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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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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天,祁年过得生不如死。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试图用唯物主义逻辑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超自然现象。
那个放在书桌上的空矿泉水瓶——周砚辞让他买的那瓶——就像长在了桌面上一样。
每次他试图把它扔进垃圾桶,手就会在半空中僵硬地停住。
直到他咬牙切齿地把瓶子洗干净,妥帖地摆好,那种身体被操控的阻力才瞬间消失。
破案了。
那张国王牌,绝对就在周砚辞手里,而且还生出了什么邪门的诅咒,把他死死绑定了。
这该死的诅咒逻辑是:周砚辞对祁年说的话=圣旨。
就连圣上吩咐他采购的圣泉外壳,他也乱丢不得。
祁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磨牙。
究其原因,肯定是因为他平时太讨厌周砚辞,而周砚辞这个小心眼的学神肯定也讨厌极了他,所以这国王牌才专门折腾他一个人。
想要解除诅咒,只有两个办法:
1.去周砚辞家,把那张牌偷出来销毁。
2.在偷到牌之前,先用“糖衣炮弹”腐蚀周砚辞,让他别再下那种折磨人的命令。
方案一的难度系数直接拉满,堪比登天;方案二倒是简单粗暴,能立刻安排上。毕竟他俩这针尖对麦芒的关系,想缓和下来哪能急,不得慢慢磨嘛!
说干就干。
周一清晨,高三(7)班。
祁年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走进教室。他是体育特长生,平时上课主打一个“陪伴”,书包往桌洞一塞,趴下就能睡到放学。
但今天,他刚把脸埋进臂弯里准备补觉,旁边就传来拉椅子的声音。
一股淡淡的冷冽薄荷味飘了过来。
他的死同桌周砚辞来了。
哦不对,是圣上
祁年光速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给死对头当“奴才”的哪能是好受的。周砚辞能不搭理他当然最好不过。他忙不迭把脸往胳膊窝里又埋了埋,假装鸵鸟。
“早读开始了。”
身边传来翻书的声音,紧接着是周砚辞清冷、不带情绪的嗓音,“祁年,把头抬起来。”
嗡——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祁年的脖子已经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他像个被提着线的木偶,猛地从桌上弹了起来,腰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课桌上,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盯着黑板。
祁年:“……”
草!我想睡觉!让我睡觉!
周砚辞侧过头,目光扫过祁年那坐姿端正得仿佛在参加国旗护卫队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嗯?精神不错。”
不错你大爷!
祁年内心在咆哮,眼皮在打架,身体却忠诚地执行着“把头抬起来”的指令,连眨眼频率都变低了。
第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新官上任,还没有被职场反复捶打,最见不得这帮差生上课趴桌睡得昏天黑地。
她刚走进教室,习惯性地往后排角落扫了一眼,准备抓个典型开刀。
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坐得像尊雕塑一样的祁年。
英语老师先呆住,而后大为震撼,再不知如何是好:“祁年同学今天……呃……状态很好啊。既然这么认真,那这篇课文你来朗读一下。”
祁年:“??”
不,我不会,我不想。
周砚辞在旁边转着笔,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老师叫你,好好读。”
“好好读”三个字,如同魔咒。
祁年不受控制地拿起了英语书。
他那口平时烫嘴到能燎出泡的蹩脚英语,此刻偏像被按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明明舌头都快打了结,愣是凭着一股 “身残志坚” 的倔劲儿,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磕磕绊绊地往下蹦:“Long long ago, there was a king...”
余向佑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
前排的叶天扬回头,用一种“祁哥你是不是被魂穿了”的惊恐眼神看着他。
五分钟后,朗读结束。
英语老师感动得热泪盈眶:“浪子回头金不换!祁年同学,大家都要向你学习!”
自己每天备课到深夜,苦口婆心地劝学,这努力总算有了回报!以后这些差生,她必须加倍努力地抓!
祁年面无表情地坐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转头,用足以杀人的目光瞪向始作俑者。
周砚辞却仿佛对此一无所觉,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公式,头也不抬地淡声道:“既然都浪子回头金不换了,那今天的作业也早点做了吧。”
祁年瞳孔地震。
周砚辞,你是魔鬼吗?!
