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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弦月 ...

  •   拾级而上,视野渐渐开阔。这是一座空中的仙山,宗门建在山上,他们被带到山脚一处村落,分配住处。

      “诸位先在此住下,可以在宗门随意闲逛,待到一月后进行灵根测试,测试结果出后再分配内外门弟子资格,正式入宗门。”

      村落里已经住了许多人,大家都是这一批新入学的弟子,邻里间隔得不远,街道上人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每套住处都有一个院子,房子之间有大小、装饰之分,询问后才知如果多出些灵石,便可以选择更好的住处。

      贵的房子还剩八处,四个方位每方位有两处,地处偏僻,邻居少,更清净,方便清修,便宜的房子多处集落,邻居多,像凡间一样闹嚷热闹。

      但很坑,好的住所比便宜的贵了千倍不止,还只可以住一个月。

      还对他们这些凡界来的不太友好。他们中除了本就属于修仙世家分支的刘家、花家、王家,其余都没有灵石,只能选择最末等但是免费的住处。

      花弦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小屁孩说要和她做邻居,但是小屁孩没有灵石。要么是她跟着小屁孩选最末等的住处,要么是她白给灵石让小屁孩和她住一样好的住处。

      两个都不想选的花弦月:“……”他到底是不是在坑我?

      花弦月不想毁诺,也不想委屈自己和姐姐去挤末等的房间,所以她决定还是委屈自己的钱袋。

      “阿欢哥哥,阿雅可以和你做邻居吗?”

      花弦月刚准备去找曲欢,曲欢旁边就来了一个小姑娘,竟然是刘家人。

      ——也不差灵石。

      这小孩厉害啊,就三个修仙世家的人,他拿捏了俩。

      花弦月啧啧称奇,礼貌看戏。

      曲欢摇摇头,道:“我找好邻居了。”

      刘歆雅道:“可是如果我们一起住末等房间,可以有不止一个邻居。”

      末等房子可以有很多个邻居,好的房子最多有一个。刘歆雅愿意花灵石和曲欢单独做邻居,也愿意放弃好的住所和他一起住末等房。

      自上次一面,刘歆雅一直都避着曲欢走,可是这一月是入宗门前的最后一月,等入了宗门他们就各有去处、很难见面了,刘歆雅不想放弃最后这个做邻居的机会。

      她太知道了,如果不和曲欢做邻居,以曲欢的宅家能力,她很久都见不到他一面的。

      曲欢油盐不进:“所以,我找好邻居了。”

      花弦月想:还真是,算计好她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理直气壮吃白饭。

      但若是以这位小朋友的相貌,好像吃白饭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便走过去,从背后两手搂住小朋友的肩膀,俯下身靠着他,同另一个小朋友说:“小姑娘,我是他选的邻居喔。”

      她朝小姑娘一笑,小姑娘瞪着她,气呼呼地跑了。

      旁边还有一个瞪大眼睛看她的,是这小孩的姐姐。

      秦肖肖再一次凌乱了:你的胸,我弟的背,啊?

      她眼睛脏了。

      “……你们自己住吧。”秦肖肖转身便走,她是老封建,真受不了他们这样。

      这弟弟不要也罢。

      背后曲欢紧紧抓着她的手,声音轻轻的,“姐姐,不要走。”

      旁边花弦月说风凉话,“哎呀呀,小友,你这可不行,你怎么能两个都要呢?”

      秦肖肖一下就炸毛了,甩开曲欢的手,“好啊,曲欢你真行!姐姐和姐姐是不一样的,所以真就都要是吧?”

      她快被他气死了,认识花弦月有半天了么?

      “姐姐,”曲欢垂下眼,仿佛纠结着什么,再抬眼时,眼睛墨色一点点变浓稠,“我就只要姐姐。”

      “不不不!姐姐可以有很多个,每个意义都不一样,你想要多少个姐姐都可以!”秦肖肖仍在说气话,没注意到曲欢眼神的变化。

      “抱歉,不用做邻居了。”曲欢向花弦月说完,五指扣住秦肖肖的手,拉着她随便走进了最近的空屋子里,反手合上了门。

      “你干什么?”

