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繁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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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东升，和煦的阳光洒在缀雪的枝头，浮光跃金。
整个城市瞬间脱掉了沉闷的灰蓝色睡衣，换上了明媚的白金礼服，向所有人展示它的倾城之姿。
杨奥从梯子上下来，顺手收起梯子，转身时，瞥见她白皙的额间浮着一层明媚的晨光，秀丽的眼帘挑起，隔着薄薄的光幕望着他的眼中浮现愧色。有那么一刹那，杨奥差点问出他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顾倾的确有些愧疚。零下十几度的室外，杨奥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双手冻的通红，脸颊上有两片仿佛烈酒晕染的酡红，晨光打在那对红通通的耳廓上，显得可怜又脆弱。
一会儿还要相亲，不知道能不能缓过来。破相了，相亲失败，别再赖她。这么想着顾倾打了个寒噤，心道可千万别。
她刚要开口，就见杨奥伸手落在她头上。
“槲寄生的叶子。”杨奥冻红的手指间捏着一小片叶子。
顾倾神色有一瞬的赧然，抬眼发觉他眉梢也落了雪。她催道：“……谢谢，快进去吧。”
杨奥排掉身上的雪，夹着梯子推门走进餐厅。
餐厅里，小穆、丁玲、宋晓迪再加三位厨师，大家在柜台后面站成一排，六双眼睛齐刷刷朝杨奥行注目礼，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意味明显的笑。
杨奥脚步顿住：“……”
“谢谢杨先生，辛苦您了！”丁玲笑着说。
宋晓迪安静地拿走了害他丢人的梯子。厨师为了看清杨先生的长相，亲自把早餐送上桌，回来时嘴巴成0型。顾倾拿了暖水袋给他暖手，又煮了热咖啡给他放到手边。
“你的脸。”顾倾站在桌边，犹豫地指指自己的颧骨部位，“是不是冻伤了？”
“没事，不是冻伤。”杨奥抬手摸了摸脸颊。脸颊很热，却不是冻的。“外面冷吗？没感觉。”
顾倾无语地吐不出一个字。亏她还担心他破相不利于相亲，结果呢。她深深地看了杨奥一眼，扭头要走。
“等等。”杨奥伸手要拽她，手在半路停下收回搭在桌边，虚握成拳。
顾倾深吸气，挂上职业的微笑。她转身问：“杨先生还需要什么？”
“今天是最后一场。”杨奥微微仰头看她，她的脸才是真的冻红了。
顾倾疑惑地歪了下头，跟她有关系吗？“那预祝杨先生成功，今天的餐点我请了。”
杨奥叹气，手指抹了下额角，那样子像是忍耐调皮的小孩子的家长。他放下手一副万般无奈的神色。“你能跟我相一次亲吗？”
“哈？”顾倾不知作何表情，觉得好笑又讽刺。“杨先生，餐厅上个月的监控录像还在，您要是忘了之前的谈话，我可以调出来发您一份。”她说完就走，不给杨奥补充解释的机会。
杨奥等的人，九点准时走进餐厅。那是一位身高腿长，五官柔和，气质却十分清冷的女人。
宋晓迪迎上去刚要说话，女人一指杨奥的背影，径直走了过去。
宋晓迪钦羡地摇着头走回收银台，对丁玲说：“这个厉害。”也不知道姓杨的哪来的这么多优质相亲资源，简直可耻！
“好强的气场。”丁玲评价道，“快去送单。”宋晓迪又捧着菜单过去了。
听见脚步声，杨奥自觉起身，转头瞥见那张脸，有一瞬的愣怔。
“听说你在相亲，我自告奋勇来了。”女人淡然自若地把包放到桌上，拉开椅子坐下，又对靠近的宋晓迪道：“一杯水谢谢。”
宋晓迪再次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打发走了。磨着后槽牙去接水了。
杨奥收起眼里的茫然和疑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方回是她大学同学。他对林方回最深的印象是她跑到家里来表白，搞得他妈对林方回印象深刻。后来李玉告诉他，林方回进了中传集团。这几年，李玉因为中传的项目见过林方回几次，每次回来都跟他念叨林方回越来越冷了。
“今早。”林方回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挡着嘴打了个哈欠，“昨晚才看到李玉的朋友圈。”
杨奥有些懊恼，不用想也猜到李玉在朋友圈发了什么。他抓过手机，飞快给李玉发了一条信息，放下手机才道：“对不起，一场闹剧，让你……”
“一定要这么客气吗？”林方回讽刺地笑了笑，“你既然选择相亲挑选未来的伴侣，我争取一下总可以吧？”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确是一场闹剧。”杨奥不想说的太明白，不想暴露这场闹剧的主要目的和目标。
“那就当老朋友久别重逢，叙叙旧吧。”林方回端起服务生放到桌上的水喝了一口，“一直单着吗？”
“……嗯。”
“杨奥，我太好奇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或者你不喜欢姑娘……”
