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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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坐上顾常枫的车开始，一路上顾常枫和顾常虞都没有说话。
无论是顾常枫还是顾常虞，他们心知肚明顾常虞一旦坐上这辆车意味着什么。
顾常虞缩在顾常枫的车后座的一角，海藻般潮湿的头发挡住眼睛，顾常枫只能从车后视镜中窥见顾常虞又白又尖的下巴。
后座的人想要扮演不会开口的沉默雕像，顾常枫也不强求其开口，他的手指轻叩着方向盘，这是掌控方向的游刃有余。
马上顾常虞就回到顾家，也就意味着顾常虞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聊。
“房间还是原来的那个。”
快到达顾宅，顾常枫第一次开口打破沉默，这次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停好车回过头。
坐在后座的顾常虞已经蜷缩躺在后座，安静睡着了。
被雨水打湿的黑发还没干，湿哒哒的贴着脸，衣服上流下的水滴将皮质车后座给沾湿了，周身都是透明的水渍，连垂下的眼睫毛给都还是湿漉漉的。
像是远洋之中被捕落的美人鱼，而邪恶的渔人载着美人鱼而归。
顾常虞睡着的样子很乖，双手握拳放在脸颊一侧，粉白的脸嘟嘟的。
和小时候睡觉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常虞从小害怕雨天的雷声，在雷雨天总是吓得躲到被子中，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但是顾父和顾常虞的母亲大部分不在家，就算在家，顾父和母亲也不会宠溺地抱着他睡觉。
他作为情妇上位带进顾家的私生子，在顾家一开始从没有人在意。
更别说他是破坏顾家夫妇感情的证物，他的母亲入住顾宅后行事张扬，丝毫不得人心。
所以在那个家不会有人关心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晚上一个人睡在空荡的大房间中会不会害怕。
顾常虞在这样小的年纪，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在打雷的天气，电闪雷鸣在漆黑的房间里更明显。
于是才那么大点的萝卜头寻找方法无门，只能偷偷溜进顾常枫的房间，轰隆隆的雷声就像是从远古追逐而来的猛兽，让顾常虞忍不住加快脚步。
小孩子对他人情绪和喜恶有着比成人更为敏锐的察觉能力。
从进入这个家的第一天，顾常虞就知道这个家中没有人喜欢他，其中当然包括他的哥哥，顾常枫最讨厌他和妈妈。
可是如鼓的雷声让顾常虞心脏震慑，几乎要陷入噩梦之中。
所以他想要寻求一点庇护，只要身边有一个人就好，哪怕这个人根本不是来陪伴他的。
顾常虞不敢打扰这位冷面孔的哥哥，也不敢让顾常枫发现他溜进了房间，于是他小小的身躯努力爬上顾常枫的床，动作悄悄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在床尾巴上整个蜷缩着睡。
等到雷声结束后他再悄悄溜走，这样就没有人会发现他来过。
小小的顾常虞是这样想的。
但是顾常虞低估了自己的入睡能力和熟睡程度。
在长身体的年纪，他的小身体才刚在床上躺好，渴求已久的温暖和安心将他包裹，几乎不超过五秒，顾常虞就跌入了黑甜的梦乡。
顾常虞不知道自己睡觉并不老实，他一开始只是只了占床尾的一小块位置，睡着后他的小身体就开始左挪右挪，挪着挪着到床中央了。
所以在那样打雷的冰冷大雨天，顾常枫的怀中突然拱进了一个热乎乎的奶团子。
那时的顾常虞就像现在一样乖乖熟睡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搭在发粉的脸肉上，两只小手握成馒头似的拳头，侧身放在脸颊的一侧。