      曲欢:“这样就只剩我们了。”

      外面的热闹一下子就被隔绝在门外,屋内满室寂静,秦肖肖只能听见自己被气得砰砰砰的心跳,听不见对面曲欢的。

      曲欢面色平静,她不禁想象自己是何等狰狞模样。

      她去开门,手刚碰到门栓,曲欢的手便搭上来,“别开。”

      明明曲欢年纪更小,她却像无理取闹的那个。仔细想想曲欢做了什么,不翻旧账的话,曲欢刚刚什么也没做,他只不过被人抱了而已。

      秦肖肖慢慢意识到自己的怒气没有道理。她不是曲欢的亲姐姐,其他人也不是,他们对于曲欢来说或许都是一样的。

      怎么会有她这样的,认为弟弟只该有一位姐姐,还在大庭广众用自己狭隘的观点同他争吵?

      秦肖肖胸口的起伏慢慢变缓,曲欢在这时从背后抱住她,头靠着她的脊背,轻声道歉,“姐姐,我错了。”

      “……你错哪了?”秦肖肖自己都不知道曲欢错哪里。

      “让姐姐不开心。”

      “……”嘶,更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秦肖肖拂下曲欢的手,没有再想开门,而是转身打量屋内摆设。有厨房,有两个相邻的卧房,有面向小院的大窗子,有绿植,有案几,她推开窗,光线也正好。

      一个很有生活气息的房子。

      对于一个死宅来说,卧房怎么样非常重要。秦肖肖又去卧房,看见床就忍不住想躺。当她躺上去,仰起脸看见曲欢扶着门框看她。

      秦肖肖的惬意心情一下就被打断了,她默默地坐起来,不得不接着刚才的话题应付曲欢。

      “额,对不起,我没有不开心。”

      曲欢直接走过来,脱鞋爬上她的床,跪在床沿,直起身环抱住她。

      秦肖肖想推开他,曲欢却头挨着她脖颈,像一只大狗狗,依偎着主人就不动了。

      “哎呀你干嘛啊?”

      “不干什么。”

      怎么忽然就变得那么黏人?秦肖肖真不习惯,但曲欢除了安安静静抱她再没做其他事。

      秦肖肖以为他就抱一会儿,没想到抱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光线变化,太阳都落山了。秦肖肖没撑住,向后一倒睡着了。

      曲欢慢吞吞站起身,望她一眼,出门去。曲欢看着木门,锁门,还是不锁门?

      他又看窗子一眼,算了,锁了门也可以爬窗户出来。

      夜深人静,曲欢一个人走在小道上,想这还真是讨厌,不做邻居以后每天他都要走那么远。

      刚刚在屋子里时,他听到了花家姐妹从北侧道路离开,这下只需要顺着小路走到尽头便可找到他们。

      道路尽头的屋子还亮着灯,花家姐妹没睡,曲欢于是叩门。

      花弦月来开门,看到是曲欢,表情不是很友好。今天她被他爽了约,还就被那样丢下,她直接问:“你有毛病吧?耍着我玩呢?”

      花泠音不在外面,曲欢了解花泠音不会喜欢见客,只喜欢一个人躲着。他给花泠音的房间设了一个封闭阵法,使其听不到外界声音也出不来。

      花弦月发现了,质问:“你到底是谁?”

      这阵法不是谁都会的。

      曲欢入门,浓黑眼眸盯着她,唤道:“花弦月。”

      花弦月被他眼眸惊到后退,“你……你是魔物?怎么混进来的?”

      花弦月已经唤出本命长剑,准备对敌,曲欢却无视警戒走近她,拉起她的手,闭上眼。

      “你怎么敢让我看识海……”

      花弦月很快说不出话来,她捂住脑袋,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曲欢识海的记忆超出她的想象。

      记忆里那人跪在曲欢面前,像她又不是她。

      “我的姐姐不是像我一样的□□之人,她是世上最冰清玉洁的姑娘。幼时我出门玩乐,她却只在家修炼,我喜爱阵法,她唯爱天道,我沉迷一切能带来刺激感的东西,而我姐姐只是像苦行僧一样修行,置一切于世外。我们曾经都有道要追寻,都如此向往修仙界,如此自豪一起被家族选入宗门。”

      “我姐姐看着冷冰冰的,可是她只是害怕见人而已,她是那么好欺负的一个人,她连跟别人说话都不敢,可是没关系,我在她身边,我会一直在她身边,双生子是不会分开的。可是……她被欺负时,我却不在。”

      “当她被男人压在身下,当作玩具般取乐时,我能想象她连哭都不敢哭,一点声都不敢发出来,她的灵魂已经死掉了。”

