮声瓮气地抱怨，“疼死了！爸爸你骗我，我要告诉妈妈……”
　　男人惊慌地也瞟了赫敏一眼，捏了捏儿子肩膀，俯身悄悄说：“好了罗恩，你答应过的，不在这里说……”
　　麻瓜治疗师？赫敏回了头，看见他们没有直接出门，而是到隔壁候诊室坐下，红发父亲揽着儿子的肩膀，似乎仍在不住口地安慰。
　　“那孩子今天疼得厉害。”妈妈说，“他们早两个月来就好了，牙龈发炎得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
　　原来他们刚花了好大会儿功夫把罗恩牙龈上的脓包刮破，怪不得男孩疼得两个大人都按不住。赫敏再次下决心要好好刷牙，她可不想变成牙诊所的病人。
　　“麻瓜治疗师是什么？”她问，爸妈对这个词的反应都很茫然。
　　“在广告里听到的词吗？”爸爸问，赫敏摇摇头。
　　“他把你们叫做麻瓜治疗师，我刚才听到了。”
　　“这个外号还是第一次听到。”妈妈不在意地笑笑，“你知道的，小敏，孩子们在牙科椅上疼了，就对我们生气，给我们起外号。别理他们是什么意思，听过就忘了。”
　　“可是你们是在给他们治病！”赫敏不平地说，“他们疼是因为他们自己不好好刷牙，要是没有你们，他们还会更疼呢！”
　　妈妈朝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关于这个爸妈之前都对她告诫过，如果她跟病人吵架，就不能再来牙诊所。但赫敏就是不服气，她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没有比他们更替病人着想的了。
　　下一个预约时间快到了，赫敏没在诊室多逗留，一溜烟去了休息室，让爸妈放心。几分钟后她又借着打水溜出来，见小男孩还坐在椅子上，他爸爸却不知去向，打定主意要弄明白“麻瓜治疗师”的意思，于是接了两杯温水。
　　“下午好。”她拿着水走过去，“我叫赫敏?格兰杰，里面的牙医是我的爸爸妈妈。”
　　“我是罗恩?韦斯莱。”男孩犹豫了一下，接过水杯，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好像他在今天之前都对它很不熟悉，“你也是牙医吗？”
　　“我才九岁，怎么做牙医啊？”赫敏笑了，坐到罗恩身边，“等我长大了，没准儿我会当牙医。”
　　“为什么？”罗恩说，他眼圈还是红的，明显是舔了一下牙龈，“牙医太疯狂了，用那些弯钩扎你的嘴！我的嘴现在就像蜂窝一样，我爸爸还跟我说牙医不像医生那么疯狂，那医生得是什么样啊？”
　　赫敏实在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难道你从来不生病、不看医生吗？”
　　“我当然——”罗恩卡了一下，硬是把要脱口而出的半句话给吞回去了，“——我很少生病，我的哥哥和妹妹也都很少生病。”
　　“你还有哥哥和妹妹？”赫敏好奇地问。
　　“五个哥哥和一个妹妹。”罗恩说，赫敏倒抽一口冷气，“你呢？”
　　“我没有。”她回答，“我也想要个哥哥，但是我就是第一个孩子了。我不想要弟弟妹妹，他们太吵。”
　　“有哥哥也没什么好的。”罗恩百无聊赖地晃悠水杯，“永远只能用他们剩下的东西，而且他们会不停地捉弄你，一点都不好玩。”
　　的确，罗恩的衣服都是半旧，就算是富裕的人家，要抚养七个孩子也很难。
　　“你爸爸呢？”赫敏问。
　　“去给我买飞天扫帚模型，一会儿就回来。”罗恩兴奋了点，“他给我买那个，我就不告诉妈妈他今天带我出来做什么了。”
　　“飞天扫帚模型？”赫敏问，罗恩立刻又露出说错了话的表情，“你妈妈为什么不许你看病？你牙疼她也不关心吗？”
　　“她很关心我，也没有不许我看病！”罗恩生气地说，“她就是……不喜欢医生，或者牙医。我们在自己的地方看病。”
　　“你们不管去哪儿，都得找医生看病呀。”赫敏说，罗恩显得有点不屑。
　　“说了你也不知道，别问了。”他把脸扭向一边，赫敏的火气当即就上来了。
　　“我感兴趣的本来就不是那个。”她冷冷地说，“我问你，‘麻瓜治疗师’是什么意思？”
　　罗恩瞪大了眼睛，傻乎乎地看着她。
　　“我听到了，你刚才说我爸妈是麻瓜治疗师，那会儿你还在哭呢。”她得意地说，“你可不能骂了我爸爸妈妈就走。”
　　“这不是骂人话！”罗恩却笑了，“这是……哎呀，说了你也不明白！”
　　“有什么是你明白但我能不明白的？”赫敏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他，“我是年纪第一，你是吗？”
　　“什么年级？”罗恩更诧异了，“你已经在上学了？你不是跟我一样九岁吗？”
　　“你九岁了还没上学？！”赫敏实在太吃惊了，嚷嚷起来，爸爸快步走出诊室叫他们小声点。
　　“可是罗恩说他没在上学！”赫敏压低了声音，罗恩好像完全搞不清状况，“爸，这合法吗？他们怎么能不让罗恩上学呢？他们也不带他去医院看病，他连医生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医生是什么……”罗恩试图争辩，格兰杰先生来到他面前，面色严肃地半蹲下来。
　　“这是真的吗，罗恩？”他问，“你没有在上学？”
　　“我不是什么都没学，我爸爸妈妈还有珀西——我三哥，会教我识字什么的。”罗恩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好像知道自己闯祸了，“我十一岁就可以跟他们一样去上学了。”
　　“可是，你们都不上小学吗？”赫敏问，罗恩表现得就像从没听说过这个词，“爸——”
　　“我会跟韦斯莱先生谈谈。”爸爸向她保证，罗恩还在徒劳地替父母解释。
　　“我们住在山上，很少出门……”
　　这时韦斯莱先生回来了，满面笑容，举着一个跟玩具车一般大小的扫帚模型，赫敏看不出它有什么吸引力。罗恩像见了救星那样扑到爸爸怀里，男人这才留意到气氛不对。赫敏机敏地绕到后边关上了诊所的门，她爸爸刚问了几句，男人就变得面色煞白，满脸心虚。
　　“你都说了什么呀，罗恩？”
　　“对不起，爸爸……”罗恩揪着爸爸的衬衫，愧疚地嘀咕，赫敏注意到他父亲的打扮也有点古怪，怎么会有人把正装衬衫和五分裤搭在一起穿？
　　“没关系的，罗恩，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格兰杰先生说，“我只是需要和你爸爸聊一聊。”
　　“我们赶时间。”韦斯莱先生赶忙说。
　　经过好一番波折，红发男人几乎是扛着罗恩逃出了格兰杰牙诊所，没有正面回答任何一个问题。赫敏的爸妈随后报了警，但他们似乎不是本地人，从来没人见过这样一对红发父子，或带着七个孩子的红发夫妻。甚至也没人看到他们上了公共交通工具，或者步行到什么地方去，似乎两人一出门就凭空消失了，只有丢在医疗废物处理箱里的东西，证明牙诊所下午接待过那个红头发蓝眼睛的小病人。
　　直到十一岁，赫敏都没能搞懂“麻瓜治疗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