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恰知书中意》想做一个小太阳

130、姑娘留弦.恰知第130章

　　念酒有时候就是记性不太好，不好的事情其实也记得没那么清，说不定有时候转眼就忘记了。
　　也就以至于念酒忘了之前见到那小郡主路过的时候看到别人说闲话、下意识的闲不住去帮忙，后面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但是关系确实又是缓和了不少，也就没当一回事。
　　结果被那口嫌体正直傲娇小郡主气嘟嘟的和姑娘与景婉莹说明知道了后，念酒就突然感觉明明是平常交谈不多的人，怎么突然都对自己这么好起来的。
　　而且姑娘还突然和念酒神奇的关系亲近了些，甚至还主动给念酒送糕点吃食。
　　念酒下意识的觉得不对怀疑人生，是不是这糕点被那小郡主下毒了投给自己吃还是怎么的，他不是一向不招女孩子待见的嘛？
　　念酒也是受宠若惊，毕竟还是很少有女孩子对自己挺好的，不过就是糕点挺好吃的。
　　也不愧是姑娘啊，他之前就听说只要是姑娘带着的吃食绝对都会被一哄而空，不过或许别人是不知道，但姑娘母家就是天生的御厨食师，那自然是厉害的了。
　　而且念酒平常无聊还是会看一些历年通史，呢，应该算是听，毕竟是小七放给自己听的，就好比如这次恰巧想起来的这个，在现在这种时候厨艺好的人一般都会有几种工作与称呼，就好比如根据工作地点不同，也被分为给皇家做饭的御厨，虽然御厨听着不好干，但在却仍然有大把人抢着干，想要当御厨，那不仅仅是要厨艺高超，还要行贿打点、托关系找门路，费尽周折还不一定能办成，这和当时当太监也一样。
　　不仅仅如此，光是厨师这一职业在当时还分的挺细的，除了被分为给皇家做饭的御厨，还有给衙门官员做饭的衙厨、在酒楼工作给食客们做饭街厨，还有一种就是像柳家这里的这种家厨，这都算是比较熟知的了。
　　而且念酒之前也有幸在军营里面和柳清聊天时看到的火头军，念酒当时好奇了一下，还顺便问了一句，不过这个很简单，就是在军队中负责做饭，毕竟普通小兵得自己埋锅造饭，但像柳清那种级别的平常也忙着统筹分化处理事宜，毕竟也没有时间，而将领们都有要事，不可能自己动手。
　　所以随军带着火头军负责副将将军的膳食，念酒原以为在军营里面只有火头军这种叫法，所以问了一句后听到他们说叫炊家子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两个，不过好在神色自然举止随和，也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妥。
　　但是吧，要是说真的，要是真的要来古代这种时期，还是有很多要学的，毕竟念酒之前一般再落后些也是在半工业化时期刚刚兴起，通讯设施也刚刚新建的时期，也还算适应一下就习惯了，但这种一下子就到古代这种自己从来都没有切身体会过的地方，那自然是还有很多需要去适应学习的，就比如刚开始来的那晚自己连这里的服饰都有点不会解，还是勉勉强强的摸索到的。
　　所以就算是平常念酒是在游玩在观察，但也把这当成是一种历练，不知不觉间也在其中逐渐了解到一些自己之前不大了解的，就像刚开始差点连户口都没办，钱袋子这种初始货币也没有随身携带一样，所以其实小七也有在学习更新，已便于在突发情况找到适合的方法。
　　所以念酒在得知姑娘的母家是御厨出身，而且再联想到平常的行为作风，也是能发觉些的，比较平常看着也能隐隐了解到那么一些，姑娘原是一小门小户的嫡长女，却因其生母去世后又有续弦，而生母却也只余自己一女，并未有长子，所以在其父亲续弦后便也孤立无援。
　　“姑娘是喜欢话本吗？”念酒原本正要离开，却似想起些什么，清浅一笑，便也止住了步伐。
　　“对呀，我记得之前好像就是不小心撞到你了吧，不好意思呀。”姑娘俏皮温和着，却也眨了眨眼，“郡主姐姐她肯定是不好意思才让我送哒，不过来的时候她还嚷着是为了还人情呢，其实郡主姐姐很好。”说着还带着些梨涡微浅、笑盈盈着。
