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大时代）》撇一口

14、揭开面纱

　　我回头看向正在和丁利蟹说话的他，或许巧合，他仿佛也在看着我。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沉了又沉，一个我之前从未考虑过的假设浮现在脑中，让我心惊胆战。
　　他的目光先于我的移开，他来到电视机旁，捡起一根线，一头接在录像机上，另一头熟练的接在电视机上。他从书架最上层，搬下来一个盒子，他将盒子上的浮尘轻轻拭去，或许这个盒子勾起了他的回忆，他略作停顿后，从里面掏出一盘录影带，放进录像机了。
　　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原来，这是一首电视剧插曲呀……
　　冷暖哪可休
　　回头多少个秋
　　寻遍了却偏失去
　　未盼却在手
　　……

　　他坐在地上，背靠在床沿，我顺势安静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们都装着看得很投入的样子，可我的沉默出卖了我，他的僵硬拘谨也出卖了他。
　　电视一开头，也是在一个大别墅中，也是一个姓丁的男人，也是点了一炷香。我垂目看向他的手，中指上缠着纱布，我知道纱布底下伤痕累累，全是他划的口子。
　　这、又是何必呢。我心中惨笑，现在的有钱人都这么闲吗，喜欢养小鬼！供着小鬼吃喝，还要陪着小鬼看电视剧。
　　我没了灵识，但不代表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我重新开始思考这些天我们的相处。我目光来到了那鼎香炉和镜子，从那天起，他才几乎都在房间用餐，他总是会等一会儿，等我过完瘾，他才慢悠悠的开始。从那天起，他在房间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连看杂志报纸的节奏都与我合拍。他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情，却将我圈禁在屋内。我想起我昨晚的自言自语、想起他初次点香后的失态……他怕是能听见我、亦能看见我，他知道我是谁、却不想让我自己知道！

　　电视里，一个女人被冤枉成杀人凶手，有希望她死的，有希望她洗脱罪名的，两股力量相互较劲、她从绝望中生出希望，又从希望中再次绝望，第一次从绞刑架上被救下来，她感激涕零，可再度被送上绞刑架的她已经心如死灰。杀死她的不是那根绳子，而是极端情绪变化后的绝望与麻木。
　　这样的情节虽然很引人入胜，但却让我感到窒息与冰冷。
　　我转过头去，看着他的侧脸，“丁孝蟹，你为什么要困住我？”
　　我能感受到，他在那一瞬间，呼吸一窒，但很快，他又调整好了自己。
　　我语气异常平静，“我一个死人，你将我困在这里，你在怕什么？”

　　我无法深究他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还是拒绝回答，因为传来的敲门声。这次是丁益蟹。
　　“老大，你不舒服？”
　　“没有，你们一个个不用大惊小怪。”
　　“老大，你，屋子里是什么味儿？”丁益蟹皱眉问道，大概就是香的气味太重了。
　　“没什么，好了，忙你的去吧。”他不太有耐心地回应着。

　　他在房间待了两天，我们“冷战”了两天。在我无计可施地情况下，也只能选择等待。
　　第三天，他被兄弟叫走了，好像是一些紧急地事情，必须他出面才行。临走前，他将一碗糖水放在了桌上，
　　“我，很快回来，这是你以前喜欢喝的。”
　　我苦笑地望着那碗糖水，他不仅认识我，还很了解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生前喜好什么。我坐在桌前，轻轻俯下身子，认真的闻了闻，这是我第一次正在意义上接触关于“生前的我”。

　　这时，门打开了，是丁益蟹，他缓缓地走了进来，警觉的查看着屋里的一切。他注意到了还在播放的电视剧、桌上没有动的糖水。他皱眉不已。自然，他目光最终锁定在了香炉和镜子上，他眼神变得阴冷而残暴，在他盯着镜子的时候，我也走到了他身边，同他一起望向镜子。
　　他看不见我！原来，只有丁孝蟹可以看到我这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