他要起义。
接下来整整一天。
高三(7)班发生了一件怪事。
平日里上课睡觉、下课打球的校霸祁年,今天像个不知疲倦的学习机器。
语文课记笔记,数学课做卷子,连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他都坐在篮球架下背单词!!
余向佑拿着篮球,看着坐在场边一边流泪一边背“abandon”的祁年,心酸不已:“祁哥,你为了追赶砚哥的步伐,真的付出了太多……”
祁年咬着牙,每一个单词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不是想背,是他的手和嘴根本停不下来!
周砚辞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疑虑更甚。
放学前,他随手把一本数学习题册推过去:“那把这页竞赛题做了。”
祁年瞳孔地震,转头死死盯着他。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身不由己的绝望?
周砚辞挑眉,正准备收回习题册——毕竟祁年这种学渣,数学不及格是常态,竞赛题他连题干都读不通。
可下一秒,祁年一把夺过笔,面目狰狞地开始疯狂计算。
笔尖疯狂划拉纸张,发出“沙沙”的惨叫。
周砚辞看着那一个个乱七八糟的公式,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这小子到底在谋划什么?难道是想通过这种诡异的方式让他放松警惕,然后搞个大的?
放学铃响。
周砚辞刚背起书包离开,祁年就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趴回了桌上。
周砚辞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夕阳下,少年的背影透着一股被蹂躏过的凄惨。
唔……
那就暂时放松一下警惕吧。
“啪!”
祁年发泄似的把手里的铅笔硬生生折断。
他瘫软在椅子上,好好一体育特长生都被掏空了身体,比集训拉练还要累一百倍。
学习的力量恐怖如斯。
哦不对,是暴君的力量……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起义大败特败,祁年虚弱地喘着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硬刚是不行的,周砚辞动动嘴皮子就能玩死他。
必须智取。
他可是祁年,就算要智取,对手还是年级第一……那也不在话下!
祁年自信十足。
既然周砚辞吃软不吃硬,那就……
翌日清晨。
周砚辞如往常一样走进教室,心里美滋滋盘算着,今天可以让他的同桌再多做两张数学卷子。
然而走到座位旁,似乎有些不对劲。
祁年玩够了,决定反抗了?
他狐疑地嗅了嗅,再低头去看。
他的桌子上,放着一份极其丰盛的早餐:两个大肉包,一杯豆浆,还有一个剥好的茶叶蛋,热气腾腾。
周砚辞顿了顿,抬眼。
入目是一张放大的、灿烂得有些刺眼的笑脸。
祁年顶着比昨天更重的黑眼圈,却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卧蚕鼓鼓的,看起来……
嗯……有点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大金毛。
“早啊!同桌!~”祁年声音甜腻,夹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周砚辞后退半步,面对祁年这日胜一日、花样翻新的招数,他还是忍不住警惕起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昨天是发疯学习,今天是送爱心早餐。祁年这是被夺舍了,还是终于疯了?
“你……”周砚辞目光扫过那堆早餐,“下毒了?”
祁年笑容一僵,内心疯狂辱骂:下你大爷!老子这是在讨好你!讨好懂不懂!
但他嘴上却无比顺滑地说道:“怎么会呢!砚哥学习辛苦,脑力消耗大,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爱心补给!快趁热吃!”
说着,他还狗腿地把豆浆插好吸管,递到周砚辞手边。
周砚辞看着面前这根吸管,又看了看祁年那双写满“快吃、吃了就闭嘴”的急切眼睛。
那种违和感再次涌上心头。
祁年的眼睛里明明写着抗拒和不耐,动作却殷勤得像个服务生。
这种割裂感,让周砚辞产生了一种荒谬的猜测:
祁年好像在害怕他。
或者说,祁年出于某种目的在讨好他?所以才如此听话?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周砚辞没有拒绝。
他修长的手指拿起那个剥得很难看的茶叶蛋,咬了一小口。
“谢谢。”他淡淡道。
祁年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周砚辞,就这样当个哑巴吧,那我敬你也算是个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