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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你们江湖人都玩挺野(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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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还未完全昏沉的天色中,春桃只见自家小姐黑斗篷一披,随后脚尖几个起落便从窗口飘然而去,从头至尾都悄无声息。
唯独春桃的内心显得吵得离谱。
‘小姐啊——!!!!!’
春桃暗恨捶桌,却因为不敢发出太重的声音,只能虚空捶桌。
到底是有什么事不能让她上啊!
......难道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在小姐面前毫无作为,所以没能得到小姐的认可吗?
所以即便危险,小姐也只好以身犯险?
这怎么可以!
春桃双手握拳,暗自发誓。
从今日起,她一定要更加努力地展现自己,真正成为小姐身边的有用之人!
才思及此,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谁?”
春桃心中咯噔一跳,却大概猜到外头的来意,多半是来喊小姐用餐去的。
果不其然,外头恭恭敬敬地道:“少教主有请,请洛小姐前往赴宴。”
——可小姐人前脚刚走......
......啊。
春桃蓦然反应,原来守好房间,是这个意思?
小姐是需要自己留在房内替她做掩护!
春桃忙走到阁楼门口,一副轻手轻脚的模样拉开门,又轻手轻脚地合上,似是害怕惊动里面的人一般,面含歉意。
“小姐方才已经睡下,并且托我传达,因她一路受惊,此时实在困倦,若是少教主有约只能待到明日了。”
“这......”前来传话的下人似乎也显得为难,却还是躬手道:“我会传达与少教主的。”
待人离去,春桃又轻手轻脚地合上门,回到室内,许久才暗暗松下一口气。
不怪那传话人毫无怀疑,大概任酒鬼教中的任何一人也不会想到,少教主亲自带来的姑娘会在入住当天立刻实施潜入吧。
甚至不需要吃饭也精力异常充沛,和看起来的模样一点都不一样。
——但能这样让人毫无防备的,也只有小姐她了。
春桃想了想,最后只是在外室点燃起一根蜡烛,做出一副准备守夜的模样。
在此期间又有下人端来些吃食,说是给她备的晚餐,还有些精致点心,是防止小姐半夜醒来却一时找不到可以垫肚子的零点吃食。
就连端着吃食与点心的两位侍女,也是那位少教主一起送给小姐的。
但春桃哪里敢让她们进去,只能先说着,下人去留该由小姐亲自定夺,便等明日小姐醒来再说。至此才勉强将人都清得干净。
天已黑沉,春桃长长叹着气。
她转头看窗外,暗自想着。
不知小姐可还顺利。
又要何时才能等到她家小姐回来。
......
另一边。
虔月跟着系统给的导航,从慕容阙阁楼四层的窗,踩着一路树梢,就如一只无声无息飞掠而过的黑鹰。
就这么不知终途的飞了至少有十分钟。
本就是个耐心不足脾气不好的人,此时气得狠狠踹倒了一棵树。
[路呢!系统,路呢!]
【不是,按照导航显示,分明就在这......附近?】
[哼。]
虔月面露不耐,从虚空中扯出一串数据,铺开一面导航图示。
图示中,一个红三角与白三角,贴在近乎重合的位置。
也就是说,此时虔月所在的位置,分明就该是她姐姐大人的身边。
可周边除了山与树一无所有,连个鬼影都没有。
虔月戳着图示上的白色三角,直接气笑了:[所以系统呀,你猜我的姐姐大人是变成了哪棵树呢?]
系统:【......】
此时即便是它也察觉了,这份导航怕是因为病毒入侵出现了错乱。
目的地没错,那么错的就是指示路径。
它居然敢带着宿主大人......被病毒误导了这么久!
