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鱼龙混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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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所的灯光闪烁，少年单薄的身子被花里胡哨的制服遮盖，他托着几瓶酒在包间门口徘徊。
门开的那一刹那，屋内一群肩宽膀圆，肥头大耳的花臂社会人全都皱着眉头死死盯着来者。
江竹野也是头次做酒水推销员，穿着莫名其妙的制服，画着领班姐姐夸赞的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社会人其中之一突然猥琐的对江竹野笑了起来。
“小朋友，来买酒的？过来让哥哥看看你这买的什么酒呀！是不是像你一样醉人呀？”
男人目光猥琐的在江竹野身上流连，笑起来堆满褶子的脸险些让江竹野把晚饭吐出来。
小江同志秉承着爱岗敬业的价值观托着酒向前慢慢挪去。
“那个……大哥，这是本店最热黑……黑桃A，您看开开开一瓶怎么样？”
江竹野勉强挤出来个职业微笑。那个社会大哥见小年轻青涩的模样，便放开手脚，开始想办法推到小年轻。
虽说江竹野是个夜店小白，但也能看出面前的油腻男想揩自己的油 ，他知道自己好看，但是色相不能白牺牲呀。
在他细细盘算自己能让这冤大头开多少酒时，油腻男一把将他拉在自己身边挨着坐，一双手不老实的摸来摸去。
屋里的人都有自己的陪酒女，没人看见江竹野翻了几个白眼后不动声色的将那人手拢在一起。
“大哥，我还是个学生，家里不容易，出来打工挣学费，您好心点几瓶酒吧”
“学生仔呀！怪不得这么水灵，这样，哥哥包了你所有的酒，你陪哥哥好不好？”
“别别别呀！大哥咱有事好商量嘛，您要是看不上这个酒我就给您换其他的去”
两人的手推来推去，一不小心就碰在了少年的禁区
两厢静默，江竹野又气又羞，而后男人打破沉默。
“年轻人的火气大呀，来，哥哥给你消消火！”
男人猥琐的笑声彻底攻破了江竹野的最后防线，他忍不了了。
江竹野握住男人的食指朝手背狠狠压去，在男人的惨叫声中飞快的抽身推门而去。
“看什么看呀！追啊！小兔崽子，老子干死你！”
男人的小弟们飞快的追了出去。
在这条通道的最后一间隐蔽的包间里，一个都带黑色鸭舌帽，黑衣黑裤的少年陷在沙发里，透过单向玻璃俯瞰舞池中的人群，五彩的灯光明暗交织。
桌上的空酒瓶横七竖八，少年未显醉态，只是眸色略深。
他仰头，用手去当刺眼的灯光。一阵喧闹骚动打破了他难得的片刻宁静。
骆寒生立刻坐直，眉头微皱，紧紧盯着门。一个侍应生打扮的少年猛地打开门，而后死死抵在门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来者是个生的好看的少年，那双经过眼线勾勒，眼影渲染的桃花眼明媚勾人，而这双眼早在高二下分班时他就见过。
那时江竹野满脸不情愿的走上台，草草写下“江竹野”三字，撂下一句“多多关照”就回到位置上睡觉，从此众人除了夸赞他那张精致妖冶的脸就只流传他“拽王”的名号。
骆寒生心头的紧张退却，不怒不恼，静待江竹野下一步动作。
江竹野也是背，上班第一天就被客人揩油，要不是他们人多势众，他肯定一个酒瓶敲下去挽救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他缓过劲来，抬头就对上骆寒生那双沉如深渊的眼睛，恍惚间想起这人这人自己好像见过。
不仅见过而且是同班同学……小江无语，此人正是自己每次犯错被逮到德育处时胡宏的教育典范。
明明是个乖学生，明明是个好班长，明明是个德育主任逢人必夸的人中龙凤，可现下却独自一人包了会所里最特殊的包间，桌上喝空的没喝空的酒瓶七七八八陈列着。
江竹野不知道对方是否认出自己，毕竟自己每天就是踩点上课，然后一直睡到放学的主。
“抱歉尊敬的客人，刚刚唐突了，请问您需要点上一瓶一直热卖的，口感醇香的，回味悠长的，极能突显您身份的黑桃A吗？”
小江赌了一把，赌学霸班长每天忙于学习不认识自己，再者好学生干着与人设不符的事让他十分好奇。
好学生有什么优点呢？当然是记忆力好啊，又怎么会忘记江竹野那张好看的脸呢？再加之自带的阅读理解满分buff和满级表演力，骆寒生即使听出了江竹野话里话外的调侃也没戳穿，只静静的看他表演。
“是黑桃A不和口味？那血腥玛丽，威士忌，蓝色妖姬，长岛冰茶，或者本店特制的饮品？”小江再度发问。
骆寒生：……。他难道真的不记得我了？他刚刚不是演的吗？
“我有酒”，出于礼貌骆寒生还是回答了这个看似正常实则脑残的问题。
我他喵的又不傻，看不见你满桌酒吗？看来要来点狠的才能把你的真实面孔炸出来。江竹野露出职业假笑。
“难道先生你是需要些特殊服务？是需要漂亮弟弟还是漂亮姐姐？”
小江挑眉，小样看你这下现不现原型。
