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的神明黑化了[西幻]》乙女兔

14、光明神毁世2

　　月光下的手掌笼罩着一层血色，屠刀不再反射眩目银光，包了一层红油纸似的暗淡不少。

　　计划出现了意外，但好在，这个意外不算糟糕。

　　眼前的异象，皆是因为血月现象。
　　在这一天，吸血鬼会睡进他们的密封棺材里，避免体内的毒素受红月照射后流动加速。
　　他们可以在别的满月日尽情狂欢，唯独血月日，不得不收敛锋芒，小心为上。

　　桃乐斯一路躲开巡逻的守卫，耐心又警惕。那些守卫满身黑铁盔甲，只露出两只泛着红光的眼睛，那存在感就像黑幕上移动的红色激光点，隔得很远都能辨认出来。

　　她来到一处宽大沉重的雕花大门前面，停下脚步仔细辨认，那游戏样式的信息字条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说明她寻的方向，绝对没错。

　　就是……

　　眼前的建筑，分明是吸血鬼亲王的睡寝地啊。

　　关掉地点提示信息条，独眼一眨不眨，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圣刀的信息条上。耳边忽然听到一点声响，桃乐斯纵身一跃躲进建筑折角的黑影里，向下一看，没有任何异常。

　　斗篷衣在夜风中鼓动作响，这声音不算突兀，但她还是将它收紧，牢牢裹住身躯。
　　煤球从她的脑袋上方跳下，撞进她交缠的臂弯之间，长长的尾巴伸直探向她的脸，尾尖碰到皮肤后上下扫动，像是在安慰她不要紧张。

　　折角处的视野十分宽阔，便于侦查，确信不会有新的巡逻队经过，这才闪身至地面，绕着建筑找其他的入口。
　　桃乐斯将煤球抓进斗篷衣里，两只手一起揉弄它顺滑柔软的猫毛，这样的动作缓解了她的情绪，思维也更加清晰起来。

　　尽管她要去的地方是地下室，但眼前的情况，显然找不到可以直接进入的小门或是小道。
　　从大门入很大概率会惊动主人，那扇门眼看着厚重无比，破开进去，绝对会发出隆隆的响声。

　　煤球的脾气很好，即使被她揉来揉去，它也不会叫出一点声音。
　　和它相处的这些天，它像个安静的小玩偶，至今为止她也只听过一次它的声音，软糯可爱，让她很是稀罕。

　　她双手一松，煤球撒开丫子就跑。它的毛发漆黑，闭眼不动的时候，完全和阴影融为一体，隐身的速度快如闪电。
　　现在不方便喊它回来，她只能按捺下冲动，继续思考怎么进去的问题。

　　首先，她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现在她手上最有利的筹码，只有恶灵领地和她的屠刀，她还没有正式和这个世界的高手对战，无法判断出实力水平。
　　没有圣刀的话，她和吸血鬼亲王直接对上，恐怕无一战之力。

　　血月的红光越发浓稠，白色大理石建筑，照得像是泼了层红漆。

　　这现象让桃乐斯灵光一闪，她再度飞跃上空，蜷缩在窗台上往里看，一番排查后，只有一间的窗户是完全封死的，里面钉满厚厚的木板块。

　　也就是说，为了躲避血月之光，今夜的吸血鬼亲王，很大概率睡在里面。

　　结合楼层的高度，桃乐斯迅速做决定，选了中间靠上的一间仓房，拔掉上面的三根铁柱，就着狭小的入口钻了进去。
　　底下有柔软的动物皮毛，这是一间专门储放面料的房间，她落地的时候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间仓房的门口没有装门，与其他的储物间相连。
　　她经过成千上万的宝石、黄金堆，又经过小山高随意堆叠的金银餐具，最后在一面墙前停下来。
　　墙上挂着巨多嵌满宝石的利剑和匕首，款式众多无一重复，唯有华丽的特点共通。

　　小心摸索一阵，桃乐斯迅速下判断，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
　　这样存放众多宝物的储藏室，没可能开设一个小洞让人进来，更重要的是，它不放地下那种密闭隐秘的环境里。

　　「幻象2-3s」

　　多亏了入城时候守城官的刁难，她意外发现幻象的另外一个作用。

　　一扇门骤然出现，它凭空开在墙上，打开朝外看，那里漆黑一片。
　　桃乐斯一脚踏出幻象，她破开黑暗，终于成功抵达吸血鬼亲王的睡寝地内。
　　再回身往里看，原本满是宝物的仓房荡然一空，哪还有什么金光闪闪的物件诱惑贪婪的人留下。

　　只要痴迷点够用，她可以一直利用幻象2的技能，破开所有的迷障，这项能力的加持，让继续深入的桃乐斯徒生些底气。

　　虽说她可以一直利用骨镯教授的办法夺取别人生机续命，但那样的下场是彻头彻尾变成一具骷髅。

　　-“如果你执意这么做，你迟早会变成只懂杀戮、痴迷血液的骸骨。”

