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不靠谱，徒弟想跑路》姚之瑾

64、第 64 章

　　昙音若有所思摸摸下巴：“你倒是提醒我了，你的分身用什么做的？”

　　雁沄面露疲态：“你的问题太多了，你可以滚吗。”

　　昙音思索片刻，先将她之前的问题回答，道：“扶摇之前对你的事应该毫不知情，不过她前两天去昆仑，这两天待在不周，又跑到司命殿偷看你的命簿，想来也是知道一些。”

　　“我不知道你如何做到完全将她隐瞒，但绝对跟你的分身脱不了干系，所以，我需要知道你的分身用什么做的。”

　　雁沄嗤笑：“哟呵，搞半天是来拯救我的是吧。”

　　昙音没反驳，算是默认。

　　结果雁沄却看恼了，好气又好笑道：“真恶心啊，你们所有人都那么的胆小懦弱，濛泽是，红簌是，司命是，春神是，连带你昙音更是。”

　　昙音皱眉。

　　雁沄情绪高昂：“无一例外的，将恐惧归类于信任，理所当然的逃避，把注意力集中在最不重要的地方进行约束和制裁。”

　　“特别是你，你是不是看我像个随时发疯的疯子，随时注意我的动向，若发狂立马给塞一粒精心丹让我冷静。”

　　“你们司命殿通天知地，用怜悯又嫌弃地目光看着所有人，一副高高在上又自命清高的模样，谁有你们知晓天下命脉的司命殿厉害呢。”

　　“可就是这么厉害，居然找不到源头，光盯着一层只做掩饰还无关轻重的外壳指指点点，净做无用功自娱自乐。”

　　“哦，不是看不到，原来是不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笑呢。”

　　昙音的脸黑如焦炭，脸色青紫交加，“好心当驴肝肺，当真活该。”说罢拂袖而去。

　　郁离忙去道歉说雁沄只是在气头上胡言乱语，她嘴里没一句真话，就是故意说的气话，当不得真的。

　　雁沄在后面大声嘲讽：“被戳中心窝子了吧哈哈哈，这九重天，就数你们司命殿最傲慢，最伪善！”

　　“郁离你送吧，送这小人走，你也走吧。”

　　郁离脚步一顿，满脸错愕的回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她日思夜想期盼她能早点放开她，没想到突然实现，居然是在这个时候以这个形式。

　　她觉得荒谬，又问了一遍，但雁沄已经不理她了，从房顶跳下去，把那昏迷的分身往屋里拖。

　　郁离左右为难，一边是马上要离开的昙音，一边是说话说一半的雁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往昙音那边去。

　　昙音听到雁沄的话也愣了一下，怒气顿时消了大半，将步子放慢一些，想看看会不会挽留她。

　　郁离追上她后一连串的道歉，道她师傅不是有心。

　　昙音瞧着雁沄进屋后紧闭的房门，抬手制止了面前郁离的道歉。
　　“那分身不能留。”

　　郁离：“啊？”

　　昙音：“你师傅的命簿是畸形的，别人是一片，她是一片中分出另一片连体的小叶，两片紧紧相连，小叶正在吸食大叶的命，时间一久，恐怕会取而代之。”

　　“可是……”郁离感觉脑子快转不过来弯了，“那不是造出来的吗，再怎么样，她也不是女娲娘娘，怎么可能造出一个自己，又怎么会……”

　　一道灵光忽然从她脑中划过，当初刚从光明宫回来，和杜鹃们并不熟，但杜鹃却大声嚷嚷她吃了雁沄。

　　杜鹃是个壳子，只会依命令行事，没有思想，是不是就是没有感受到雁沄的气息，所以以为她是分身，吃了本体，若分身将本体取而代之，司命那边根本察觉不到本体已死。

　　她从造分身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被取代，所以才会让杜鹃给她报丧。

　　但她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干嘛，若分身真的是容器，把分身毁了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放任，就算不想活了，也没必要把自己当盘菜喂给分身吧，怎么想的？

　　郁离心中一团乱麻：“昙音仙子，你知道我师傅升仙前的原型是什么吗？”

　　这把昙音问住了，她倒是从来没注意过，反正都已经成仙，原型是什么并不重要，她不记得雁沄是比她早升仙还是晚升仙，她在不周山从不外出，除了一些动静大的，很少能知道她在里面的消息。

　　郁离见她不说，失望又尴尬道：“要是不能说就算了，反正也没什么紧要的，若昙音仙子不着急的话，能不能解答一下我几个疑问？”

　　昙音不可置否：“你说。”

　　郁离：“你说苍檀上神在我升仙的前一天给你们传音，让你们把我带到我师傅这里，他当时怎么说的？若是没有这一插曲的话，我本应该去哪里呢？”

　　昙音回想当时，那传音只有司命能听见，即使她刚巧站在司命旁边，也只是看到从窗外飞进来一缕红光到他耳边，司命在听完之后立刻出去找到郁离的命叶，随后便将所有人从他的房间里赶了出去，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了一下午。