      “你知道我再看见她的感受吗?明明她的相貌还是一样的,但是她再也不会羞涩地冲我笑,她死了,你知道吗?她会说会笑,但却是胡言乱语,是颠颠傻笑,她的意识全部封闭了,我问她她是谁,她告诉我她是天尊的炉鼎,我问她她记得我么,她说我是天尊炉鼎的妹妹,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她不见了,我姐姐不见了,她不是她了,即使我冒死救她出来,她也不再是我的姐姐了,我不想再看她用我姐姐的躯体,我不想再看见姐姐的躯体被如此对待,所以我……杀了我挚爱的姐姐……”

      “我恨,我恨我二十多岁时自命不凡,修为低下,被所有势力裹挟着,不得不抛弃了她。

      “我恨每一个将我姐姐推到如此地步的人,她的心上人,无视她的痛苦,置她于不顾,她的所谓家人,将她送给一个虐待她的令人尊崇令人作呕的狗屁“天尊”,她的师门,将她不视为一个人,为谋得利益将她包装,我恨所有的世家大族,将她往来传递。

      “我们曾是亲密无间的双生子,她的痛苦便是我的痛苦,她的绝望便是我的绝望,终我一生,我绝不原谅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可是我无力改变,我多么希望我和她的天赋能换一换,让我去面对这些。我无所谓的一切,于我姐姐却是致命。到底世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一个‘炉鼎’便概括了她的全部,让她所坚守的道成为如此笑话。

      “我心已成魔障,自姐姐死去,修为百年未再进一步,所以我拼命修炼阵法,想要为她报仇。你虽然戏称我为当今世上最强的阵法师,可是没有哪个阵法能够单枪匹马杀死一位宗门里龟缩的渡劫期老祖。仙门的猪狗沆瀣一气,魔界的魔物各自为营,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们对抗不过他们。

      “曲欢,你是千百年来魔域最有可能飞升之人,最有可能使我们团结之人。我恳求你,无论以何种手段,就算屠戮万千同族,也要有与之对抗的力量。在你飞升前,我恳求你,帮我杀了他,看在我们是同一阵营,看在我们曾经是同门的份上,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曲欢,你背负着我的希望和仇恨而活。不止是我,是我们全部人,我愿意竭尽一切来帮你,我们都愿意。”

      记忆到此结束,花弦月已经痛得直不起身。

      曲欢含笑蹲在她身前,“花弦月,这是,我们共同的理想啊。”

      花弦月猛地抬起眼看他,一时间难以消化如此多的事。仙门辜负她们,她的姐姐最后是如此下场,她竟然堕入魔道,终一生去报仇……

      “我们……共同的理想?”花弦月慢慢念出。

      曲欢看她变了的眼神,便知道她信了。

      噗哈哈哈,连骗小孩子都不会信的东西,十几岁的花弦月竟然信了。

      若他死后有墓中,前世的花弦月只怕是要去他坟头踩许多脚,直把山都移平才肯罢休吧。

      曲欢没有让花弦月看见完整的回忆,因而花弦月不知道,在这些恳求的最后,曲欢并没有答应她的话,曲欢不背负任何人的希望而活。

      他们不是一个阵营的。

      颠覆仙门是花弦月以及众多魔修的理想,而并不是曲欢的理想。在他看来,魔域比仙门也没差多少,花弦月憎恨仙门只不过是因为她姐姐是给仙门的老祖做炉鼎,若换做是给魔域的魔头做炉鼎,花弦月就该想颠覆魔域了。

      曲欢从始至终只答应过前世的花弦月一件事,杀了清水派的那位老祖而已。这于他不难。

      曲欢觉得可惜,重生的不是花弦月,因为如果是花弦月重生,花弦月大可以欺骗他,教导他去憎恶仙门,利用他去完成他们伟大的理想。

      而重生的人是曲欢,曲欢根本不会管什么他们的理想。他只想要看仙门魔域狗咬狗,魔域势微,他就帮魔域把能翻云覆雨的人都拉过去。

      曲欢:“我会教你你前世研究出的法阵,你姐姐现在还好好的,我不希望你再自断前修之路。”

      花弦月现在傻愣愣地相信他,曲欢越想越好笑,还跟花弦月加上句保证,“我愿永生永世,与仙门为敌。”

      各位魔域的未来翘楚们,去同仙门争斗吧,你们斗得越厉害,我越开心呢,最好把世界都毁灭了吧。

      哦不行,不能全部毁灭,还得留下那个可爱的凡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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