　　“这个是郡主姐姐昨天和我一起包了，要不要尝尝？”姑娘说着亮了亮手里的食盒，毕竟之前也是厨牌，这自然能够进入去做些吃食了，不过这次的比较简单，是烧麦。
　　念酒看了看也不客气，拿了一个尝了下，“很好吃，多谢。”
　　姑娘见了也算开心，点了点头有些小欢悦，“那就好，我还有点担心味道咸了些，不过看来这种方法做出来也可行。”
　　“姑娘是在拿我当尝验吗？”念酒看着问道，却也不介意似的眨了眨眼睛，扬起笑来。
　　“那怎么会，”姑娘浅浅笑着，却也好像被少年逗笑着，毕竟刚才少年那般学着自己眨眼睛的动作可不得可爱。
　　“嗯，之前看到姑娘抱着的话本，我也挺感兴趣的，这种东西一向很好看，我在家里也会藏几本。”
　　“姑娘喜欢话本是为什么？”少年的眼眸剔透干净，一如既往般。
　　“是因为里面的故事情节还是因为其中的人物，他们的经历与性格你很喜欢吗？还是说就单单是喜欢这一本书，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我以前喜欢书，因为我能见到很多没有接触过的东西，见识到自己没有想过的事物，也许也会因为里面的情节或是人物而感动或是开心，就好像和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些生活、那些事情一样，这种感觉很好，不知不觉就已经入迷了。”
　　“但我最喜欢的是，把喜欢的人写进书里面，酸甜苦辣与阴晴圆缺，把世间的悲欢离合车水马龙都融入进去，去构造一个不一样的世间，一个对自己而言从未经历过的生活，在那里面、我会把所有的温暖与阳光轻缓的放下，让书中的世间更为真实，在翻页的时候，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含义。”
　　“或许很多都是对别人而言只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书了，是虚构的、是不可能的，但总有一种感觉，你能和书中的人连接在一起，无论那个东西是什么，你能感受到，也只有你能感受到，或许在我们的世界的确不可能，但或许在他们的世界，我们也是不可能。”
　　“也许只是世界不同，时间不同，但你可以去相信、最终我们都是可以遇到的，无论要过多久，只要你相信着，尽管只是那么一刹那，那也代表了你曾经相信了，书中的世界很美好，我们的世界也很好，但我仍然期待能与他遇见，或许直到我去到他们的那个世界。”少年的话语很温柔，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能让人信以为真。
　　“你和书中的人很像。”
　　姑娘望着念酒的眼眸不禁微微愣了下，却是答非所问，说了一句旁人不怎么理解的话。
　　“是吗？”念酒听闻颔首看像姑娘轻笑了一下，虽然大家都是穿着一样的服饰，学的是一样的东西，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在念酒的眼眸中，的确是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所以他才会去喜欢观察着那些没有人注意到的小细节。
　　但这不是病，也没有什么好谴责的。
　　“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姑娘也没有想着要他们去理解。”
　　“我喜欢话本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它坚持着我、一直到了现在。”
　　“虽然很多人都会觉得很好笑吧，但是对姑娘来说、话本是这个世界上很重要的东西，或许说除了自己最重要的就是话本了，这样很不切实际、就像很多人都觉得我只是一个姑娘家就觉得我以后没有什么大用处，但我也看到了很多女子都很厉害呀，虽然我也不觉得我能和令人敬佩的她们比。”
