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不靠谱，徒弟想跑路》姚之瑾

62、第 62 章

　　两人离开黄泉走出鬼门关，来到最开始的山林，此时外面已是深夜，月亮高悬，微风浮动。

　　距离子时估计只剩半个时辰，雁沄变回白珠挂在她耳朵上继续蹭车。

　　郁离可不敢再慢悠悠观光，摇身一变化成一缕青光向北方飞速前行。

　　她们来时在路上耽搁了许久，从西南丛林往北边直行也不知道半个时辰够不够，若真没赶上查了起来，就全完蛋了。

　　一路上她专心赶路，都没心情看凡间灯火照人的夜景，只觉得这天地怎么这般大，竟望不到边。

　　孟婆给的瓶子她不敢放在兜里，紧紧捏在手里，下凡一趟本就不易，若是丢了，下次得是猴年马月。

　　许是捏地太紧，竟生出一层滑腻的薄汗，不一会儿她们再次来到濛泽白天工作的中原地区。

　　这里依旧在下雨，只不过对比之前的瓢泼大雨导致的雨水洪流，现在下得很小，这里也跟其他地方一样灯火通明，吵吵嚷嚷，凡人的救援队正在用灯照寻找被洪水冲散的人。

　　真是奇怪啊，濛泽最多也就爱看热闹了点，怎么会突然开始杀人了呢，雁沄这么抗拒解释，也跟她有关系吗？

　　不过这些问题恐怕都得等她喝下灵汤才能问她，雁沄也就凭着她什么都忘记了，不愿多说。

　　也不知飞了多久，眼前景色也不知换了多少次，只见那白色的雪山山顶越来越清晰，她们快到了。

　　郁离再加速，企图快些到达，却忽然听雁沄道：
　　“要不要去看看你的朋友们，好久没见了吧。”

　　郁离没这个心情，也就离开一个月多而已，又不是十几二十年，有什么好看的。

　　她突然意识到不对，问：“你想去？”

　　雁沄不屑道：“看来你被黑无常荼毒不浅，那不是你的故居吗，关我屁事。”

　　郁离：“喔，那就不去。”

　　雁沄没再说话，若不是现在她变了样子，郁离真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

　　一到北方雪山，就离不周山更近了，头顶月光明亮，把皑皑白雪映得反光。

　　再行驶一段距离便来到风雪漫天的梦游山峰，山顶上与她记忆中并无区别，曾经孕育她的竹林在风中摇荡，离得太远，她看不见那悬崖边打坐的是谁，但瞧那端正的姿势，猜测是那古板的松鼠。

　　离开梦游山峰，正式进入不周山区域，也就神不知鬼不觉的顺利回到九重天。

　　时间抓得紧，郁离看月亮方位估量现在的时间，离子时约莫不到一刻。

　　也幸亏丘岛建在不周的不远处，掐着点终于在子时前顺利落地。

　　只是还未等她喘口气，就见那等候已久的人同分身一起站在屋顶看着她们回来。

　　郁离连喘气都憋了回去，装作刚见面飞上屋顶热情打招呼：
　　“昙音仙子什么时候来的，有失远迎。”

　　昙音盯着她的耳朵，“郁离，你去哪了？”

　　这是郁离第二次见昙音，与第一次见面时的笑嘻嘻截然不同，像换了个人一般冷着脸。

　　郁离紧张地捏把汗，“我......”

　　昙音猜出她想说什么，迅速抬起手在分身眉心一点，分身顿时变成一缕紫烟消散在空中。

　　动作一气呵成，快到郁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的话梗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心想这是要搞哪样。

　　昙音面无表情：“雁沄呢。”

　　郁离：“她——”

　　昙音打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想清楚再答。”

　　心想完了，这是全都知道等着她自己招供来了，她在司命殿工作，什么能瞒过她们，话都说这份上了雁沄还不出来，看来想装死到底。

　　郁离放弃狡辩：“昙音仙子，不妨说说来意吧。”

　　昙音不近人情：“你去哪了，谁带你去的，干嘛了？”

　　郁离拽下耳朵上的白珠，坐在屋脊上大口呼吸：“长话短说，我现在有点累，去地府找孟婆换了个东西，换完就回来了。”

　　昙音：“路上干了什么？”

　　郁离现在回到熟悉的地方，浑身卸了劲：“你要是都知道就别问我了，我只想回回元气。”

　　一个时辰高度紧张从西南飞到极北，累都累死了。

　　她感觉背后有东西扯她的衣服，以为是杜鹃做怪，没管，谁知扯她衣服的劲越拉越大，直接把她因松懈而弯曲的背给拉直了。

　　回头一看，雁沄在另一边屋顶上拽着她的衣服，不，不是雁沄，是她的分身，本体脾气臭的很，哪像面前这位嬉皮笑脸的，且本体现在还好好在她手心呢。

　　可是分身不是被昙音给识破后消散了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

　　昙音：“意思就是全都是你自愿，不是雁沄强迫？”

