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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公安锅盔 ...

  •   迟武觉得这次跟陆离来对了,他9岁就到军营了,大口吃肉的机会不少,那时候觉得真香,但跟今日比起来,才觉得以前食的肉那么糙呢。

      一开始他不好意思甩开腮帮子,见大家都食饱了,两桌的猪肘都被他扫尾了,陆离看着惊讶的福珠,怕她心里不顺,解释道:“迟武是军营出了名的大胃口,能吃也能战!”

      福珠懂他的意思,笑道:“我们将士保家卫国,食的越多越好,饱了才有力气杀敌!”

      陆离倒是没想到她有如此宽阔的心胸,倒是他看人浅了:“珠娘眼界之宽,倒是陆某想多了。”

      “你也是关心则乱嘛。”福珠知道从古至今社会对女性都有偏见,所谓“头发长见识短”,不就是“瞧不起”,所以慢慢纠正这个观念,任重而道远。

      “是我的不是,我们珠娘本就是与众不同的女子。”陆离大大方方承认,他又想到什么,接着道:“珠娘,我还要带着迟副将离开一段日子,若你要和二嫂接触,一定要多加小心,尤其是陆林,毫无涵养,有任何忤逆他的事,他都接受不来。”

      “好,我记下了!”福珠没想到他还记得昨日跟他提过的事。

      陆离不放心地嘱咐道:“若有事,记得去酒楼找付掌柜,或是去猪场找陆岸也行!”

      “知道啦!”
      “你们要去的地方远吗?”福珠又想起什么。

      “倒是不近。”陆离要去临安也就是现在的苏杭地区,有消息来报,那边的码头有异动。
      “那路途遥远,我来给你们做些耐放的吃食带着吧?”别的帮不上,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们挨饿了。

      陆离怕麻烦福珠,可想起路上风吹日晒,饥一顿饱一顿的,忍不住答应:“咳,做些简单能充饥的即可。”

      “经久耐放的吃食,想要多复杂的都没有。”福珠实话实话道:“就把手底下能用的给你们对付下,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两日后启程。”陆离道。

      福珠心里都想好给他们带什么了:“交给我吧,完全来得及。”

      “不拘什么,只要是你准备的就是好的。”
      听他的意思,带的吃食不是用来充饥的,好像是用来睹物思人用的。

      迟武听陆离的交代,跟着陆禾去采买了,因着这次是暗访,得做足准备才行,如若再找不到头绪,皇帝那边实在搪不过去了。

      耐放还禁折腾的吃食,非过油与烘干过的莫属,既是出门在外,便是越能解饱越好。

      烘干的肉锅盔带着韧劲儿,口感却是脆的,福珠打算做些公安锅盔当作主食让他们带着。

      这吃食本就是一早的军粮,其实锅盔还有不同的做法:军屯锅盔,两者形状做法大不相同。公安锅盔是鞋底状的,薄薄一个,馅料都藏不住,饼皮似破不破。

      军屯锅盔是圆圆的小饼子,厚度如白吉馍,包上馅料,下锅炸透再进炉子烘烤,味道更酥软,但是立了秋的天,依旧很热,福珠怕放时间长了有哈喇油味儿,所以油少一点的公安锅盔更合适。

      其实还有一种不带馅料的锅盔,来自于关中地区,其直径大于两尺,厚度如木锅盖,又大又圆又厚大发面饼子,干、白、香、硬、倒是耐嚼耐放,就是缺点佐菜。

      还是带馅儿的食起来有滋味儿,关上铺子的木门,收拾完回家,福珠和田氏各活了一大盆面,用老面引子发上。

      翌日早上,面团起的不大不小,老面发酵的面食麦香更浓,但对发酵时长和温度的要求更严格,面发大了,做出来的东西会有一股酸臭味儿。

      面准备好了,福珠让阿余取来猪腿肉,先斩成丁,再大致剁成肉馅,既有肉的纤维感,还能保留颗粒感,因着锅盔主打一个“干”,剁馅的时候,福珠没有让阿余往里加葱姜水,而是直接放葱姜丁抓匀。

