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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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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离随着雁沄来到半山腰的一处洞府,这里没有像其他上神那样高大宏伟的宫殿或楼阁,只有一个像平常人家的小院。
外围扎着参差不齐的栅栏,栅栏顶端悬浮着一颗颗发出淡黄色光芒的明珠,院内两位仙人正拿着扫帚扫雪,内围一把巨伞撑在洞府门边,伞下放着一张特殊石材制作的茶桌,散发着微弱暖光。
茶桌旁放着一个火炉,火炉上的烧水壶从茶壶嘴里冒出腾腾热气,看起来即将沸腾。
屋檐下挂着两盏紫白两色灯笼,下面坠着紫白相间的流苏,因微风而轻轻晃动。
茶桌前坐着两人,最上方坐着低头品茶的青年男子,身着黑白相间的素衣,一支玉簪简单把前发束在头顶,偶有几缕后发披散在胸前,配合院内的暖光,整个人显得意态闲闲。
在他右方坐着的便是刚才跟她们差点起冲突的扶摇。
扶摇剜了她俩一眼,没说话,安静喝茶。
喝了一口刚放在桌子上,男人立马给她沏上,折了一半的茶水杯,又满了。
苍檀望向雁沄和她身旁的郁离,笑得和蔼可亲:“还以为你们不来呢。”
他明明知道为什么会来,却偏偏多嘴再说一句。
雁沄走到跟前在左侧坐下,虽然她的旁边有郁离的位置,但她是四人当中辈分最小的,不好意思坐,便在旁边站着,只是这想法很快被打散,雁沄见她不坐,把她摁在座位上。
苍檀勾勾手,提起茶壶倒在新茶杯里,茶水向上飘着热气,递给郁离。
雁沄见郁离忙不迭接过,自己茶杯空荡荡地:“我的呢?”
苍檀面不改色:“有手有脚自己倒。”
雁沄悲伤欲绝,浮夸地捂住胸口哀嚎:“徒儿才离开几天,居然这般刻薄,太伤心了。”
扶摇“嘭”地一声把茶杯狠狠扣在桌上,茶水四溅,湿了她的袖子。
郁离吓得一斗,眼睛不敢乱飘,师徒聚会,怎么这么暗流涌动。
苍檀仿若未闻:“可是你上一次来,是四百年前,为师没记错的话,从你自立门户到今日,应该也是四百年吧。”
出师后一次都没回来看他,还好意思胡扯几天没来。
扶摇补刀:“呵,狼心狗肺。”
雁沄狡辩:“徒儿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忘了时间无可厚非,区区四百年而已,眨眨眼的事啦。”
她用胳膊肘暗自杵杵郁离,让她为自己说话。
郁离装什么也不知道,满脑子都在猜测这位师祖是什么身份,若是普通仙人,大概率没办法在不周像在自己家一样。
九重天共五座仙山,每座山都有位仙主,昆仑西王母,蓬莱东君,方壶妏朷,瀛洲婴竺,不周苍檀,她们与玉京其他上神上仙并无区别,隐居在各自的仙山里,且唯独不周常年飘雪从无夏日。
而居住在不周山的上神,也就只有不周山的仙主苍檀。
昆仑蓬莱为众仙之首,统领众仙,其他三位不受另外两位管理,会互相监督,相互制衡,以防出现意外,群龙无首。
苍檀笑容不变:“忙?知道今天谁来找为师了么?”
雁沄僵了一下,晓是知道木已成舟,不再装什么师慈徒孝,毫无坐相向后一靠,桌子太低,她侧过身子在扶手旁翘起二郎腿,一副无赖模样。
雁沄满不在乎:“那个老匹夫怎么说?”
西王母这几天神心亏损,需要修养几天,老君定然不会直接去她那,肯定会拐弯来不周山找她师父。
苍檀眉头微挑,“说你现在不仅行偷窃之事,还贪得无厌,无所顾忌地自吞废丹。”
雁沄:“贪得无厌?你的意思的是……你也想要?还是下次吧,这次我吃完了。”
扶摇鄙视:“别把偷垃圾吃说得那么清新脱俗,跟你这样的人同门,真是洗不完的污点。”
郁离瞪圆了眼,她师傅还去偷东西了?什么时候?白天下午吗?那盆花不会也是偷的吧?
顿时连茶水也喝不下,悄悄把屁股往外挪了一点,心里别扭至极。
雁沄点头:“说得对,什么时候把你那不用的怒号给我。”
怒号是风神的一个风袋,她坐下每位风师都有,算是风师必备法器,扶摇身为上神,凡间大多工作由她的弟子们执行,没大事她只需要监督就行,她的怒号用不上就换成了扇子,还取一名,叫歧风扇。
然而雁沄知道后,不止一次嘲笑取的名字土,扶摇不服气,每次都说她肚子里没二两墨水,却对别人指手画脚挑三拣四,一副不知所谓没教养没礼貌的无赖。
是不是真的土不重要,重要的是雁沄只想借此嘲笑就够了。
她们俩法力不对等,自然不能随便打闹,那就只能口头争斗,偏偏扶摇还吃这套,一对上都能蹦三尺高,现在不行了,她成长了,虽不像以前那样气得原地跳脚,最起码能有来有往的唇枪舌战。
扶摇换扇子之前,总是在雁沄去其他上神宫殿的时候,胡乱吹风,好几次她都怀疑扶摇是不是被弟子架空了,怎么比她这个闲人还要闲,天天没事干,在路上蹲她。
搞得她都想去戗风宫瞧瞧,是不是另换新主了。
扶摇:“雁沄!你有没有廉耻!”
