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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分手风波 ...


  •   招姑爷的结局,要是在王志山身上上演,注定会让董留成心有不安。
      他瞥了一眼王志山。
      王志山眉头紧锁,显然犯了难。
      选择李润仙,他是顶着巨大压力的。父母本来就反对这门亲事,要是扯出这样的问题,不用猜测,毫无疑问会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要真这样,两个人终将走不到一块。
      “你……”董留成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止住了。
      王志山看向他。董留成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
      “本来结婚是你的小润仙的事,是嫁是娶,该由你们两个来定。现在她家里伸出了一只脚,扯绊你,你得考虑。我看李家是铁了心,要你们的孩子姓李——说白了,真是想招姑爷。你觉得,这条件你能接受吗?你去她家做招姑爷吗?”
      董留成的担心并没有影响到王志山。
      他愣了愣,淡淡地笑了:
      “你看,你、我都在单位,平时忙上班,根本回不了家。虽然我家就我一个儿子,但平常我也回不到父母身边。我记得当年业局长说过一句话,‘陪伴父母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呆在父母身边’。要是她家要招赘,两头是父母,我和小润仙结婚后还得两头跑、两头照顾。至于姓氏,以我看,姓氏只是个形式而已,有什么能不能接受的呢?就像是我们名一样,不过一代号。至于你叫‘董留成’,我叫‘王志山’,无非是让别人好区分。真正重要的,是我和小润仙的感情。所以,我倒觉得是招是讨,无所谓。”
      王志山的话,听得董留成一脸惊讶。
      是的,他眼前的王志山长大了,成熟了。几年的历练,让他成长成一个稳重、健壮的大男孩。之前的懵懂未知,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醒了,还有了自己的认识和思考能力。一番话,透着大气与理性。
      看着他,董留成的惊讶,很快变成了欣慰。
      但董留成就是董留成,他知道事情的死穴在哪里、要命的魔咒何时发作。他提醒他道:
      “你说得没错。只是话好说,事难办。作为男人,未来的父亲,像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孩子的姓氏呢?未来孩子大了,问你他为什么不跟你姓,你怎么办?你考虑好了,姓氏才是招、讨的关键。它不仅仅是个形式问题,更关乎家族传承和尊严的问题。我的直觉,你爹妈不会同意你的;而小润仙的爹妈,也不可能不考虑这些。所以我猜测,李家只是在拿这个问题,试探你,让你知难而退。或许,这才是重点。”
      “我理解您的意思。”王志山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既是试探,我表明诚意。我同意入赘。至于接下来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董留成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王志山。
      事不宜迟,王志山去了加油站。
      看着他离开,董留成知道,又一场风波,刚拉开序幕。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在加油站,王志山直奔李润仙,告诉她,我愿意招赘。
      李润仙许久地不出声。
      王志山给李润仙打气,语气坚决:
      “我想好了。只要不分开我们,什么都能谈。至于什么姓氏问题,我不在乎。招、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在一起。”
      王志山的认真,李润仙出了神。面前的王志山,从来没有如此的坚毅。表情没有一丝不容置疑。
      李润仙的心中,掀起阵阵波澜。
      是的,真爱如山。一切令她感动。眼前王家的独儿子、单位的一把好手,众人眼里的大能人,为了她,明显抛下了一切,肯放下身子,喂进李家,做李家的招姑爷。如此无畏,在两人面前,还有什么能阻挡的呢?
      她无语,却能感受到他的内心并非无声大海;大海没有咆哮、没有怒吼,是它在静静为她汹涌澎湃。如果说爱是双向奔赴,那么,王志山坚定的奔赴,是难以撼动的深沉。
      招赘的事情,很快在两个人的两家单位传开。
      王志山所在的国税分局,当即掀起了轩然大波。
      人人围上王志山,问这问那,像是看到了现实的荒诞不经。
      第一个骂娘的是张兴福。他大声斥责王志山,问他,你是不是他娘的琼谣小说看多了,跑来我面前说你这种荒诞不经的故事?
      李得淼上前去扯王志山的耳朵,问他,你是不是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小小年纪,不想奋斗了,想吃泡饮食,年纪轻轻躺平,去坐享人家李润仙的家产?
      张八一摇头晃脑,质问王志山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要跟马文龙一样,亲自尝一尝招姑爷的滋味?
      人人劝王志山知难而退。
      消息在加油站同样炸了锅。
      金元华摇头不信这是真的,说你们两个小年轻,这回玩笑开大了,哄别人可以,要哄我,那是芋头叶遮家私——哄鬼。
      老金倒是持不同看法。他现身说法,说自己膝下无子,原本打算和老伴孤苦终老,不想老来得女,女儿的婚事,让他伤神。一家人想招姑爷,可招姑爷不容易。直到女儿年近三十,这才招了一个合心的姑爷。女儿夫唱妇随,姑爷和女儿倒是过得乐乐呵呵。只是我家的情况和你李家的情况没有法比。李家有儿子,放着儿子不管,要小女儿招赘,摆明了不可理喻。这背后,是不是另有隐情?