　　“像我们堂堂柳清将军就是一介女子啊，她能够证明自己，用实力去保卫她所坚信的，去保家卫国，但是不仅仅是如此，柳清将军身上有着大爱，是对百信与世道的，我看得出来，忧国忧民这种事情其实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
　　“但是婉莹姐姐也很厉害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大家闺秀还有兄长一直护着，郡主姐姐也是贵为郡主，就算不开心了也可以随便指责别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敢直言不讳，还有暗卫护着。”姑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一个不熟的人说这么多话，但在看到少年的眼眸时她就有一瞬间的恍然，觉得他很像是书中的人。
　　“但是姑娘最最敬佩的、是官场上的女子，她们大多都没有成婚，也是像姑娘一样在豆蒄的年纪读学塾习礼仪，但最后却能和那些权臣一样，站在那殿堂之上，敢于发言，起初女官很少，官阶也很低，受到的谴责大于爱戴敬仰，但到现在，却也能自成一派，像蓉沐女官就位居正四品，为史册典籍，这已经很厉害了。”
　　“其实姑娘也想去试试，但……很多事情是很难改变的，就算姑娘能出去，但姑娘的侍女出不去，她的卖身契都在续母那里，姑娘的户籍也不会轻易给姑娘，要在短短几月内做到，很难，我试过的。”
　　这番话像是抱怨，但姑娘也是真真的羡慕了，自己虽然是嫡女，但在家中不守宠，父亲漠视当自己没有这个女儿似的，从母亲离开后就没有过问过了，而续母也是看父亲的脸色，见父亲不待见自己，便也只是勉强算着是嫡女的衣食住行，但下人随从的流言蜚语从来不管，姑娘也能看得出差别。
　　久而久之姑娘也学会讨好卖乖了，姑娘自己会学着做吃食去讨好别人，这样说自己话的人就少了，刁难自然而然也少了些，会嘴甜，可以免去很多麻烦，学着规规矩矩的，但她的内心还是会叫她冒险。
　　姑娘不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以后就仅仅只是找了个像父亲般的人嫁了，她见过，也就越发的想要却试一试，无论是什么，想逃离这里，去做什么事情都好，她也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更不想是续母选好的。
　　念酒听着却也知晓，却只是微微垂眸。
　　为什么会这样呢……
　　但实际上是姑娘的母亲还在时是因为早产去世，其实明明第二胎便也是个儿子，但却也没有留下来，而老爷见了也不加善待着，就留一个小姑娘不受宠便也苛待着。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身体健朗的母亲就好端端的早产了，明明原也是药膳吃食自己就着信任之人打理着的，却偏偏是生不逢时，在雨夜忽的撞上了老爷新收的贵妾便也跌了一下，流了。
　　那老爷原本喜气洋洋的收了个小妾，却忽然夫人流了、且连同着孩子也没了，于是那老爷看着也晦气，后来便看着姑娘权当没有见过似的，可怜了那情深意切的一番苦心，留一个女儿家在这世上怎么活啊。
　　虽然说是因为在家里面不受宠，但好在自己家的那些亲戚长辈还是对她好的，无论是手艺还是什么家产都是愿意给她的，本来就是属于她母亲的那一份。
　　不过其实说了也是可惜，大抵无论是因为喜不喜欢、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姑娘娘家之中原本也算是一个大户人家，却给一稍有些显贵的商贾做了妻子，而起初那老爷也是有通房几门的，在娶过姑娘母亲后又是没隔多久就收了几个妾，还是之前好上的。
　　念酒这么一听也不知道姑娘她母亲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妾大多都出身寒微，不少是丫鬟、家奴出身，甚至有娼妓出身者，因此，或许也是因为侧室扶正要求太过苛刻，而且历代皆有严苛的法律规定，原配若死或离异，是禁止将妾室扶正为妻的，虽然也有特例，但愿意为此付出代价的男子却少有，也就先娶一个身家清白、门当户对的遮掩一二。
