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伯爵与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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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树王国有一位古怪的伯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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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喜爱一切井井有条的事物，无法忍受任何扰乱和错误；喜爱绝对的干净整洁，无法忍受灰尘和污垢；喜爱沉默与寂静，无法忍受吵闹和聒躁。一旦违反了他的意愿，伯爵就会骂骂咧咧。
骂骂咧咧，喋喋不休；喋喋不休，骂骂咧咧。
没有人能忍受古怪的伯爵，最后，连最耐心的老管家也辞职了。
伯爵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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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当布谷鸟钟鸣叫六声，伯爵先生准时睁开眼。
起床，穿戴，洗漱，煮咖啡，喂鸟，浇花，散步。
一只碧眸黑猫会打翻树干上的鸟食盆；伯爵先生骂骂咧咧。
午饭，看书，休息，打扫房子，下午茶，看书，画画。
一只碧眸黑猫会偷吃厨房里的鸡肉；伯爵先生骂骂咧咧。
晚饭，散步，弹琴，写东西，睡觉。
一只碧眸黑猫在花园的树干目光幽幽；伯爵先生骂骂咧咧。
没有仆人愿意服侍他，也没有任何人爱他。因为他是个不爱任何人的古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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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散步回到府邸。
一只大狗堵在他门前，大声且凶狠地对着屋檐吠叫不断。
那只猫正倨傲地蹲在上面，轻蔑地舔着自己的爪子。不过狼狈的是，背上有一道伤。
伯爵讨厌一切叫个不停的生物，挥动手杖将那只狗赶走了，没有理黑猫。
伯爵打开门，进去，关上门。
猫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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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有喂鸟的习惯。
因为伯爵有一个大花园，有花，有草，有树，有一窝小松鼠和一群定时光顾的鸟。
以及一只随意闯入的黑猫。
黑猫对松鼠没什么兴趣，对鸟食也没什么兴趣，对鸟倒是有点儿兴趣。
但是这群鸟经验丰富，走位风骚，黑猫又总是懒洋洋的，所以总是抓不到鸟。
于是黑猫恼羞成怒，常常掀翻鸟食盆。
鸟们和伯爵同仇敌忾地辱骂它，黑猫置苦罔闻，安然受之。
伯爵：“你这只猫一天不搞破坏会死吗！”
黑猫：“喵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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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早晨，下着大雪，伯爵先生坚持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
散步的规矩是不能打破的。
穿过街道，穿过林间小径，走过湖上的桥，雪景十分优美，也十分冷。
伯爵是做不出搓着双手哈气这种行为，昂首挺胸地大步走回家。
路边有几个雪堆，有一个很大，上面还有个窟窿。
伯爵大步经过。
伯爵退回雪堆。
那是个猫窟窿。底下躺着一只冻僵的黑猫。
见鬼。
黑猫还有微弱的呼吸，伯爵把它拎回家，像拎一块抹布。
毯子也是冷的。伯爵捧着猫坐在烧着干柴的壁炉前，等着它融化。
雪水淅淅沥沥地淌下来，打湿了伯爵的衣服和地毯。
伯爵咒骂着这只猫偏要让他撞见。
“伯爵大人允许你死了吗！”伯爵戳了戳黑猫的额头，又捏了捏它湿漉漉的耳朵。
黑猫慢慢恢复体温和呼吸，一会儿，又喝上了一碗热牛奶。
然后又一碗，又两碗。
它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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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先生把猫救活后，把它丢在花园里。
伯爵没有养猫的打算。
然后猫一直坐在窗台上，一脸谴责地盯着他，用那双碧绿美丽的眸子。
伯爵先生受不了，骂骂咧咧地开窗放它进来。
黑猫进屋的姿态仿佛君主光临臣下的府邸，伯爵应该感恩戴德。
它似乎要往壁炉边的沙发上跳，半路上被伯爵捏着后颈提到半空。
“你在雪地里不知道滚得多脏。在我带你洗澡之前，不准上任何地方！”伯爵严厉地命令道。
伯爵把猫放进一个垫了垫子的小篮子里，篮子放在壁炉边。
猫给了他一个责备的眼神。但很快发现篮子的大小很适合猫窝进去，于是没再表达抗议。一人一猫相安无事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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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伯爵拎着篮子来到欧妮宠物小店。
据说店长欧妮能和动物交流。
伯爵把猫和篮子放在柜台上，说：“我需要让它洗个澡。”
黑猫好奇探头，同一个绿眼睛黑头发的姑娘对上视线。
姑娘笑眯眯地说：“嗨！小猫咪。”
黑猫转头给了伯爵一个复杂的眼神——你带我见这个怪人是想干什么?