　　她也不想变成那样一具骨架，可要她随意夺取好人的生机，也会让她产生心理负担。
　　破局的唯一方法，就是去精灵之森寻求治愈，传说那里有逆天新生的秘法，哪怕是腐尸也可重获新生。如此一来，到时候她就不用担心身体持续衰老，一直利用骨镯的邪术来续命了。

　　煤球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它跳上她的头顶，用力在她脑袋顶上踩了好几下。
　　也不知是气她没找它，还是气之前被她揉得太狠闹别扭。

　　笑意不自觉爬上眼角，斗篷帽底下那张苍老的脸皱成一团，说实话，在这片昏暗中，若是有人向桃乐斯走来，大概率会把她当成邪恶的反派。

　　宽敞的楼道做了密闭处理，身体两边的墙都没有开出窗户。铁烛台高挂在上头，隔很远一段距离才设置下另一个。

　　明黄色的烛火无风自动，因衰老而愈发矮小萎缩的身体，在地面上投出了长长的影子，它缀在桃乐斯的脚下，跟着抖动的烛火扭曲。

　　「啊啊啊——她是谁？」影子抖着声音问。
　　「她是谁？」铁烛台上散发着光的烛火跟着反问。
　　「她是谁呀？」隔着有段距离的烛火也好奇追问。

　　桃乐斯的到来，掀起了一场无声的热闹。

　　「是个老婆婆！」细小声线的烛火伸长火苗头，像要被飓风刮灭似的拉成横直线。
　　「什么老婆婆，是老妖婆！不好惹的邪恶女人！」影子尖细嗓子嚎出声。
　　「别老是以貌取人。」另一束烛火反驳它。

　　桃乐斯正从它底下走过，它的烛火造型开始变化，火苗变得滚圆，围着竖直出头的引燃线转圈圈，它缀在长长的烛身上，像个倒置的惊叹号。

　　「好吧，但是她好像听不见我们的声音。」
　　球形火苗目送老人离开，那一路跟着走的影子迅速脱离她的脚下，像游动的黑团飘到铁烛台下方，和烛台的影子彻底融为一体。
　　「要跟上吗？」横直线火苗还在执着地拉长身子，它的宽度越变越窄，最后像根蜘蛛丝似的，缠上了球形火苗的铁烛台架。
　　「不跟，我才不要跟，她一看就不像个好人。」黑影毫不犹疑地表示拒绝。

　　「哇——来人啦？她是谁？」
　　「……」

　　远远的烛火团们发出声响，它们的感叹很快飘进三个小家伙耳朵里，细丝烛火同球形烛火互相碰了碰身子，最终决定跟上去。

　　议论声此起彼伏，追上的两团烛火和它们抱在一起，像是排排站在电线杆上喳喳叫的麻雀团子们一样吵闹。

　　这片吵闹无法惊动幽深寂静的楼道，它们的声音小得几乎不存在，直到几十来束火苗团团抱在一起，它们同时发出一道声音，这才变得引人注意。

　　「你去。」
　　「你去、你去！」
　　「呀啊啊啊啊啊，石头、剪刀、布！」

　　桃乐斯猛地抬头，她的身体面向声源来处，正好看到一束光点向她飞来。

　　它是被同伴们踢出来的小可怜，张着两个几乎看不见的小触手，啪地贴在了她的眼睛上。

　　小火苗们骤然一静。
　　倒不如说，是一团团光元素们，骤然一静。

　　煤球的尾巴一勾，它的长甲一下子探出肉爪，尖锐的顶端往那光点团子身上扎。
　　看见这一幕，光元素们齐齐在心里惊呼：「哇啊啊啊啊——好可怕。」

　　扎得浑身都是洞洞眼的光元素终于被煤球放开，它飘飘悠悠同气球似的向上飞，躲在暗处的黑影看不过去，它游移到墙上，生出实体的黑色手爪，啪地一下将光元素拍向近处的烛火台上。

　　「黑影，你跟过来啦！」光元素团的上方浮现很多小触手，圆胖的短触手亮着明黄色小光点挥舞，看起来像被海流拨动的紫点海葵。

　　黑影重新游进阴影中，不耐烦地回应它们：「我是来监督你们别做傻事，不是因为这个家伙才追过来的。」

　　这里是吸血鬼亲王的睡寝重地，亲王不放心下仆进入他的地盘，就抓捕了它们来点亮这座建筑。它们的灵智不高，单纯好骗，被亲王威胁几句就不敢出去。黑影知道它们一直都渴望自由，它们和它不一样，在哪里都无所谓。

　　「好吧……」光元素团黯然下声音。

　　它们伤心地缩回触手抱成一团，桃乐斯并不知道它们的交流，手里那把假的拐杖变回屠刀的模样，竖直举在手里戒备。
　　她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正要催动诅咒先发制人，一团黑影忽然出现在她的刀面上，口吐人言：“能听懂我的话吗？”