　　念酒或许也是知道姑娘的处境的，虽然说娘家的确还是算维护的，但毕竟不是自己家的子嗣，自然是有些事情确实是帮不到，况且那趋炎附势的侍从丫鬟的见姑娘那么小一个、便也是明上暗地欺负挤兑着些。
　　但实际上姑娘亲生母亲的家世也算是不错，自己家中世代都是为皇宫御厨，专门负责大大小小的庆典宴席的，那厨艺自然是没有话说，姑娘的爹是商人，也因长年在外经商，机缘巧合在一起了。
　　虽然说后来又在姑娘娘亲离世后又娶了个出身清白，略微有点家世背景的女子，但也看不出有多喜欢，毕竟那老爷还是喜欢自己那些个小妾，但又为何偏偏还要娶一个略微有点家世背景的女子，那也是因为一个家庭的继承权一般是首先是嫡长子，其次到后面的嫡长孙、嫡幼子、庶长子、庶子、嫡幼孙，庶长孙、庶，而结亲往往是两个家族的联合，将两个家族的资源整合到一起，进而再上一层楼，成为儿女亲家之后，基本上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有政敌一起打压，有好处一块平分，这就体现了门当户对的重要性。
　　而不仅仅是嫡庶有别，若是原配若早逝一一或者离异，男子续娶妻子称为续弦，与原配地位等同，她所生的儿子自然也是嫡出，
　　正妻，也谓嫡妻，而正妻所生女儿为嫡女，非正妻的侧室、偏房、妾所生的孩子叫庶出，所生的女儿为庶女，也叫旁支，而孩子多意味着人丁兴旺，因此正妻和小妾能多生就多生，正妻生的第一个男孩子又被叫做嫡长子，正妻生的第一个女儿则被称为嫡长女。
　　家里当家理事，往往是正妻，家里大事，最后都要请示她定夺的。
　　正因为正妻的这个经济实权，对自己所生的嫡女高看一眼厚爱一层，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到后来原先姑娘这个元配的嫡女也好似似有似无般，好似苛刻的连个庶女似的，但且不说继室的孩子虽然是嫡出，地位却比第一任正妻的孩子地位要低，这也便乱了。
　　想而当然的，庶与嫡的区别还表现在谈婚论嫁上，最重要的区别在于心理层面。社会各阶层谈论女眷时，嫡与庶常常成为话题。而女孩自己，也常常因嫡出或庶出而内心的优越程度不一样，像姑娘家里这种法子，那自然是有差别的，就算本就是嫡出，而续娶，也就代表着这身份也就自然没有那般可贵了。
　　而造成这种差别的原因，是因为宗法社会在伦理上有着尊卑高下的排序，可以说都是人为造成的。
　　家世，教育，人际来往，成长环境决定一个人的性格习惯，性格导致人生成败与否，嫡庶从小自是不同的、而嫡母的区别对待也就表面了最后成人后的结果，那自然也会大相径庭，婚嫁时，婆家从这个女子是否家世出身有无助力？嫁妆是否丰厚？人际来往是否通达？样貌品行是否贤德？未必要貌美如花但一定要整齐正常，这些确实都是当时大家闺秀身份略跻身中上流社会的嫡女们必须要必备的。
　　而且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那就是原先那老爷屋中的妾室原先便也是在外面哄骗的女人而已，但是在民间，这种情况往往屡见不鲜，有钱有势者在外面弄个外宅养女人，然后给对方一个平妻的身份，说白了就是和稀泥糊弄人而已，然而即使如此，这般也一辈子不得回祖宅，不入宗族，如果想要想进入男方家庭体系之内认祖归宗，那么就必须执妾礼，想入族谱也是只能是妾，子女只能记妾生子。
　　那些后宅的事情念酒是真的有点弄不明白的，越想越乱，但却对姑娘还是蛮好的，至于跑题了，之前是说到念酒路过的时候看到别人说闲话、下意识的闲不住去帮忙，结果被姑娘知道了，才有了那一大清早的白面糕点，笑吟吟的给了念酒。
　　但念酒的确也是心软了一下，毕竟实际上姑娘的确是很好、或许也是正因为如此，才会遇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