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不靠谱，徒弟想跑路》姚之瑾

9、第 9 章

　　“姥姥你瞧我也来这里帮忙一两百年了，只要您这有弟子忙不过来，小辈立马跑来填补，小辈管辖范围特殊没法子换功德，只能卖体力挣取，这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可否涨点？”
　　雁沄看着给到手里的十五功德，心里不太满足。

　　她让郁离前往紫霄宫送药引，而她则来到姻缘阁给缘姥这边帮忙整理凡间姻缘。

　　姻缘并非两个人就一条红线，每个人都有无限的可能性，有些人会遇见很多人，但最后却没有一个在一起，这其中的任何一个能让他动心的人都能形成一条红线，只不过红线很短。

　　若是相爱的两人中有一人死亡，这条线就会变黑，存活的那个人遇到下一个人时会再次生出红线。

　　姻缘并非固定，不是谁和谁牵线就一定会走到最后，只要是缘分，两人都可以有单独的线，也有人因为另一半并非自己想要，会决绝地生生斩断。

　　缘姥只负责管理和观察记录红线黑线，凡人的姻缘并不会插手，顶多会去提点，不会强制谁就必须和谁在一起，也是防止有姻缘阁的弟子不小心或者动私心乱牵线。错误的决定扰乱的可不止两人的命运。

　　所以就导致，有些人会为了找到自己想要的另一半，去疯狂试错，又或者把感情当做游戏玩弄人心，进而身上有多条断线，也会让弟子们经常更换分类。

　　仙界和凡界的人数相差悬殊，凡界的生命是天界的几百倍，且会不断轮回重生，而升仙的仙人却少之又少，所以司命会按每个管理区域的轻重缓急来分配人数。

　　姻缘阁已经很久没来新人了，可能因为时代来到网络纪元，凡间爱情观念大幅度转变，其中流传一句话：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导致很多弟子们因为凡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工作不减反增，日夜轮班排地满满当当。

　　雁沄为了挣功德跑来这帮忙分担工作。

　　一上午缕了二十个人的姻缘，红线断线看得她眼睛都花了，说简单也不简单，观察红线能直接看完整段缘分的全程，还有些人一辈子不结交朋友，有红线也被自己磨断了，所以要时常观察动态，把断的挑出来记笔记，再更换类型。

　　她做的是同一年龄段相对简单，有些还要牵扯复杂的伦理，不同物种，不同年龄，不同次元，经常会有不可抗的因素导致别人的姻缘受影响，这个时候就要下凡去托梦或者悄悄地提点，以防波及到不可收拾的情况。

　　一个人死后的所有缘分也会全部切断重置，不过有时也会有红线比较结实的，能连接前世今生，这总比较少见，也轮不上她干。

　　获得功德最快的方式就是让自己管辖内的福祉增高，万物有灵，天上的人有没有办实事，地上的人都清楚的很，不好好工作的后果修为变低，能者居上。

　　天下有情人数不胜数，没恋爱会拜，恋爱了会拜，结婚了会拜，结婚后会拜，快死了还会拜，甚至考试都会拜，遂缘姥的香火很旺，功德丰厚。

　　雁沄想试着打打感情牌，成功了血赚，失败了不亏，功德谁会嫌少。

　　缘姥眉毛一竖，紧握的拐杖上缠满鲜艳的红线，此时因为主人情绪浮动而微微摇晃。
　　“你可以不要。”说完就想抢过来。

　　雁沄撤后一步，小心塞进自己兜里，谄媚道：“哎呀姥姥，我当然不是对您不满，您瞧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报酬一点不涨是不是有点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缘姥满是褶皱的脸庞毫无波动，眼神蔑视地哼了一声，偏了偏头：“没求着你来。”

　　雁沄舔着笑脸死皮赖脸，“就当行行好，也不求多，姥姥您看着涨就行。”

　　缘姥没理她，扭头就走，雁沄忙亲昵地去搀扶，然后被嫌弃挥开，她再上去搀扶，这次没挥开。

　　雁沄把搀扶着她来到姻缘树下，周遭是忙碌工作的弟子，时不时有弟子拿着红线来询问缘姥，她有时点头有时摇头，弟子会根据她给予的动作做出决定。

　　缘姥向上抬头观察姻缘树，苍老的眼眸中映着红如火的红线，其中夹杂着几缕黑色。

　　“没你事了还不走？”缘姥保持仰头的动作不变，下了赶客令。

　　雁沄谄词令色道：“这不是想多陪陪姥姥嘛。”

　　缘姥哼道：“有这时间不如多教教你那新来的徒弟，让她快点独立。”

　　缘姥之前曾多次向司命反应，下次有位列仙班的新人分姻缘阁一个，但每次司命都把人分配到其他地方，诉求被当做耳旁风，她脾气本就易怒，几次无果后气得只要司命到姻缘阁来询问事宜语气都极其不善，两人还吵过几次。