      葱姜即便是直接放也不突兀,与油混合还会散发独特的香料气息。

      五香粉、盐、面粉里泼热油,再用筷子搅成糊状,油酥放凉抹在擀的薄薄的面皮上,口感更酥香。

      长长的面卷裹着油酥,阿余用刀小心地分成大小一致的面剂子,阿鲤负责把两边捏紧,防止酥油漏出去,再传递给福珠,用擀面杖碾成包子皮大小,往里塞上满满的料,“啾啾”向下,拍上卤熟的白芝麻,再次擀薄。

      至于要多薄呢?当然是越薄越好,直到里边的肉馅露出来,似破不破的劲头,面饼如铜币厚就行了。

      阿余看着不规则的饼子,操心道:“小姐,这也太不讲究了,虽然陆公子是自己人,也不至于把吃食做的这么丑呀?这还怎么给情郎留点好印象?”

      福珠嗔她一眼:“什么什么情郎,小孩子净会瞎说,这锅盔就是废土风的,越破味道越好。”

      阿余心里犯嘀咕:明明这次看着陆公子跟小姐更亲密了,而且之前小姐都没做过,这次突然想起来给陆公子带吃食,难道两人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总之以小姐为主,阿余心里虽然八卦,却暗自压住内心的好奇,继续做起事来。

      擀好的锅盔提起来的时候,又抻大了些,福珠将锅盔放到大铁盘里,用木条隔断着上下几只盘子,直接一股脑放进面包窑里烘烤,因着锅盔薄,一刻钟就烤熟了。

      福珠还领着阿鲤做了梅干菜的肉锅盔,将泡软的梅干菜剁碎,与肉馅拌匀,抓到发粘,就算好了。为了区分两种口味,这次表面拍上的是黑芝麻。

      一连做了足足有百余个锅盔,剩下的面,福珠分成两团,擀成厚面饼,用竹签插了小孔,简单纯粹。

      福珠告诉阿余:“不用填柴火了,用膛里的余火就够了。”

      出窑的公安锅盔两面金黄,中间福珠特意拿出来翻过面,用力一掰,锅盔嘎嘣脆,却不掉渣,脆中带韧,用力压它,也不会轻易碎掉。

      锅盔要晾凉才能收起来,不然让水汽塌透,就失了口感。

      打包锅盔的时候,窑里的陕北锅盔也铲出来了,阿鲤端着厚厚的饼子,吃惊道:“小姐,咬一口得张圆了嘴!”

      阿余心想:抱着它啃,不怕饿着了!

      “这个是陕西锅盔,外皮干硬,内芯酥软,一口让你嚼好久!”福珠用刀将它切成八角,方便下嘴。

      几人将锅盔拿到食铺,大家分食了几个,梅干菜馅的锅盔颜色深,油脂香里夹杂着淡淡的药草香,清幽而神秘。

      福珠特意给陆离备了鲜剁椒,用来夹厚锅盔,拿一角用小刀割到尾部却不能穿,加上咸菜,酱料一类的小菜,越嚼越香,细品还有一丝老面的回甘。

      “若没有佐菜,干食也可,就是得多备些水,只要不着潮,月余也坏不了。”福珠嘱咐道。

      陆离带着陆禾大包小包地离开了,福珠贴心地把吃食的保质期用纸条标注好了,怕路上长毛。

      陆离前脚走,刘氏随后就到了,跟长着眼似的。

      福珠正琢磨,以前都是两日必来一次,这回倒是隔了有五六日。一进门,刘氏照旧点了一菜一汤,陆元毅看见柜台上摆着锅盔,阿余在后边嚼的咔嚓响,小心翼翼跟他娘说:“娘,我也想食那个饼子?”

