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非石》五更雪

27、凌云顾氏

　　不出所料，萧栩果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不过…一起跟来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哥，这人谁呀，怎么都用上幽冥锁了？”

　　没错，说话的人正是擅自带头跟来的林舟，话还没说完便被站在他身边的方宇往后拉了一下。

　　“怎么都过来了？”林棠皱眉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一大堆人，脸上的表情充分展现了他的不满意。

　　萧栩终于趁乱挤到了前面，问道：“哥，你找我？”

　　她站在萧暮面前，没有看见最外面的顾羽脸色的变化。

　　不过叶尘澜走得悠悠哒哒，慢慢地转到顾羽身边，看起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然而他并没有错过身边人看见萧暮时瞳孔的骤缩。
　　不对，确切地说叶尘澜也不确定对方是看到萧暮还是苏言才变了神色的，因为苏言跟萧暮站的位置从他们两个的角度来看几乎在一条线上。

　　趁着没人注意，叶尘澜又不动声色地挪到了苏言身旁，面不改色地将方才的发现传音告诉了苏言。

　　苏言一手搭到叶尘澜肩上，目光却朝着靠近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好巧，对视上了。

　　苏言挑了挑眉，看到顾羽时似乎有些惊讶。

　　当然，惊讶的也不只他一人，顾羽也愣住了，又匆匆转过身，似是想要离开。

　　“看病啊，那找顾羽就行了，顾—唉，你去哪儿啊？”萧栩快步追上去，拉住了他的衣袖。

　　听到顾羽两个字，萧暮脸色瞬间就变了。

　　“顾羽！”萧暮喊了一声。

　　顾羽顿住了脚步，低头看着扯住自己的那只手，闭了闭眼，慢慢转过身，对着萧暮跪了下来。

　　“主人。”

　　“什么主人啊？”萧栩皱起眉，视线在顾羽跟萧暮之间来回移动。

　　林舟伸手拽住了她。

　　“你怎么还在小栩身边？”萧暮声音有些哑，林棠忙倒了杯热水递过去，他却没有接。

　　苏言叹了口气，只安静看着眼前的情况，没有发表意见。

　　顾羽把头放得更低，躲避着萧栩询问的目光，不敢去看她：“就像林棠公子陪在您身边一样，”他抬起头直视萧暮，继续说道：“顾羽也想—”

　　“可你根本不是人类！”

　　“暮暮！”苏言终于开了口，拦住了情绪近乎失控的萧暮，掌心在萧暮后颈运起灵力，“顾羽你先起来，萧暮情绪不对，林棠，带他回房间休息。”

　　林棠接过昏迷的萧暮，迟疑了一下，跟苏言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拦腰抱起萧暮去了卧房。

　　他相信苏言不会害萧暮。

　　苏言让叶尘潇带着林舟几人先去另一个房间，还顺手捞走了昏迷着的清柚，现在房间里只剩下苏言，萧栩，还有顾羽。

　　“行了，也没其他人，都坐吧。”苏言语气很轻松，见顾羽还跪着，无奈地“嘶”了一声，“你起不起，不起就去隔壁跪着。”

　　这么一说，顾羽只能乖乖站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按理说是第一次见，萧栩却觉得苏言有些似曾相识。

　　“那个…苏…”萧栩很纠结该如何称呼苏言，跟尘潇一样叫“叔叔”显得很老，按哥哥的好友叫“哥哥”又好像跟尘澜差辈儿了，真的是…好纠结。

　　苏言也看出了小姑娘奇奇怪怪的纠结点：“小栩，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萧栩摇了摇头。

　　苏言笑了一声：“还是叫我言哥吧，尘澜平时也是这么叫，毕竟我也没怎么显老。”

　　苏言看向顾羽，开始说正事：“顾羽，你别介意，刚才出了点儿事，萧暮情况不太好，说话也有点冲。”

　　顾羽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是我先违背了主人的命令。”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有些低沉。

　　“那个，两位大哥能不能先给我讲一下事情的原委？我很懵。”萧栩举手插了一句。

　　苏言嘴角带着笑：“当然，差点儿忘了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一句话说，顾羽不是真正的顾羽。

　　早在很多年前，真正的顾羽便被人谋害了，说来也是巧，刚好赶上了萧暮独自住在凌云大陆的时间，萧暮意外碰上了重伤的顾羽，可惜最终还是没救回来。当时萧暮自己的情绪也有点敏感，所以答应帮顾羽完成了一件事。

　　顾氏家族中的争斗，他早就厌倦了，也算是解脱吧，尽管死相过分凄凉了些。

　　顾羽身死的消息没人知道，恰好萧暮想找个人去照顾尚且年幼的萧栩，深思熟虑后，他便趁着沈知来看他的时候，求着沈知按照顾羽的模子制作了一个AI，也就是如今众人面前的顾羽。

　　后来萧暮回去了，能亲自照顾萧栩了，顾羽也该功成身退了。

　　萧暮不想让萧栩知道，自己作为哥哥是多么不称职，而且一看见顾羽他就会想起风雪里救下的那个只余一口气的俊俏公子，一个家族斗争造成的悲剧，他不愿再想起。

　　顾羽帮他陪伴了萧栩的童年，他也给了顾羽一个光鲜亮丽的人类身份。

　　萧暮觉得这件事就此便可以了了，只是没想到会碰上今天这种状况。

　　自己的亲哥哥，萧栩还是很了解的，不过是担心自己罢了，可在她眼里，顾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比大多人类都要有血有肉。

　　“言哥，”萧栩站起身，对苏言说道，“顾羽的事，我来跟我哥谈吧。”