欧妮没被它的冷淡影响，继续说：“我不是怪人哦。我是欧妮，神奇的欧妮店长。”
黑猫和伯爵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
欧妮说：“好啦，小猫咪要洗干净才会香香哦。”
黑猫震惊得忘记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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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在生闷气。因为伯爵真的很讨厌。
欧妮：“哦~它说它叫奇迹。”
伯爵：“哦。从今以后它没名字了。”
黑猫回到家，总算被允许自由走动，然后很快迷失在探索新家的快乐里。
黑猫钻进沙发底下。
黑猫爬上长桌。
黑猫跳到了吊灯上荡秋千。
伯爵怒气冲冲：“喂！给我滚下来！”
黑猫不情不愿地跳下来，姿态十分轻盈，落回长桌上。
伯爵终于清静了，开始例行弹琴。
伯爵先生博古通今，多才多艺，擅长弹钢琴以及很多乐器，尤其每天会练的钢琴。
悠扬的乐声中，伯爵先生沉浸地眯眼。黑猫缓缓伸出毛茸茸的爪子。
“啪——”一声尖利的碎裂声刺耳地扰乱了乐声。
“噔——”琴键被按下沉闷的轰响，伯爵沉默地深吸一口气，灰暗的眼睛被怒火烧得极亮。
黑猫无辜地坐在桌上，歪着脑袋看他。
玻璃杯在地上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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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先生准备睡觉。
伯爵先生躺上床，黑猫也恬不知耻地爬上床。
伯爵把黑猫掀下去。
黑猫坚持不懈地又跳上来。
掀—跳—掀—跳—掀—跳……
伯爵很固执，但黑猫显然更执着。几番拉扯后，伯爵终于妥协了。
于是每晚睡觉，猫都会躺在他脚边。
但第二天醒来，黑猫可能在床上任何地方。
除了伯爵的脚边。
后来，伯爵先生经历了被一脚蹬醒、被尾巴挠醒、被猫肚子闷醒等一系列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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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先生在看书。
猫咪一本正经地凑上来非要一起看。
伯爵说：“你识字吗?什么东西都非得凑热闹。”
黑猫回了他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并“喵”了一声。
黑猫坚持和他一起看书。经过一系列斗争，伯爵明白了这只猫是根本赶不走的。
于是伯爵坐在椅子里，黑猫坐在他腿上，两双眼睛看向一本书。
一会儿，碧绿的眼睛慢慢闭上，伯爵先生腿上一重。
黑猫安静地睡着了。
伯爵取消了下午所有安排，一直安静地坐在扶手椅里，一动不动。
他才不会承认是为了不吵醒它。
欧妮说，猫还很虚弱，需要随时且安稳的休息。
在它认为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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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的固定食谱是：牛奶、鲜鱼、鸡肉和水果。营养且健康。
欧妮说，它颠沛流离，有些营养不良。
伯爵想：这可不行。他的猫咪应该健康且强壮才对。
于是营养餐之后，伯爵带上黑猫一同散步。
黑猫走得太慢，伯爵不得不放慢步伐让它跟上。
在林间小径，黑猫进了林子解决生理问题。
半天没出来，伯爵开始找它。
快到一片空地时，猫咪突然蹿出来，咬住伯爵的裤脚往反方向扯，拦着他不让往前。
“怎么，前面有什么危险吗?”伯爵从腰侧拔出佩剑，谨慎地往前迈了一步。
黑猫急得不停喵喵叫，一会儿走到空地中央坐下，一会跑回来扯他裤脚，反复好几次……“你说雪下面有不好的东西?”伯爵没再往前，拣了一块颇重的石头一扔。
雪面塌陷，随着一阵声响和扑飞的雪灰，一个捕兽坑露出来。
很大，很深，底下还铺满了尖锐的木刺。什么东西掉进去，都不可能活着出来。
伯爵慢慢出了一身冷汗。
欧妮说，黑猫身上有很多受伤的痕迹。最严重的是一处穿透伤。
后来，伯爵在封地上发布命令：禁止挖任何捕兽坑，尤其带尖刺的，尤其在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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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在很多人看来是不祥的，伯爵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带着黑猫散步，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或明显或隐晦，伯爵和猫一概不理会。
进屋时，伯爵要求它在门垫上等着，黑猫有些恼怒。
伯爵换了鞋，拿来一块丝巾，说：“爪子。”
黑猫挨个把爪子递给他。伯爵细致又轻柔地把四只爪子全都擦干净。
黑猫这才进了门。
伯爵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嘟囔道：“你这小破坏狂居然还能救我一命，光明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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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不小心生病了，将黑猫送到欧妮宠物小店托养。
一周后，伯爵来接它。
一周不见，黑猫黏人了不少。伯爵坐在沙发上时，猫咪贴着他的腿躺下，叫声都柔和了。
伯爵轻轻抚摸黑猫缎子似的皮毛，阳光下边缘镀上漂亮的金色。
欧妮说：“这只猫想告诉您，它想你了。”
伯爵井井有条的生活被黑猫搅得鸡飞狗跳。但没了猫，伯爵不得不承认……
他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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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都是新的一天。人们都说，伯爵变得不那么死板了。
一天醒来，猫没在床上睡懒觉。
伯爵洗漱完下楼。
伯爵走回房间又重新下了一遍楼。
“错觉吧……你是吃什么坏东西了……”伯爵看着客厅里大到头顶天花板，爪挠吊灯的猫喃喃自语。伯爵不可置信；伯爵目瞪狗呆。
黑猫给了他一个巨大的贴贴，伯爵淹没在一片黑色的毛茸茸中。
“叮咚——”门铃被按响。伯爵打开门。
一个衣着精致的老妇人精神熠熠地说：“你好！你见过一瓶变大磨药吗?我的药被一只碧眸黑猫叼走了……喔，看来我找到了。好的，让我立刻来解决这个麻烦。”
黑猫被喂了一颗魔药，迅速恢复了正常体形。
伯爵轻咳一声引起她的注意，向她伸出右手：“咳，你好。我是本地的伯爵。”
黑猫奇怪地看着伯爵一副略显局促的动作表情。
妇人心里莫名一动，和他握手道：“我是…一名自由魔法药剂师，你好。”
黑猫歪了歪脑袋。
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伯爵与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