小小的顾常虞不知道顾常枫早就从他推开门时就发现自己，只知道一觉醒来从床尾睡到了床中央，整晚睡得安心又暖乎。
于是之后的每个雷雨天，顾常虞就会溜进顾常枫的房间偷偷躲在床尾巴睡觉。
只不过他小小的脑袋想不通为什么每天都会从床尾睡到床中央，哥哥房间一直紧闭的房门在雷雨天总会打开一个小小的门缝，不用他努力垫高脚尖去够门把手将门打开。
渐渐的，顾常虞从一开始的偷偷摸摸到后面的自然而然，也从床尾渐渐睡到床中央，兄弟二人对这样的变化默契避而不谈。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随着这个的改变渐渐破冰升温。
顾常虞拥有了一个好哥哥，顾常枫也如愿成为了一个好哥哥。
当年小小一个缩在他怀中的孩子，已经长成这样一个翩翩青年，他们之间陪伴着走过这样多的时光。
他见证顾常虞的长大，也将会见证顾常虞以后的每一个重要时光。
纵然没有那层血缘羁绊，他们也会是世界上最为亲密的人，毫无疑问。
想到这，顾常枫坚硬的心柔软下几分。
他不舍得吵醒熟睡的顾常虞，轻轻打开车后门想要将顾常虞抱进房中。
然而顾常枫的表情在手触碰上顾常虞皮肤的那一瞬剧变。
手下的皮肤滚烫，顾常虞发烧了。
今晚，顾宅的所有人都看到，那个被顾总亲手赶出去的二少爷被顾总亲手抱了回来，视若珍宝。
顾常虞在顾家向来娇养，这几天心情大起大落，还在夜雨中淋着雨走了那么久的一段路，紧绷的弦终于忍受不住断开，身体开始发送警报。
尽管有家庭医生上门诊断开药，给顾常虞打了退烧针，顾常枫还是不放心守在顾常虞的床前，寸步不离。
顾常虞陷在柔软的被褥中，前面湿透的黑发重新回到干爽柔顺的状态，高烧让他粉白的脸颊漫上更多的红晕，粉嘟嘟的。
如果不是紧蹙的眉头昭示着此时身体的难受，其他人还以为他正在香甜的梦乡中。
顾常枫看得心疼，伸手想去抚平顾常虞眉间的褶皱。
手才刚碰上，熟睡的顾常虞就发出舒服的喟叹声，将脸贴得更紧，汲取更多的凉意。
感受手心中的触感，顾常枫无奈地轻笑，他伸出另一手，温柔地理顺顾常虞凌乱的头发，将手背贴在顾常虞发烫的脸颊，试图这样让顾常虞的温度降下一点。
“哥……”
顾常虞突然呓语，又小又弱的声音像猫儿抓把顾常枫的心提了起来。
“怎么了？”
顾常枫抓住顾常虞的手，说出的声音是自己都没想到的温柔。
顾常虞睡得并不安稳，皱起的眉头顾常枫怎么抚也抚不平。
他紧闭的眼角忽的渗出热泪，顺着脸颊滑下，留下一道无法忽视的泪痕后滑入枕间，他烧得发干的红嘴唇微微动着，在说着微不可听的梦话。
顾常枫将耳朵凑到顾常虞微动的唇边。
“哥，不要……”
顾常虞的梦呓轻得像幼猫的叫，却如抛出的铁钩将顾常枫的心蓦地收紧。
他抬起头，看向在梦中还在流泪害怕的顾常虞。
心脏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顾常虞何曾这样的委屈过？
曾经顾常枫护着他，将顾常虞纳在自己坚硬的羽翼之下，不舍得可能造成伤害的任何东西刺向自己的宝贝弟弟，但是现在顾常枫成为了将刀亲手刺向顾常虞的那个人。
他知道是自己逼狠了。
可顾常枫并不后悔，如果不狠一点，顾常虞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他只恨没有早点看到自己的心，导致他们之间走了一些弯路。
顾常枫将顾常虞头上的毛巾又换了一块，伸手细心掖好顾常虞的被子，他在顾常虞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无比轻，却又非常重。
顾常虞浑身滚烫，整个人烧得厉害。
他意识混沌，完全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只隐隐记得有人在他身边，珍重地抓着他的手，给予他称得上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到温度稍退下来，顾常虞终于没有任何打扰地睡了一个又长又沉的好觉。
等常虞醒来以后，身上清爽无比，温度也退了下去，只有睡了长觉之后未退的困倦和恍惚。