　　不知是不是顾羽的错觉，讲完故事后的苏言兴致似乎不是很高涨，看到萧栩起身，他也跟着站了起来，拉住了萧栩的胳膊，想说什么却被对方制止了。

　　猝不及防的狗粮砸过来，一点也不酸的苏言阁主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说：“也好，你跟你哥好好聊聊，也许能解开他的一个心结。小栩，你哥其实待你很好。”

　　萧栩笑着回答：“我知道，我哥哥自然样样都好。”

　　萧暮醒来后，林棠自动退出来，把房间留给了兄妹二人。

　　林棠一进门，便看见苏言低头坐着，看起来跟平日的不正经画风差异有点大，转念一想，这人方才回忆了一遍那些事…应该是和那件事有关。他刻意将脚步声加重，提醒苏言自己进来了，只是对方一反常态，居然还维持着原样。

　　虽然顾羽的事他不是很清楚，但也顺便查到过一点蛛丝马迹，苏言跟萧栩解释时也没有刻意设下结界，所以他就顺耳听了那么几句。

　　这时再联想到那个时间点，好像正是苏言大人“情场失意”的时间段，难怪……

　　“嘶，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苏言突然开了口，倒是吓了林棠一跳。

　　林棠略有心虚地轻咳一声，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地回道：“阁主大人神游物外的时候。”

　　林棠猜的也不错，那时正是叶衍初与林晚从相遇逐渐走向暧昧的阶段，苏言心情确实有点矛盾尤其在看到叶衍初那张脸时更甚。

　　“真不高兴？”

　　苏言无所谓地“切”了一声：“开玩笑，我不高兴什么啊，我哥们儿找着对象了，其实我还是挺开心的。”

　　林棠也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真的没事吧？我总觉得你这样子跟欲求不满似的。”

　　“去你的，小心我在暮暮面前说点儿什么，让你感受一下欲求不满什么滋味儿。”苏言敲敲桌子，“其实就是那时候看着他俩在一起，总觉得哪里不舒坦，我怀疑，我可能是个病危级颜控，他那张脸，太完美了。”

　　“哼，确定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林棠反问。

　　苏言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回答：“老实说，我对衍初没有那种……冲动。”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林棠忍不住问他：“阁主大人这是根本就分不清爱与不爱啊，看来有必要找个人谈谈情了。”省的一天天孤寡还在我家暮暮面前晃荡，碍眼。

　　苏言闭眼思考这话的可行性。

　　找个人谈情啊，唔……

　　.

　　不知萧栩跟萧暮说了些什么，一群人再聚齐时，萧暮没再对顾羽有什么意见。

　　终归是自己妹妹的开心最重要，或许宿命本就如此，他也不想去做恶人。更何况，萧栩看着喜欢玩乐，可心智到底还是偏成熟的。

　　想到这些，萧暮也就释然了。

　　出了这么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插曲，几人都差点忘了找顾羽来的目的。

　　顾羽过去检查了一遍清柚的身体情况，再加上林棠萧暮对先前林夫人症状的描述，几乎可以确定，两人中的是同一种蛊。

　　看顾羽欲言又止的模样，苏言眯了眯眼：“小顾，怎么样了？”

　　顾羽坐到一旁，拧着眉：“这蛊名为血蛊，古籍记载，确实是毒谷所出。”

　　“毒谷？”苏言低声重复了一遍，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着实有些惊人。

　　只因为，毒谷在千年前便已经覆灭了，是当时的南宫城主领头，以四大皇城之力才重创的，后来又有一次争斗，彻底将毒谷灭掉了。

　　而凌云顾氏，以医药闻名，对于毒和蛊，自是不及毒谷。

　　顾氏在各大时空中都占据中立位置，与正邪两道均有交易往来。

　　东方俞被称为星凌第一医师，也不全无道理，他曾经也是跟着顾氏一位老前辈学的，只是如今顾氏的新一代里，除去嫡系的长子还有些本事，其他的都偏向平庸。

　　血蛊无解，数百年前，顾氏曾召集几大高阶时空的医者前来研讨此蛊，最后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

　　苏言阁主暂时放下对毒谷的疑惑，心中默默吐槽：这都什么坑货，蛊都造出来了，还不搞点解药，毛病不小！

　　顾羽摸了摸鼻尖，也有些无奈，他只能帮到这里了。
　　小顾：QAQ，好不容易有个送大舅子人情的机会，居然就这么错过去了(┯_┯)

　　“行了，那就先这么着吧，清柚暂时在分阁关着，你们几个—”苏言把目光抛向私自跟着来的几只，摸了摸下颌，“你们几个，各回各家，散伙！”

　　“诶，言哥，好不容易人这么齐，别就这么散了啊，咱找个地方喝一杯？”叶尘澜很上道地跳上前揽住苏言的肩膀，对着苏言眨了眨眼。

　　“喝一杯？”苏言一挑眉，细细斟酌了一下尘澜的用词。

　　“咳，聚一聚。”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小崽子，鬼话说的这么溜，是不是经常出去混啊……”苏言突然上手揪住叶尘澜的耳朵，虽是这么说着，嘴角却带着笑意。

　　看到苏言不像刚才一样深沉，叶尘潇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一下。
　　刚才说到毒谷，苏言的表情很不正常。

　　林棠发誓，他真的是随意一个不小心就看到这一幕的，不知脑子里忽然脑补了什么，就是想笑，笑某个人可能要栽了。

　　这么被叶尘澜闹了一通，苏言也暂时忘了去烦恼别的事。

　　一行人毫不犹豫地把清柚丢在分阁里，自己则找了个酒馆包间嗨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