　　后面她去找东君告状，就差指着东君的鼻子骂他不会管理手下的人，东君自掏腰包从蓬莱山拨给她一个人才算解了姻缘阁燃眉之急，但消停不代表消气，她看不惯司命的装聋作哑，对他依旧没好脸色。

　　不过这些都是好多年前的事，那时她还未在玉京，不知晓这些，还是濛泽那个八卦精告诉她的。

　　昨天司命甚至把郁离给雁沄都不考虑分配到姻缘阁，她怕缘姥多多少少对她有些迁怒。

　　这也是雁沄在姻缘阁不算太忙的时候过来的原因，帮忙是小，万一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她失去一个能赚取功德的渠道可是大事，顺便商讨涨点。

　　雁沄：“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教得再好也没有她自己领悟来得快，姥姥带领众多弟子没日没夜辛苦操劳，小辈这是心疼姥姥无法疏散心中郁结，织雾殿的七星......”

　　缘姥抽回手打断她：“那丫头不是你用来讨好我的借口，赶紧走，再不走下次别来了。”

　　“好吧。”谈判失败，雁沄把她护送到石凳上坐下后才离开。

　　缘姥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背影，脸色更差了，杵着拐杖往正在忙碌的弟子走去。

　　雁沄走到姻缘阁大门前，看着高高挂起的太阳，现在正值晌午，扭头回望，姻缘树上的红绳随着微风缓缓飘动，好似涌动的生命。

　　她目光闪烁，狠狠眨了眨眼，盯着姻缘树叹口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其实她要是真不想干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工作，她不用跟任何人汇报，但司命掌管天下人命数，定是瞒不过他。

　　万一到时候查起来，大家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部公之于众，和当众裸奔有什么区别，不如先一步告知。

　　但她没想到司命会专门派过来一个人，让她有点小小的感动，就这可有可无的仙职，二郎神身边的狗都比她战功赫赫。

　　也幸好大家都以为她只是收了个徒弟，不是辞职不干了。

　　“雁沄仙子先等等！”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一回头看到穿着姻缘阁特有的红色衣衫，外套水粉色纱衣的的方紫仙子。

　　当初雁沄第一次来姻缘阁找活干还是方紫牵的线，那时她刚刚完成了在凡间一对情侣的爱恨纠葛，因为双方对情爱感知实在迟钝，再加上身份背景还有特殊环境加持。

　　这一个两个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主，整个过程中他俩自己感情没理出个一二三四，反倒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好几对被他们影响到两看相厌的程度，方紫不得不下凡托梦，整整耗了她大半年才终于让这两位表明心意专注自身。

　　她回来后身心俱疲，脑子乱嗡嗡的，但阁内还有其他事排队等她处理，若是以这般疲态去工作肯定会出错。

　　都知道玉京有位出了名的闲人，管辖内无工作可做，但说是闲人却不闲着，这里干点那里捞点，只要给功德，什么活都干。

　　不过所有宫殿楼阁的人员分配早在三千年前就已完善充盈，每位仙人每天的工作不多也不少，就算突然有仙人犯错被打下界，无人处理的工作分配给其他人依旧没有压力，且很快司命就会分配位列仙班的新人补上。

　　这里面最数姻缘阁稍微忙一些，不过大家能做的都自己完成，也就婉拒了前来找兼职的雁沄。

　　方紫当即就想到了她，抽出在下界赚的一半功德委托她帮忙顶替她半日。

　　交代几句后雁沄很快上手，且做得仔细又漂亮，后续她也在缘姥面前当中间人推荐，若是阁内有人想休息，可找雁沄顶替。

　　方紫笑的神秘：“仙子这般着急，可别落下什么。”
　　说完把一袋塞地圆滚滚的荷包递给她。

　　甚至不用她打开，放到她手里的那一刻里面金灿灿的功德便掉了出来。

　　雁沄眼珠子当场直了，她估摸了下，绝对不低于五十功德，她赶忙紧紧握住，生怕方紫反悔拿回去。

　　方紫看她的样子好笑，“放心，我可不会抢你的，师傅说的气话过过耳朵就好了，可别放在心上。”

　　雁沄早就摸清了缘姥的性格，也不是第一次被她赶出来，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她就是个别扭的小老婆婆，最爱正话反说。

　　“帮我谢谢姥姥，下次有需要叫我哈。”雁沄手里捏着功德越看越喜欢。

　　方紫憋笑：“师傅还特别叮嘱我别告诉你呢，这不用我说，你一猜就猜出来了。”

　　雁沄故作惆怅：“想猜不到有点难呢。”

　　介于方紫还有其他事，雁沄没再逗留，方紫目送她的背影，一回头，墙角后方看不到的地方投射出一道阴影，那阴影旁还附着一条类似棍子的影子，棍子上垂落的线影正随着阴影的离去而左右摆动。

　　方紫笑了笑装作没看见，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