      刘氏翻了翻菜单,发现并没写那个吃食,本想回了儿子,可看见他眼巴巴的样子,又不忍心:“娘给你问问。”

      “小儿嘴馋,姑娘这饼子可卖与我些?”刘氏问阿余。

      阿余做不了主,扬声问福珠:“小姐,有位夫人想买锅盔!”

      福珠在厨间忙碌,闻声与刘氏道:“这东西是做来自己用的,倒是做的不多,也不值什么钱,若喜欢就分两个与您。”

      阿余捡了鲜肉锅盔和梅干菜锅盔端给陆元毅,还赞了句:“小公子,有眼光,这饼子可香了。”

      陆元毅没遇到过如此热情的人,有点招架不住,愣住不知说什么好。

      “我这仆从很是欢脱,莫吓到小公子。”福珠不好意思地对刘氏说。

      “阿余,莫要无礼。”

      “好的小姐。”阿余也怕吓着小孩子。

      “无妨,他没有那么脆弱,只是不习惯罢了。”刘氏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把话生咽了下去。

      “若不方便,夫人可以到后院谈话。”福珠看出了她的难出。

      “可这不耽误你吗?董娘子。”

      福珠笑笑,轻松道:“这有什么,林大厨干的比我还好,少了我一个人也无妨,实话说,这次我也有话想与夫人谈。”

      “好,就听你的!”刘氏好奇,福珠想和她说什么,跟着福珠到了后院。

      陆元毅自己端着两个饼子,哒哒地跟在他娘后边,像南极的帝企鹅,圆滚滚的可爱团子。

      福珠接过他手上的盘子放在石桌上:“小公子,这里凉快,坐在石凳上用吧。”

      福珠开门见山:“实不相瞒,我知道夫人的身份,也知夫人的日子难熬。”

      刘氏也不惊讶,只苦涩笑笑:“是我那三弟告与你的吧?”

      “他什么也没说,我只跟他确认了你的身份。”福珠说到:“况且,这也不用问,单从夫人的状态就能看出来,幸福的人脸上是挂着笑的。”

      “也是,我这幅鬼样子,谁看了都明了。”刘氏道:“可我不知这与姑娘有何妨?”

      “没有妨碍,咱们大可以维持食客与掌柜的关系,但我看不下去你被如此折磨,换句话说:看不得女子被磋磨。只想帮尽我所能,帮你摆脱困境。”

      阿余端了饮子来,福珠将菊花水端给了刘氏,山楂水酸甜,小孩子喜爱,放到了陆元毅前,她饮了口乌梅饮子,嗓音清亮:“刘姐姐手臂新伤叠旧伤,脸颊消瘦,难道要一忍再忍?”

      “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我明明......”

      “明明已经盖的很严实了?”福珠反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和陆离关系匪浅,只是你想利用我对付陆林,那你找错人了,陆林现在视我为仇敌,我什么用处都没有。”刘氏颓丧道。

      “他们男子之间的仇怨,跟我们没关系,我只是站在女子的角度,想让你摆脱家暴的夫君而已。”福珠也不急,严肃地说:“你看小公子,在他爹的阴影下活的战战兢兢,以后回忆起来,他的童年是一片恐惧吗?”

      “我倒是想摆脱他,可是怎么能够啊?当初嫁给他已经背离了母族,现在我没那个脸开口让家族再帮我。”刘氏留下两行清泪。

      “娘,莫哭,还有元毅陪着你!”小儿跑到刘氏面前,伸出小手,替她抹掉眼泪,熟练的程度,看来不止一次这么安慰他的母亲了。

      福珠见此景,不由得感慨:“有这么懂事的孩子,你确定不拼一把?”

      “如何拼?”刘氏将儿子抱到膝盖上,她如今什么都没了,只怪自己当初一意孤行,闹得众叛亲离的下场,如今盼陆林做的那事,不牵连母族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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