      猜测声中,李润仙收拾东西,要回家。
      回家前,得知她要回趟家,她的母亲给了她死命令,带回张小英回的话。
      自己的事情已经让她心烦意乱,再让她去面对张小英,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她逆来顺受的脾气,驱使着她,让她去找了张小英。
      张小英人在加油窗口。远远地,她一见到李润仙向她走来,立即扭了头,头抬向天,装作视而不见。如此富有心机的细小入微,李润仙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了,却装作无视,强挤着笑,问:
      “小英,我妈让我问你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小英低头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李润仙再次重复了一遍问话,张小英人起身,掩着嘴“咯咯”笑了:
      “咯咯咯,哦哟哟,这种事情,你问我,我问谁啊!小润仙,我跟你说,你、我不过是一起上班的伴,不是媒婆,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讲呢?再说了,我又不是没人要,要死乞白癞地巴着嫁去你家。你来问我,我不好说。算了,你问了也当白问,最好是去问你妈和你哥,什么态度!你走,莫来问我!”
      说着这话,她起了身,上前推着李润仙,将她推出了营业室。
      话里带着揶揄、带着同分高深莫测,甚至是几分教训的口吻,让李润仙呆呆地,无言以对。
      再回头看了一眼张小英,这位一向以师姐自居,表面成熟、实际情绪化严重,不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张小英,种种莫名的反感,一下子上了李润仙心头。
      想着平时她什么事情都装懂、什么人都看得明白,可背地却念叨这世上好男人太少、要张西冲驭人有术,还劝自己也要学会放长线、钓大鱼,让男人们乖乖“咬铒”的一幕一幕,李润仙的那种反酸、呕吐的感觉,一下子上来了。
      酸楚的同时,她为她哥不值。天啊,我哥怎么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看你这样的人?只是母亲的催促、哥哥的期盼,让她强忍不适,低声下气地道:
      “我要回家,你给我个话,让我好带给他们……”
      张小英瞬间被激怒了。她一扭头看向她,眼光像是要杀死她的冰冷:
      “我说这个人怎么回事?是不是这几天跟你那个王志山不和拍,来寻我开心?跟你说几遍了,别来烦我——你要我怎么说你呢!”
      她呆住了。
      再后来,她走了。
      再回加油站,她整个人变了,变得一声不吭。
      曾经的活力和笑容不再。她的脸上,多了悲伤和无奈。人人知道,她从家里带来的决定,不是好决定。可能会让她失去宝贵的东西,包括王志山。
      曾经众人眼里的金童玉女,在经历了波折和磨难后,还得背负起两个家庭的分歧,谁之过?谁也不知道,得知消息的王志山是否能面对这一切?
      人人扼腕叹息。
      只有李润仙清楚地知道,她这次回家,遭受的,是一家人的攻击。
      一家三个人,包括她的母亲,她的大姐,还有她的二姐,全来了。阵势强大,虎视眈眈。一听她说了开头,余下的,全被打断了。三人的嘴,全绑到了她身上,朝着她一个仅有的目标,开了火。
      七嘴八舌之下,全是劝她放弃。
      至于放弃是为什么,没有人更多诉说。
      她们只管连珠炮似地,一刻也停不下来。大姐说自己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多;二姐说她走过的路,比她走过的桥还多。
      母亲以她的年长,告诫李润仙听从;两个姐姐以过来人的身份,让她顺从。
      尽管百口难辩,可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在连番的轰炸之下,她继续遭受的是强大的压力和无奈的现实。
      谈话无休无止,一直持续到深夜。
      她脚软头晕。几天没有睡好,再这样下去,她会瘫倒的。她招架不住,无法反驳。最终,她选择了妥协,选择了低头。
      回到加油站的这一晚,她没有等来王志山。
      第二天晚上,她去找了王志山。
      国税分局王志山的宿舍,她不用敲门,她一眼看到人在宿舍的王志山。
      王志山见到是她,惊喜有加,眼里闪着亮光,上前来迎她。
      在他这儿,她变得心安,可很快又坐立不安。而他,驱赶着她心头的阴霾,迎她进屋,忙开了,请她坐,为她烧水,问她回趟家,是不是好多了?
      家让她想起了那困扰了她一天一夜的话。话到嘴边,她忍了又忍,没有说出口。
      看着她欲言又止,他心疼了,问她,你是不是因为我工作忙,没有来得及去给你请安,你苦大仇深的?说,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有什么事,你吭一声。只要不是上天摘星星、摘月亮,我马上办、立即办,能今天办就不会拖到明天办。
      面前的宿舍,面前的王志山,更让她心烦意乱。
      她刚离开了那个令她头痛欲裂的家,又回到了加油站,面对着冰冷的张小英。一切让她难安。只有进入这儿,她心安、温馨。感觉让她难舍。是的,爱虽复杂,可对于年轻的李润仙而言,并不复杂。只要是能让她笑、能让她放松的人,就是对的人。而她,提醒着自己,该走了,再不能再待了。把该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不能再节外生枝,让自己再陷入无边的折磨之中。
      最终,她猛地喝了口水,让他别忙了,说了一句话:
      “你别忙了。我说句话就走——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手拿烧水杯为续水的他,愣住了。半晌,他回不过神来,只能怔怔地看着她:
      “为什么?”
      她眼帘下垂,不敢直视,头低低的:
      “不为什么。”
      他嘴巴张得大大的;而她,鼓足勇气,说出一句话:
      “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三个字从李润仙口里说出来,王志山彻底地呆住了。
      不大的宿舍,一时安静无声。
      她知道这话说出口,会很伤他的心,让他痛心。而说出这话,她心也苦,嘴也苦,是那种吃了黄莲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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