如果说刚刚的问题只是试探级别，那么这个问题就是挑衅了。显然骆寒生没被挑衅到，他只觉得学校里的拽王变得如此跳脱十分难得，不自觉嘴角上扬。
江竹野瞧见骆寒生脸上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顿时有些后怕，喉头发紧，手已向后摸到门把手，随时准备再次逃跑。
“额……我看客人对这个问题挺感兴趣的，要不我这就去找两个专业人士来？”
“不用了，我看你就不错”
骆寒生低沉的嗓音敲在江竹野心上，融进血液里，附和着他的心跳节律，走遍全身。
江竹野还沉侵在如电流经过的余韵中时，门外一阵骚动让他陡然清醒。
“我看见了，那小杂种就是进了这不见了，滚，让老子进去搜，妈的，小心老子连你一起打！”
……
是刚刚揩油的社会大哥，江竹野吓得一个弹射起步，飞快的缩进了背对他的单人小沙发。
如果再慢一秒，江竹野就被猛地打开的门拍在墙上了。
“小子，你这有没有藏着个好货，还是个学生仔，如果有就交出来，哥哥爽完了还能给你玩玩。”
骆寒生瞧见江竹野双手合十满脸哀求就大概明白了来龙去脉，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完全不鸟门口来势汹汹的社会大哥们。
“妈的，别不给面子，老子最后问一遍，藏没藏人！”
江竹野瘦，一缩就被单人沙发挡的严严实实的。骆寒生完全不担心他被发现，掀起眼皮丝毫不慌。
“妈的，找打！”
男人撸起袖子正预备冲进来时被一个瘦瘦弱弱的经理拦住了。
“大哥慢着慢着，有事好商量啊！”
那经理尖着嗓子，脸憋的通红，其实内心慌的一匹，生怕自己晚出现一秒沙发上那位就荡平了整个会所。
“不是，杨经理，这人不就有两个臭钱包了个特殊包间，怎么还能抢人了不成？那个学生仔是我先看上的！”
“停停停，大哥，这人不仅是有钱，还是你惹不起的有钱，他骆寒生，骆氏的小少爷。”
“骆寒生”这几个字没多大影响力，但“骆氏小少爷”威力十足。
那社会大哥怵了，张了张嘴终是没说话，转身摸了把头发，又转了回去。
“骆小少爷对不住，今天这事是我不对，人您藏了我也不问了，咱谁也别记恨谁，我就此别过。”
那大哥走后，杨经理忙走进房里，赔笑弯腰。
“骆少爷，这人……”
“我熟人，你先去吧。”
“那您尽兴。”
杨经理尬笑着出去了。
“呼”，江竹野合上眼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瘫了下去，被骆寒生伸脚抵住。
江竹野蓦地睁眼又撞上进了骆寒生那双犹如猫科动物猎杀时坚定凶狠的眼睛，耳畔莫名其妙的响起胡宏对骆寒生的夸赞。
“怎么了？被吓到了？”
骆寒生正欲凑近看看时，江竹野立马坐直。他能有啥感觉，就突然觉得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遇上德育主任赞不绝口的人中龙凤也挺好。
“没……没事，就被您的威名震慑到了。”
“所以江竹野同学终于认出我了？”
“靠，你他妈的认得我！那你还装，刚进门的时候不叫我，害我出丑是吗？”
“不先谢谢我吗？”
江竹野还没从被某人一直看笑话的猝不及防中走出，某人又提出了感谢一事。虽然小江愤怒，但小江同学还是有礼貌的。
“那个，谢谢你今天仗义，我不计较你故意不叫我看我出丑，也不给老胡讲你来夜总会消费的事儿。”
骆寒生勉强满意前几句，但最后一句又挑起了他的好胜心。
“我记得你也未成年吧，你在会所兼职比我这个好学生在会所消费更让老胡动肝火吧！”
“好学生”这三字咬得极重。
“你……骆寒生今非打一架是吧！小爷我给足你面子了吧！”
江竹野在动手前理性思考了一下，自己三头六臂也干不过万恶的资本，最后也只逞了逞嘴上威风。
“我喝多了不想打架，下次吧。”
骆寒生含笑拒绝了邀架。
江竹野被他那双眼睛看得心烦意乱的起身离去。
“等等。”
骆寒生拿起手机给杨经理发微信，站在门口的少年顿了顿，转过身去。
“杨经理说他们走了，你下去找杨经理吧，让他带你走别的出口，安全些。”
关心，自从十岁的时候父母离异，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没有人担心他的安危也没人在意他吃饱穿暖否。
他心口麻酥酥的似有暖流经过。
“那个……你也少喝点酒，早点回去休息吧，酒喝多了胃不好，脑子也不太灵光。”
江竹野觉得自己该回关一下，但讲出口时的怪异感驱使他飞快逃离。
酒喝多了胃确实不好，但脑子灵不灵光骆寒生不请楚，他满分阅读理解的buff此时好像失灵了。
是礼貌？是意外？是举手之劳后的回馈？是关心吗？是吧，也许，但骆寒生动容了，那颗麻木了九年的心有了知觉。
他突然觉得父母离异，失去妹妹，家庭不睦变得没有那么让人绝望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鱼龙混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