“老板小心。”
宋晓迪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毫不费力地转移了杨奥的注意力。
顾倾从门外进来，搬着大箱子往里走，箱子太大挡住了她的视线，致使她一直盲行。
杨奥偏头寻找顾倾，手里的咖啡杯磕到桌面发出的声音过大。
林方回讶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宋晓迪接走了快递箱，顾倾甩着胳膊跟在后面。
她梳了一条麻花辫，从头顶编到后颈，辫子末梢扎了一根复古的红绿发绳，耳垂待着一对圣诞树耳钉。一身员工的职业套装，灰色丝织衬衫套黑色马甲，配一条职业长裙。明明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打扮，她穿起来却是另一番味道。
杨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换上的这身装扮，餐厅开业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穿工装。腰细腿长，人又白，这幅装扮……他眉头微拧，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是她？”林方回靠到椅背上。她打量顾倾的目光要比杨奥赤||裸十倍，挑剔地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端量了半分钟，把那个女人身上的每一处都看了两三遍。“说实话，挑不出毛病。你试过了吗？这样的，应该不好追。”
杨奥不太高兴地看她一眼，随即偏头看窗外。
又下雪了，雪花纷纷扬扬。街上人很多，大都是情侣。每对情侣都有一个小世界，里面也飘着雪花，只是是粉色的。
“杨奥你真笨。”林方回也看着窗外。“还是个胆小鬼。”
杨奥没反驳，这点他承认。林方回招手叫来服务生，一口气点了一桌餐点。“请我吃饭。”她说。
杨奥无不可地颔首，人来都来了总不能撵走。他问：“还在中传？”
“辞职了。”林方回意味深长地睨他一眼，“我计划分走李玉一半的股份，如果李玉同意，二人行就要变成三人行了。”
“这个玩笑不好笑。”对比中传这艘航母，二人行就像一艘游艇。
“是不好笑。”林方回莞尔一笑，极具穿透力的目光锁定从后厨走出来的顾倾。“我手里有三个大神，交情过厚，我去哪他们去哪，如果我把人带来二人行，杨奥你将不再是二人行金字塔尖的唯一了。”
“但求一败。欢迎。”杨奥满不在乎地说。
“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吗？”谈到专业，杨奥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神色稍显和煦，“才思总有枯竭的时候，努力就好。趁着还能挑选对手和同行者，当然要挑最好的。”
林方回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杨奥。这大概就是她喜欢这个男人的一点，他永远从容。转念一想，她忽然懂了。“就像挑伴侣，只要最好的。”
“不，伴侣要挑对的。”杨奥难得纠正什么。
“怎么认识的？”林方回犹自不甘心地瞥向那道倩影，又要状似不在乎地问。
杨奥也看向顾倾的背影。
顾倾站在一张餐桌旁边，这张桌子中午用于表白，顾客要求很高，她装点起来也吹毛求疵。
“品味不错。”林方回评价道，“衣品差点。这么好的身材应该穿连衣裙。”
杨奥看了林方回一眼。
林方回嗤笑一声，“边儿都没够到，还不让说了。”
餐点上来，两个人安静的吃东西。
林方回问一句，杨奥答一句。直到林方回说到杨奥的改编剧。杨奥才跟林方回讨论了几句，毕竟林方回也算是专业人士。
两位相亲人士把早餐吃成了豪华午餐。顾倾不免吃惊。
这位小姐大概是杨奥诸多相亲对象中最谈得来的一位了，看那样子，颇有些相见恨晚呢。看来那张高原红的脸蛋没给他减分，如果成了，杨奥大概不会再来了吧？
她特意叮嘱丁玲，杨奥那桌免单。她忙着装点所有订出去的餐桌，等忙完，刚一扭头蓦地对上两双审视探究的眼睛。
顾倾心想，你们还挺般配，站姿一样，抱着大衣的姿势一样，就连神色都一样冷，比外面的气温没高几度。
“杨先生要走了？”顾倾堆起职业微笑客气地问，“餐点还满意吗？”
“小丁说餐点免单，过来谢谢你。”杨奥笑容明悦地颔首。
他的笑依旧让人如沐春风，甚至糅杂着些许灿烂在其中。
一旁的林方回觉得好气又好笑，心中有酸涩溢出，她对杨奥小声道：“认识你四年，还不知道你有两幅面孔。杨老师真让人惊叹。”
杨奥淡淡地白了林方回一眼。
林方回似乎没看到来自杨奥眼神的警告，兀自道：“我大老远跑来跟你相亲，怎么变成老板请吃饭了？既然老板请，晚上你得再请一顿。”
杨奥让林方回搞得有些尴尬。他对顾倾说：“先走了。”
“慢走。”顾倾没有送两人。
她的感觉如果没错，这位小姐对她有敌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繁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