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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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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没把雁沄叫醒,倒是把屋顶歇息的鸟儿全部惊飞。
除了巨型长虫悉悉索索恶心的爬行声,还多了个数十只鸟儿翅膀飞扑拍打的声音,吵嚷至极。
但雁沄的卧房依旧安安静静,毫无动静,仿佛睡死过去。
郁离在使出扩音术:“师傅,家要没了!!!”
喊完过后四周传出回音,屋内没有灯光亮起,倒是把鸟儿吓得聚集起来搭起杜鹃桥来。
几十只鸟儿好似复制再生,桥的另一端越伸越远,看不到尽头。
关键时候,和她相互折腾的杜鹃倒想着给她退路,而她的师傅却在屋里鼾甜入睡。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好委屈,七星娘娘说师傅是徒弟最亲近的人,任何事都可以与师傅述说,没有不在乎徒弟的师傅。
这几日相处以来,她完全感受不到雁沄有任何的关心和教导,把她当个跑腿给她送东西,她突然从春生殿离开也不问她去哪了。
不懂的去问,结果避重就轻完全偏离轨道说不到重点,还把会人语的杜鹃教成这样爱造谣,扰人休息的混蛋性格,和她反应甚至还觉得挺骄傲。
要不是她是她师傅,真想给她两脚。
两人名义上师徒,却还没有只见过一面的红簌关心她得多。
郁离越想越气,越发觉得雁沄误人子弟,不把她当回事,当作差役随意使唤逗弄,气得直接加快速度撞开雁沄卧房的窗户,“咚”地一声,把木窗创出一个大洞。
一把拽起床上四仰八叉的雁沄,准备照着她脸上来一拳。
反正学不到什么,如果在这一年里没有任何上神上仙收留她,就算继承她的衣钵无所事事,那也是在一年之后,她等不了那么久。
拳头汇聚的力量转到手心,变成一把竹剑,本应该朝着雁沄脸上的剑尖,不知不觉偏移,对准她的心门。
正在竹剑即将落下之时,黑长虫冲了过来,“轰隆”一声,圆润肥硕的尾巴把屋子推翻。
“呸呸。”郁离从满是木头渣子的废墟中掀开木板,吐掉嘴里的尘土。
雁沄不知道被埋在哪,她看到从废墟空隙中缓缓飘出黑色雾气,长虫看不见嘴的头部猛吸口气,雾气朝它聚拢。
这什么?
就在郁离脑子宕机之时,衣领一紧,整个人被提起来,回首一望,未着头饰,黑发长披,穿着淡紫色睡衣,深紫色腰带散在腰间两侧,两只眼睛上面是厚重的双眼皮,一看就是刚醒。
或许还没睡醒,她此时的表情有些僵,“不到一觉功夫,你能把我的房子推了……”
郁离被提起来时恍惚了一下,不是因为雁沄的话,而是刚才没由来的暴怒情绪,她再怎么生气,至于在被追的时候打人么?当时竹剑对准心门她没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她活该。
但现在冷静下来忽然觉得头皮发麻,若不是那长虫突然打断,她的实力虽然不会对坚硬的心门有多少伤害,但当时雁沄毫无防备且是极度放松的姿态,多多少少会受伤。
拳头变成剑,对准的位置从脸变成胸口的心门,意味可就变了,直接从泄愤成了谋害。
两手控制不住地哆嗦,赶忙把竹剑收起来,生怕多看两眼再次被自己离奇且恐怖的想法吓到。
她虽对现在的师傅不满,但不至于要到害人性命的程度。
后怕过后是迷茫,她看着面前的雁沄,和她背后正在吸食黑雾正在逐渐长胖的长虫,刚想开口说话。
忽感觉地面在震动,雁沄循着郁离的目光回望。
巨大的长虫正开心翘着肥硕油腻到反光的尾巴一下又一下拍打地面。
或许感受到她们的视线,没有五官的头部往她们这边看来,仿佛见到美味佳肴,匍匐在满是木屑的废墟上朝两人蜿蜒前进。
吃胖了,速度也变慢了。
雁沄眯着眼睛看不真切:“什么东西?”
郁离看她慢悠悠,心急如焚:“黑蚯蚓啊!”
雁沄揉揉眼睛,两眼眯成一条缝,终于看清了,惊呼:“我靠,这么大的黑蚯蚓,得多少功德啊……不过不知道紫霄宫会不会不收。”
郁离看着愈来愈近的肥长虫,忍无可忍咆哮:“你有毛病啊!感叹什么?还不想办法把它弄死!”
雁沄回神,松开衣领,双手捏诀丢过去一个紫色光球。
光球好似只是个发光的球,碰到肥长虫的身体便直接被弹开,和刚才的郁离没什么两样。
“不懂你哪来的自信会觉得你我能搞定它。”雁沄没有一丝犹豫地认命,甚至不忘讽刺她俩两句。
说完不等郁离回话,果断转身拔腿就跑。
郁离惊了,连忙跟上:“你跑什么!?”
雁沄回头发现长虫撵着郁离,郁离又追着她:“打不过不跑干嘛,你别跟着我!”
郁离对她这个新师傅失望至极,不仅无所作为吊儿郎当,还是个法力低微的胆小鬼。
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她师傅这个混迹多年的老油条肯定有办法,紧紧跟在她身后。
吼道:“你是我师傅,不跟着你跟谁!”