　　私自下凡本就是有风险，郁离应该做好准备的，现在不仅被发现了，还被洞悉一切在司命殿工作的昙音知道，说再多也是多余的，不如承认来得速战速决。

　　郁离缓和了一会没那么累了，“可以这么说吧——我想问下，她怎么回事？”
　　她指着已经松开她衣服的分身。

　　昙音吼她：“你师傅你问我？”

　　郁离被她突然吼声吓住，“你怎么了？”

　　昙音说完也发现自己失态，忙调整声音，但依旧没好奇：“叫你师傅出来。”

　　郁离欲哭无泪：“我倒是想啊，她不出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昙音本来在这等了好几个时辰就烦，今天还因为和司命在储君会议上汇报命叶的事被频繁打断而憋屈，不是甘霖阁就是广寒宫，还真是巧了，两次都在她汇报的时候突然冒出个事把她打断，西王母又不得不去处理突然的急事。

　　这一来二去，光一个汇报就拖了两个时辰，再偷看一眼这畸形的命簿，发现这两起事件雁沄居然都在现场。

　　好家伙，就知道她被关了也不会安生，没想到这么会作妖，司命留在聚仙台继续和西王母东君详谈，她一散会便来到丘岛。

　　发现不仅雁沄不在，岛上的郁离也是假的，十有八九师傅徒弟一起下凡去了，立马向分身警告，子时之前不回来就叫天兵抓人，到时候就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等着受罚。

　　这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了，想着要是郁离是被雁沄胁迫的，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算了，甘霖阁那事儿若不是她们及时发现，恐怕死伤更多。

　　结果郁离回来后一整个不反抗的姿态，本来就不爽，现在更恼火了，果然什么师傅教什么样的徒弟，上梁不正下梁歪。

　　昙音气得破口大骂：“雁沄，你死了是不是！”

　　话音未落，分身浑身一抖，郁离手心刺痛，眨眼功夫雁沄变回原身，郁离没及时收回手，正好她的脚踩在她手上。

　　雁沄龇牙咧嘴回骂：“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昙音不惧：“我升仙两千多年，全家早死了，用不着你说。”

　　雁沄：“那你也加把劲赶上他们。”

　　昙音：“啊呸，要死的可不是我，是你！”

　　雁沄气急败坏抓着她的领子就要挥拳揍人：“信不信我杀了你！”

　　郁离还没来得及管自己被踩的发疼的手，忙上前扯着雁沄的后腰把她往后拉：“好好说话，好好说话，什么杀不杀的——昙音仙子我们没恶意哈。”

　　正在她说话的期间，她余光下意识瞥到分身，她的领子不知何时像是被泼了墨一样脏了一块，明明刚才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见她两眼赤红，昙音反而冷静了下来，她退后几步，现在已是深夜，月光照在她半张脸上，隐在黑暗中的那半张脸加上平淡的表情，让人感觉有些冰冷。
　　“影响了那么多人，你急了。”

　　雁沄指着她骂：“谁急了，我劝你好好组织语言，到底谁急了！”

　　昙音皱眉：“真是讨厌你这幅模样——”

　　雁沄没耐心听她讲完，直接打断：“你算老几用得着你喜欢，你以为你谁啊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也就你们这群庸人喜欢低声下气讨好别人，老娘不屑唔......唔......”

　　后面没说完就被郁离捂上嘴，生怕把本就不和谐的气氛搞得更难看。

　　昙音：“......”

　　郁离一边拉着雁沄一边打圆场：“昙音仙子莫怪，她最近有点不顺心，把您当出气筒了，莫怪哈莫怪。”

　　雁沄狠狠咬住郁离的手，活像一个疯子推开她，冲到昙音面前，又握紧拳头准备往她脸上砸。

　　昙音却丝毫不慌，淡淡道：“你分身看着呢。”

　　拳风吹到她的脸上，雁沄的拳头仅离她的皮肤只有一厘之距时堪堪停住，不用她扭头都能看见分身正目光灼灼且兴奋地看着她们。

　　说昙音不慌那是假的，那拳风强劲，惊得她心脏也随之一抖，她根本毫不留情，若不是听见她那句话，这拳头若落在她头上，即使她是仙身且比她修为高，也要受些不轻的伤。

　　分身情绪高昂，丝毫没有想要和本体合体的意思，且分身和本体情绪大相径庭，那脏污好似随着本体暴怒的情绪而蔓延滋生，刚才只是领子脏了，现在就连胸口和肩膀的衣服也变黑了。

　　与其说是分身，倒更像是长得和雁沄样貌别无二致的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