他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守在他床前的顾常枫，高高在上的大总裁就这样趴在他的床前睡着了，大长腿委屈得都不知道怎么放。
也不知道顾常枫守了他多久，只能看到顾常枫眼下少有的青黑，暗示他睡得并不好。
常虞语气夸张惊讶道：“啊呀，主角怎么在这？”
已经见证了一切的系统漠然道：“他一直都在这。”
按道理主角不是应该对这位反派恨之入骨吗？怎么还对逃犯这么低三下四地照顾？难道是由恨生爱了？
系统的心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再到不解，最后到麻木。
既然想不通，那就接受吧。只不过想到被世界偏爱的主角居然被这个可恶的逃犯骗得团团转还是忍不住愤愤不平。
常虞作害怕状：“那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我记得我在梦里求他不要收走我的大别墅。”
系统捏手帕：“……没有。”甚至说得恰到好处。
在一人一统说话的时候，趴在床沿上的顾常枫似乎是感受到常虞醒来后的动静，眼睫颤动，缓缓睁开了眼。
见顾常枫醒来，常虞一秒拿出架势，立马入戏。
看到顾常枫，顾常虞的眼睛中现出亮晶晶的欣喜。
在顾常枫还没反应过来时，顾常虞就扑进他的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背。
空落落的胸腔被巨大的惊喜填满，低头看着怀中人乌黑的发顶，顾常枫克制不住地伸手抱住了顾常虞。
才短短几天，顾常虞就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抱在怀中轻而易举，让顾常枫忍不住再抱紧一点，直至要把顾常虞按在怀中才能停下。
这几天的朝思暮想一下成为了现实，顾常枫将脸颊埋进顾常虞的颈窝中，小心翼翼地深嗅属于顾常虞的味道。
系统电子音颤抖：“逃犯，你在干嘛？”
真的要当主角的情人了吗？不要啊不要啊！！
怀中的顾常虞颤抖，像是在委屈得哭泣。
“哥……”
声音可怜，将人听得心都化了。
“我在。”顾常枫哑声说道。
他小心地用大掌抚摸顾常虞颤抖的脊背，从上到下，温柔地安抚他怀中珍视的人，好让其不再哭泣。
顾常枫这一答，怀中的顾常虞更委屈了。
他躲在顾常枫温暖的怀抱中，在长大后第一次这么小性子地享受来自兄长的爱。
他控诉道：“哥，我做了噩梦，梦到你要把我赶出顾家，还……”还要让自己做他的情人。
顾常虞甚至都说不出那句话，他在顾常枫的怀中抬起头，被泪水打湿的眼睛中满是乞求。
“哥，我是在做梦是吗？”
他的语气几乎是恳求。
他抬脸看着顾常枫，希望顾常枫像以往的任何一次那样安慰他，告诉他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只是噩梦，他没有被徐勉威胁，没有背叛长盛和顾家，他还是顾家的二少爷，还是顾常枫最宠爱的弟弟。
所有都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顾常虞希望顾常枫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可是顾常枫注定不能。
顾常虞充满希冀的眼睛深深刺痛了顾常枫的心脏，他垂眸看着顾常虞还残着酣睡未退的红的脸，顾常枫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给了顾常虞答案。
顾常枫俯身吻上了顾常虞的唇。
当不寻常的欲望疯狂滋长，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顾常虞的眼睛蓦地睁大。
唇上传来的触觉清晰不可忽略，唇瓣柔软互相摩擦，他才愣神一下，对方的唇舌就变本加厉，撬开他的牙齿，朝着他的口腔中扫荡，将他的舌头勾着缠绕。
清清楚楚，毫无保留，告诉了顾常虞答案。
一个顾常虞最不想知道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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