丘岛不算大,一座房子两张庭院,就已经占去一小半区域,这又追又跑的,直接把两人逼到了丘岛边缘。
两人踏风而飞准备往杜鹃桥上跑,肥长虫不甘示弱,像长了翅膀,也跟着起飞,一条又长又胖还会扭动的长虫飞在天上着实不太美观,但奈何两人拿它没办法,一边忍着恶心一边想对策。
肥长虫的力量在她俩之上,双方距离逐渐缩短。
雁沄一边往北边飞一边传音:“快救我!”
郁离:“你找谁?”
雁沄:“你师祖。”
“你还有师傅!?”郁离惊讶到声音都破开。
雁沄鄙视:“你有师傅凭什么我没有,瞧不起谁呢你。”
她倒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一般能收徒的仙人,肯定是继承了师傅的衣钵,那么那位师傅自然也就仙逝或者辞官去凡界轮回了。
就像她接任雁沄的位置后,雁沄也会离开。
可是为什么徒弟都开始收徒弟了,师傅居然还在九重天,谁这么大官?
很快她否定这个想法,能教出她师傅这样的废物,想来也跟她们实力半斤八两。
她找师傅求救,师傅再找师傅求救,要是师祖再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太师祖,还不如她自己去和肥长虫搏斗英英勇献身。
真是有够丢人的。
眼看后面的肥长虫快贴到她们后背,一阵狂风硬生生从他们中间割开。
肥虫被掀飞十几丈远,郁离和雁沄也被后背的风推着猛然前进。
“真是狼狈啊,大半夜还来找师傅救命,你是还没断奶的小娃娃吗?”
一道带着嘲讽的女声从她们后方传来。
郁离回头,望向那个救她们于水火的人。
郁离在弦月微弱又昏暗的月光下眯着眼观察对方,当看到她穿着衣裳和手上的折扇,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雁沄不甘示弱:“你也不赖嘛,师妹。”
师妹……师妹!?
像是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水中,爆炸的信息似那四处飞溅的水花,狠狠砸向她那极具茫然的心灵。
雁沄喊风神师妹?
什么玩意儿?
郁离不确定小声问雁沄:“你们师傅是哪位……啊不是,徒儿师祖是哪位?”
雁沄从扶摇的声音响起时便一直保持着最开始背对的姿势,听到郁离的询问并未搭理。
一边高深莫测回头一边回呛,作足早有预料的架势:“戗风宫离不周山十万里远,大半夜却在师傅这里,你是小娃娃吗?”
扶摇瞧她又拿腔作势,只觉得眼睛疼,但即使再不愿,也决不能让对方看出她半步退让。
凶狠瞪她:“闭上你的嘴,凭你也配和本君相提并论!”
雁沄抱胸,扬起下巴漫不经心:“就凭你比我晚入门,不服也得服。”
扶摇咬牙切齿,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
师姐师妹并无区别,同等仙位谁先来谁后来没人在意,升仙早晚也没什么好值得炫耀和自卑的,大家都以姓名相称。
只是让她恼火的是,雁沄以师姐名义处处捉弄她,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
她刚拜入师傅门下时,雁沄兴冲冲给她一个盒子,她兴高采烈打开,结果却是扑面而来的一团臭黑水。
其他人见此忙过来帮她处理,只有雁沄笑得前仰后合。
她故意把臭果榨成汁水做成礼物送给她,又略施小计,让她在打开的一瞬间洒满全身。
臭果的黑色汁液容易清洗,但臭味却难以去除,就连她们师傅都束手无措,她顶着一身臭味过了三天才消。
即便如此,她们师傅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为非作歹,甚至不做工作到处游玩也从不处罚,她恨师傅的偏心和纵容,便把仇记在心里,趁雁沄不注意,也设立一些陷阱回击。
她以为雁沄会找师傅告状,结果她等了半月也没消息,后来她在师傅面前和她吵架,反观师傅没有任何恼怒,只像平常一样和和气气不做言语。
她才明白不是他师傅偏心,只是单纯不想管,若是被欺负那就是你倒霉,若是反抗他也绝不拦着,打架归打架,只要别波及他就行。
从此以后,她们俩便从早打到晚,一有不称心,便直接去后山打一架,随着时间推移,她的修为也在逐步增长,而雁沄还停留在原地。
雁沄也明白自己逐渐弱势,便把重心放在偷奸耍滑上,次次给她来个出其不意,虽没什么伤害,但能让人气的半死,就像趴脚的□□,不咬人但恶心人。
且雁沄总喜欢把“师妹”二字和“师姐我”几个字挂在嘴边,时时刻刻提醒她,她再厉害,也是师妹。
就因为晚入门,所以她就永远比雁沄矮一头,凭资质,凭人品,凭功劳,她任何事比雁沄强不止百倍。
但却只因一句师姐,让她感觉万事做得再好,都比雁沄低半截,一句师姐,成了她千百年来深刺心头的一根刺,成了她众多成就中的一笔污点。
在她们对峙的同时,被扇飞的黑长虫趁机冲了过来。
三人都看到了,但雁沄和扶摇丝毫未动,仿佛突然开始默契无言地打赌,谁先动谁就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