苍檀打断:“行了,要吵回去吵,废丹为师不计较是你吃了还是干什么,左右后果都是你自己承担,罚你禁足半年,不可踏出丘岛半步,如若不然,别怪为师不客气。”
禁足令可不像凡间那样嘴上说说,还需要外人看守才能实施的惩罚,而是以禁足区域为中心,形成一个带天雷吸灵力的牢笼,把犯错者死死禁锢在禁足区域。
若是强行突破,即使是上仙,不死也去半条命,且在冲出的那一刻被吸光灵力,且冲出禁锢闹出的声响,即使出来也无灵力再跑,只能等其他仙人把人捡回去继续关。
仙人能在天上踏云而飞,主要依靠的是升仙时脱胎换骨的一身仙骨和充斥全身每一处缝隙的灵力,两者缺一不可,无仙骨而有灵力,是修仙的凡人,空有仙骨而无灵力,是一具躯壳,长时间没有灵力,容易入魔。
不过后者不太可能,毕竟既已成仙,九重天灵气浓郁,脱离肉体凡胎,身体会自动吸收灵力,仙骨自身也会以极缓的速度给全身制造源源不断的仙力,其中凡间信仰和香火占大头,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同样的仙骨,法力却分高低。
苍檀抬抬下巴:“别整天拉着个脸,要多笑笑。”
雁沄:“……”
说罢看向郁离:“既已在雁儿坐下,身为徒弟,应常待在她身边,当然了,也别什么都学,要自己分辨。”
郁离汕汕笑着,虽然话没错,话里指责的也不是她,但她还是觉着这话不对劲呢。
雁沄鬼头鬼脑道:“分辨?这话说得可不对,不如这样——”
“不。”苍檀像是知道什么一般,立马拒绝,“现在就挺好。”
雁沄龇牙咧嘴:“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怎么知道好不好,要我说——”
扶摇牌桌:“你别得寸进尺。”
雁沄顿住,眼里晃过一丝反感,转瞬即逝:“好吧。”
半年时间不算长,看似是惩罚,其实也就走走过场,眨眨眼就过去了,但这只是对他们这些不知道她一年后要离开的人来说是眨眨眼。
原本的一年骤然砍断半年,时间有点紧。
不过想想正好好久没歇,就当放个假。
她是这么想,但郁离可就懵了,师祖让她和雁沄待在一起,若雁沄被禁足,那她是不是也连带着半年不得出门。
这还得了,她刚结交几位上神弟子准备打打基础,以后逮着机会好直接跳槽,这一搞半年过去,一百多天不露脸,等出来那一天,谁还记得她是谁啊!
郁离搓着冒汗的掌心,说出她上桌后的第一句话:“师祖,是这样,师傅与其他仙子有交易来往,我师傅被禁足,那来往只能断绝,可我师傅主要就是靠交易赚取功德,这一断……”
她没往下说,苍檀没直接说她也要跟着禁足,她也不好点名,只能旁敲侧击,但愿能理解她的意思。
苍檀淡定嘬一口茶,“半年而已,饿不死。”
听此,郁离面上不显,心里哀嚎一片,不过哀到一半又猝然想到。
从她来到洞府,除了她们四人,就没看到其他弟子,甚至连扫雪的仙人都是不知什么东西幻形而来,说了这么久也没见有其他弟子走动。
不周山是仙山,苍檀身为仙主只需要管好这山上的生灵就好,收不收徒弟应该并无所谓,他不需要帮手帮忙一起管理仙山。
她的原则是广撒网,哪个地方有空位她去哪,撒都撒了,何不再她师祖这里再撒一把呢,虽然可能会让雁沄脸上无光,但她都被连累禁足,又有什么好顾及的。
想到这,本应该高兴的心情却在看到她师傅和扶摇上神后又落了下来,甚至结结实实来了盆冷水。
能教出雁沄这样的徒弟,还能让两个徒弟在她面前相互斗嘴,恶言相向,而不作为,苍檀定然是十分随意的人,两个徒弟也是放养状态,插手不多。
先不说扶摇,她这些天对这个新师傅也算是有点了解,谎话连篇,口无遮拦,随心所欲,行窃偷盗,嚼人口舌。
都说下梁不正上梁歪,徒弟不合大多师傅无德,雁沄和扶摇的关系变成这样,还叫他老不死的,他这个师傅肯定有大半原因。
想想还是算了,其他地方怎么样也比这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