要命。
一串金色电流顺着虔月的指尖蜿蜒而出,令虔月的指尖一阵刺痛。
这就是误导路径的病毒。
可虔月却对指尖刺痛不管不顾,顺势拽着病毒便往外甩。
最后一把甩进系统嘴里。
【——呕。】
[咽下去。]虔月含笑威胁。
【......是,这就......呕。】
随着病毒被系统吞咽,图示上的错误导航也开始产生变化,终点还是这个地方,但却是距这里五十米之下的地下暗室。
而虔月如果想到达真正的终点,必须再花十分钟潜入酒鬼教的教主阁,从教主阁内的暗室往下,继续绕路十余分钟......
“哈哈,好嘛。”
风很凉,但虔月弯起的笑容更凉。
等系统从消化不良中反应过来时,已经看见虔月身旁飞蹿着无数赤红代码,一条一条往小世界入侵。
——她是硬生生在脚下,无中生有开了条暗道!
这事很离谱,不论是动机,还是这条暗道的位置。
还有......篡改结束后的代价。
但系统最终一个字没劝。
它看着虔月身旁被踹断的树,想着。
如果不让宿主大人干这件蠢事,大概男主的地盘上会多出一片被踹烂的树林。
最后它终究还是要负责对这片树林的历史进行篡改,或者还原这片树林......
那不如随她。
宿主大人她只是开了条暗道而已。
都随她。
都随她!
......
“——呀!”
因这一声惊呼,慕容霜雪从昏沉的梦中惊醒,随后一个黑影向她袭来。
她猛然坐起身,脑子还未清醒,手便先挡在身前。
而后身体一沉,身上不知为何趴了个小姑娘。
慕容霜雪一愣,随之的第一反应是想把人从身上甩下去。
但在她与一双含着水雾的漂亮眼睛猛然对视后,动作又僵在原处。
“痛......呜......”
小姑娘一边瑟缩着,一边拽紧慕容霜雪的衣襟,不断往她的怀中蜷。
因为贴得太近,她甚至能闻到小姑娘身上淡淡的香。
有点......甜甜的?
慕容霜雪叹一口气,最后出伸手拍着小姑娘的后背。
一下一下,缓和着怀中人的情绪,也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望着头顶突然多出的洞,也大概明白了怀中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唔,谢谢姐姐。”
小姑娘停下抽泣,模样乖巧地从她身上爬起,弯起的漂亮眼睛分明还含着未散的水雾,却又在烛火的照耀之下显出几分恰好的诱人。
“无碍。姑娘是怎么掉下来的?”
她在这间密室中待了这样久,却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床铺的正上方还有条暗道。
小姑娘听见问话后摇着头,“不知......我只是散着步,却不知怎的掉下来了。”
这么说完她的眼中又蓄上泪水,“可吓坏我了。”
系统:【......】很难说这掉落位置不是早有预谋。
慕容霜雪似安慰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末了手又一顿,“你并非教中之人?”
小姑娘乖巧地点着头,“嗯,我今天第一次来呢。姐姐你怎么知道我非教中之人?”
“你的衣服。”
“衣服?”虔月低头看了看。
“上面的暗纹是武林盟的图纹。”
“咦?”
虔月亮起眼睛,“姐姐你好厉害!我都不曾发现呢!”
分明是武林盟的人,却不知武林盟的图纹?
奇怪的孩子。
慕容霜雪却并未过多深究,她明晰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
就比如她——是整个酒鬼教的秘密。
知道她的存在对这个小姑娘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她们也本不该有什么交集。
思及此,慕容霜雪压下心中涌动的所有陌生情绪。
“姑娘只是误入此处,这便离去吧。忘了此事,以后也莫要再跌进来了。”
“唔......”
小姑娘却歪了歪头,最后弯起眼睛,“我不要。”
慕容霜雪:“......?”
虔月捧起慕容霜雪的一双手,一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泛滥着温柔。
“我也曾和姐姐一样,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被关在武林盟中,关在一个很小很黑的地方里......”
慕容霜雪睁大了眼睛,她有些无法想象,怎么这样一个柔软的小姑娘也会有与她同样的境遇?