　　「耶——」光元素团瞬间活跃，它们分散开来贴到天花板上，像星星一样不规则地分布开来。

　　“你能听懂的，对吧？我们是遭到吸血鬼囚禁的自然元素，看你偷偷摸摸进来，应该是想要来拿什么东西对不对？”
　　黑影没有人形，它只能凝成一团深沉暗淡的黑团，黑得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

　　桃乐斯点点头，捏在屠刀柄上的指节用力得发白。

　　黑影又说：“你放心说话吧，今夜吸血鬼亲王会陷入沉睡，他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它的下摆慢慢长出很多细长的触手，像漂浮的黑团水母，挥动一下触手，身体就会快速游向远方。

　　“我可以带你去他的藏宝间，并且安全地送你离开，但是有一个要求……”
　　黑影的声音和它身体呈现的颜色一样深沉，他又游回桃乐斯身边，话还没说完，忽然脚上一痛，低头一看，发现是桃乐斯头顶那只黑猫，勾住了它的一个脚，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额啊啊啊——我X！」黑影想逃，但它的身子被黑猫逮住后根本动不了，那家伙甚至用力一拍，害它下沉身体，扁在了地面上。

　　「再见，我管不了你们这事，自求多福吧。」
　　它果断留下这句话，当场跑路，身后传来光元素团挽留的声音，但它头也不回，消失在昏暗的阴影之中。

　　没了黑影的帮忙，光元素团只能团结一致，靠自己想办法和桃乐斯对话。

　　“出去、想出去。”
　　它们共同发言，声音又奶又小，像个三岁的小宝宝，吐着口齿不清的字眼。

　　幼小的声音容易卸下人的防备，桃乐斯略微迟疑地收起屠刀，向它们问道：“刚才那个家伙，想说的要求是什么？”
　　煤球就在她的脑袋顶上，她没看见刚才那一幕，只是对它突然的消失感到疑惑。

　　光元素团看她收起防备的姿态，乐颠颠地开口：“光，黎明的光。”
　　“让我们离开的，黎明的光。”

　　“我可以答应你们。”桃乐斯给了它们期待的答案，光元素团的短胖触手又伸了出来，它们重新凝聚在一起，落到她的肩上。

　　桃乐斯之所以会答应它们，是因为她想起了游戏仓到货后，那本附赠的游戏角色设定书。
　　那是本半指厚的黑皮本，当时她有粗略地翻了一遍，里面谈及光元素的简述有些残忍。

　　它们一般出现在黎明的丛林或山峰间，如果看到迷路的冒险者，甚至会好心地出面给他们指路。
　　后来有人用它们制作防护服，抓捕光元素的猎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到了黑暗世纪，光元素在大陆上的数量变得稀少。

　　“好耶。”惊喜的奶音。
　　光元素团的身体并不烫，它们伸出来的触手在桃乐斯的斗篷帽上戳来戳去，过于兴奋，戳得那帽子被带动往下抻了一节。

　　煤球居高临下看那团光点，磨磨牙齿，总感觉有些心动，它转动身体，伸长脖子，刚想张嘴一口吞，身体却被桃乐斯盘进手里，她又开始一通新的揉搓。

　　这次煤球有点不太开心，被阻止进食的嘴还张着，它直接对她的手掌啊呜咬下，那轻松可以啃断铁块的牙齿，最后只是轻轻地左右磨了磨。
　　桃乐斯顺着它的脑袋往下摸，还以为它还在生气，抓着它的身体一翻，用之前琢磨出来的安抚办法，对着它肚肚上的软毛顺毛摸。

　　果然煤球又乖顺下来，它的尾巴盘在她的手臂上，四个爪爪也软软搭在她的手背处。

　　“到啦！”光元素团欢呼出声。

　　桃乐斯跟着它们的引导，走进一扇又一扇望进去漆黑的木门，破开层层黑暗后，最终停在一处入口前。

　　“我们只能送到这里，里面我们进不去，”它们的声音逐渐减弱显得有些心虚。
　　“但这里就是藏宝间，绝对没错！”它们又扬起声线，接着提醒说：“这扇门每次打开很快就会阖上，从里面出不来，我们的力量太小，没法帮你打开，只能劝你速去速回。”

　　“那要怎么打开呢？”
　　桃乐斯摸摸黑色石块堵上的入口，以正常人类思维，习惯性试着推了推。

　　光元素团很想提醒她这样根本不可能打开，但它们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进入入口，只好齐齐保持沉默，飞上入口处的铁烛台上，当起安静的照明物件。

　　单手被桃乐斯抓着的煤球恢复神志，它挣开她的手掌，沿着桃乐斯推石墙的手臂走，站在她手背上后，学着她的样子，用猫爪往上按。

　　“没用的……”光元素团还是忍不住出声。
　　与此同时，那堵石墙摇摇晃晃，墙体裂开蜘蛛网的形状。
　　桃乐斯和只有她手指头大小的猫爪，一起推开了那扇厚重无比的石墙。

　　暴、暴力破门？
　　光元素团晕晕乎乎，试图理解眼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