　　真让昙音说，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记得第二天她便被司命叫去接引新人，没想到居然是送到雁沄那，不用想都知道是苍檀提议的。

　　她以前很少和雁沄打交道，顶多也就见过几面，说过一两句话，便无其他交集。

　　昙音：“我只能这么说，你的仙缘是雁沄给的。”

　　她原本应该在梦游山碌碌无为一辈子，但因为雁沄的闯入，时不时提点她，给她从原本平淡的一生中开辟出一条未知又跌宕的路，所以她升仙后也就自然和她挂钩，没有她就没有郁离。

　　郁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这时候听到，还是觉得难过，她最讨厌的人居然是改变她命运的人，原来她才是那个走后门的人，这么一想，她自己就是曾经最看不起的人，真是命运弄人啊。

　　她道：“今天听仙子的意思似乎对雁沄的事也是一知半解，从刚才她的话和她之前跟我说的，大概能猜测，她很讨厌苍檀上神，不是过过嘴皮子的那种，像是真的憎恨。”

　　昙音浑身一滞。

　　郁离接着道：“她说你们胆小，是不是你们从来没有把目光放在苍檀上神身上，只因为她最为活跃，也就自然而然认为都是她自作孽？”

　　别人不清楚，但昙音自己确实从没怀疑过苍檀上神，他是五位仙主之一，仅次西王母东君，从来都是以温柔和蔼不问世事闻名，且他是雁沄的师傅，据她所知，他总共就收了两个徒弟，师傅平白无故害徒弟干嘛……

　　昙音：“知道了，我回去看看。”
　　说罢准备想走。

　　“昙音仙子。”郁离叫住她，“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讨厌她吗？”

　　她不了解昙音，第一次见面她笑脸盈盈犹如笑面虎，第二次见面拒人千里之外不苟言笑，她也说了她讨厌雁沄，如果她俩有误会，还是尽快解开的好，雁沄的事若是想搞清楚，少不了她的帮助。

　　昙音：“哪有什么为什么，喜欢能没有来由，怎么讨厌就一定要有理由。”

　　郁离顿时不知道怎么说了。

　　昙音：“不过她对我们司命殿的偏见太重，她怎样认为没人在乎，但我可不想你也听信她的一面之词，认为她是对的。”

　　一听她这么说郁离就放心了，不管怎样，昙音肯定要向雁沄证明她们并非她口中那样目中无人。

　　昙音临走时深深望了眼寂然无声的楼阁，云层游走将月亮挡住，岛上依旧无风，本依托清冷月光视物，这一遮挡，四周顷刻昏暗下来，需要瞪大眼睛才能恍惚看见，一楼半开的窗户后，似乎有微弱又闪烁的亮光。

　　好似被风吹过的烛光，扭曲又兴奋地跳跃。

　　郁离眺望昙音远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手伸进袖兜里，摩挲着玉瓶壁，转身往小楼走。

　　她轻轻推门，发现并未上锁，屋顶的云朵娃娃一闪一闪地亮着，闪烁时间不定，像是小巧思，又像灵力不足造成的短路，无法持续照亮整个客厅。

　　一楼大门右侧第一个房间是雁沄的卧房，此时门窗紧闭，门上覆盖一层隔离结界，警告生人勿近。

　　她只淡淡看了眼，便收回目光，放轻步子走上楼。

　　雁沄想要自己静静，而她也需要尽快恢复自己消失的记忆。

　　她给自己的屋子设置一层小结界，她在恢复记忆的时候需要安静且不被打扰的环境，灵汤就这一瓶，不能浪费。

　　等所有准备就绪，她将灵汤一饮而尽，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绝对的安静和疲累精神让她很快进入梦乡。

　　——

　　雁沄将分身绑在椅子上，她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看着扶桑木一点点分离分身身上的黑渍，拖着疲软的身躯从抽屉里取出陨日瓶，扒开分身紧闭的双眼和牙齿，一缕又一缕黑烟从分身口鼻眼中飘出来往陨日瓶中涌入。

　　“这才多久，修为又比我还高了。”她自言自语呢喃。

　　不消一会儿，黑烟被抽离干净，陨日瓶也被装了大半瓶，分身睁开眼，精神抖擞。

　　她封住瓶口晃晃瓶身，里面黑烟变成浓墨，随着她的晃动而翻涌。

　　她笑了：“这玩意要是实用就好了，带到凡间开个墨店，连原材料的钱都省了，岂不赚死。”

　　她将瓶子放到床下暗格里，寒冰挤在一排排装满黑墨的陨日瓶中间，把整个暗格变成冒着森森寒气的寒窖，寒窖所有瓶中的黑液也都失去活性凝成冰块。

　　关上暗格，瞥了眼被紧紧绑住的分身，拿出之前从濛泽和春神那里借来的功德吸收法力。

　　这一吸便一发不可收拾，像是在沙漠久渴的行人尝到甘甜的泉水一般开快畅饮，等回过神来发现，竟吃了个干净。

　　但即便如此，她的法力竟也只是刚刚比分身高一小截而已。

　　惆怅道：“这日子真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