“那你......”
“我逃出来了呀。”
小姑娘笑着,一张脸干净得毫无阴霾。
也是,若非逃了,她又怎会在这里。
但......
慕容霜雪摇了摇头,“可我却终身不能逃离。”
她指了指脖颈上的颈环,神色显得悲哀。
“若我离此过于十米,脖颈便会被它斩断。”
一霎间,小姑娘的眼中似乎因烛火晃过一片红光。
可再细看,那里却只有涌起的水雾,不见半点凶芒。
“......那姐姐你,便只能在此处?”
“是。”
“钥匙……!”
“不知何处。”
“......”
小姑娘沉默着环视四周,最后浑身发颤着垂下头。
“姐姐,此处平日......可有人来么?”
“每过两月,父亲会来。”
“其余人呢?”
“......不曾。”
“......啊,不曾,啊......”
到最后,她连口中字句都显得颤抖,“那么姐姐,在此这样久......一个人,很难过吧?”
一个人,很难过?
慕容霜雪张了张嘴,最后沉默了。
一个人......
当然会很难过。
每日重复着练功,睡眠,练功。
每日吃着用于代餐的苦涩丹药。
每日翻看着那几本早便背下来的书册。
每日等待着‘今日或许能见到一面父亲’。
每日都盼着,随便谁都好,能不能有个人陪着自己。
是谁都好,来这里陪陪她。
分明这样渴望,可她在见到眼前这小姑娘的第一刻,比一切渴望先一步涌上来的,却是不能让她待在这里。
——这里太危险了,自己太危险了,要让她离开。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这时,小姑娘忽然伸手抱住她,毛茸茸的脑袋蹭得她脖颈泛着痒。
却很温暖,很温暖。
可这一次,慕容霜雪却没有勇气回抱住她。
“......很难过。”
——别靠近了。
“嗯。”
“很孤单。”
——快离开吧。
“嗯。”
“每天都......好痛苦。”
——求求你。
“嗯,我都知道。”
心脏错不及防地变得脆弱,眼泪滑落下来,滴入虔月的头发。
——啊,别再说了。
她听见小姑娘柔软的声音,撕裂着她。
“所以,既然姐姐离不开,便由我往后每日陪着你,好吗?”
慕容霜雪却忍耐着心脏传来的所有冲动,咬着下唇沉默着。
——她好害怕,一旦习惯了这份温度,她会变得离不开她。
小姑娘抬起头,为她轻轻擦拭眼泪,一双桃花眼漂亮得让她挪不开眼。
——好可怕。
“往后,姐姐的每一日,都会有我在。”
——让她离开,别被迷惑。
“姐姐期盼的,都由我给你。”
——别去期盼,别再变得更可悲。
“让我陪着你。”
——不要拥有任何东西。
“我会永远陪着你。”
——不要相信!
“好吗,姐姐?”
“......”
“——好。”
她听见,自己说了好。
那一刻,小姑娘笑得灼灼生辉,像她无数个日夜中幻想的暖日晴天。
她没办法拒绝。
因为这是她渴望了几千个日夜的光明。
她心想,即便这是场恶劣的骗局也无妨。
她只想有人陪伴。
她只想再见见眼前的小姑娘。
“姐姐,我叫虔月,洛虔月。你叫什么呀?”
“......慕容霜雪。”
“嗯,霜雪姐姐~”
不知是眼前的明媚笑容,还是她温暖的手,慕容霜雪只觉得浑身都烫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连同心脏怦然,一股忽至的熟悉。
这段对话她像是听过,她一定听过。
比如在某个美梦里。
此时,小姑娘圈着手,在她耳边轻声问着:“霜雪姐姐,你看我们的相遇,像不像是命中注定呀?”
而后慕容霜雪浅浅笑了。
“嗯,像。”
就好像这个柔软的小姑娘特地从没有光的地方跑来,为她带来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