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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不负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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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聂云丽对尹如江旧情未了。
一个周末,尹如江的人来了。
来人自称是尹如江在江北的亲戚,受尹如江所托,来江北分局代发请柬,请分局的人去他家做客的。
拿到请柬,无人吭声。
反倒是杨辉站了出来,说,你们不去,我代表你们去。
他一个人去了。
回来的时候,他向分局的所有人说,我去了才知道,客是尹如江父母张罗,为儿子举办的一场庆功宴。之所以办这样的庆功宴,是因为尹如江在苦苦找了一年多的工作后,有了一份工作。为此,他家里人广发请柬,请亲朋好友到他家里庆祝。这里头,就有尹如江念念不忘记的我们分局全部人。
最后他要找的,是聂云丽。
当着她面,他转交了一封信,说是尹如江给她的。
交完信,杨辉不忘转告聂云丽:
“尹如江让我带话给你,他找的工作单位是财政局,分工去了一个乡财政所。”
缘起缘灭,终将错过。
等待聂云丽的两个人,先是尹如江,后来是郑立江,一个人两段姻缘,至此落幕。
剩下的,只有时间作伴,能营造下一个缘分。
看过尹如江,也看过郑立江,杨辉不由地问自己,你会为真心付出空无收获,感到后悔吗?这个问题,他否决了。怎么会呢,要是我爱的人觉得觉得我配不上她,我会竭尽全力、不谈后悔。
他感叹自己与尹如江的相遇相交,全因聂云丽。
缘起因她,缘灭也因她。
中途出现的,全是过客。
既是过客,他同样可能面临过客的境地,总该像是人生旅途中遇到的一样,只该以礼相待,不该心生恨意。
允许一切发生,才是无所畏惧。
既是过客,不论下一站在哪里,你完全可以与他们礼貌地挥挥手,道一声“来日再见”,再去迎接下一站旅途。
中间过客皆是友,不该反目相向,只该感激。是他们的出现,一路作伴,让他明白了什么是自己的坚守,什么是自己的放弃。
赴尹如江的客回来,杨辉似乎学会了思考。
他在回头看看曾经的脚印,以及同时喜欢上一个人的不同人。早已随风飞扬,可爱的口感,咀嚼于心,像是一个人嚼口香糖,嚼着嚼着,味道变了,可以前的刻骨铭心的还在,但不会持续到最后,弃之如草芥,不想要了。
这一切的背后,是为什么呢?
是喜新厌旧。
喜新厌旧是人之本能,与生俱来;与之相反,忠贞不二的爱情必须是双向奔赴的。
只要有一方有停下脚步,那么两个人的感情就得按下的暂停键,要么等待,要么远离。你确定对方不会离开的同时,还得更明白自己不会离开。
只有双方都确定对方不离不弃,才是幸福的相逢,对得起即使走到最后的一刀两断。
有一点,杨辉更愿意相信,和之前的过客们相比,他是卑微的。卑微的爱,开不出好花,自然结不了好果子。只是有些爱,注定了会是一个人的执着。执着对抗卑微,他得做到我无所谓。只要最终被好好爱过,你就是一个对的人。
一番深思熟虑之中,杨辉陪聂云丽挺过了空虚。
也在这时,他婉转地向她表达了心意:
感情无高低贵贱。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我杨辉以一个小学生的文凭,与你聂云丽的大学文凭相比,中间相差多少,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人有两样东西无法比拟:一是自信,二是能力。在所谓的智商与情商面前,能力碾压一切。要说能力里头包括文凭,要说文凭是道迈不过的坎,那眼下社会上传闻大学生被小学文化的人贩子拐走的事情多了去了,又该作如何解释?人这东西,总得踏踏实实吃饭、穿衣,住房,结婚;生子,过日子,最终走完一辈子。一切与文凭无关。最重要的,是你们大学生有感情,人家中学生也有感情,我们小学生甚至文盲同样也有感情。人的感情只有多寡、更没有高下。和郑立江、尹如江相比,我杨辉没有矮人一等。他们有的,我杨辉照样有。除了文凭差点,我有能力、有信心过好我这一辈子!
一番近乎大白话的话语前,似是宣言书,更是决心书。
聂云丽多了忧柔寡断。
以她的心智,她虽然知道杨辉想说什么,却在权衡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杨辉没有急功近利。
他不急不躁,在等着她正面审视他的一天。
要改变聂云丽,得用时间来磨。
两人为此分开了一段时间。
之所以分开,是这一天,张兴福破天荒宣布,上头要推行新的公休假制度,试点单位工龄满三年以上的,可以休假。
新规一出,杨辉去了休假。
休假前,他淡淡地向聂云丽打过招呼,便去了。
他相信时间只会改变那些原本就不坚定的人。时间比眼睛更能看清一些东西,把答案交给时间,分手不一定是终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
杨辉的等待,有了回报。
一番痛彻心扉之后,聂云丽明白了,与陈明英相比,她不是走出农村收税的第一名女大学生。逢街天还好,有男人们的帮衬,她还能应付;一旦闲天,走进村子,那里如同迷宫般的弯弯绕绕与坎坷不平,不是她一双小脚能走稳的。九曲村路,镌刻不下她的一双足迹,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守着三尺柜台,在成堆的税收完税凭证中,过上一眼看得到头的日子。
这其中,她也卑微。
既是卑微之人,那她生命的长河中,最永恒的幸福,就是平凡;最长久的拥有,就是珍惜。
相比而言,身边的杨辉不离不弃,一直陪着她。他的点点滴滴,上了心头。她的心头,照进了一丝慰藉。
杨辉以他驾驶员的身份,会让分局上下融洽;他的身上,有着她所没有的东西。
这种东西不是别的,是一种少有的社会活动能力。如果说一个人的能力分两类,一类是专业能力,而另一类,则是像杨辉这样的社会活动能力。这种活动能力带来的,全是正能量。
杨辉似乎对眼下的社会有着一种天然的认知。认知是通透的,给了别人阳光。以致于,他在分局的人群中形成了一个小磁场,具备有一定的底层牵引力。他能在聂云丽需要之时,伸以援手,透着暖男的发光发热。
为此,杨辉在她心里一点点清晰。经历这么久,蓦然回首,聂云丽问自己,我怎么就没有好好看一眼看杨辉呢?
她越想越后悔。眼里有你的,才会委屈让步;有些事,错过了就是永远,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这样的人一旦失去,哪里去寻找?
她发现自己很蠢。
在之前,她总以为自己的智商高,那是太高大自己了,以致于自以为是。
思前想后,她明白自己自负过了头。打小如此,她学习好、身后的家里富足优渥,很快成了老师眼中的三好生,家里家外的才女,自己很优秀,忽略了身边人,仗着他对自己的爱,有恃无恐,觉得怎么伤害对方,都不会离开。
可任何事情都有底限。他不离不弃的背后,一定承受了很多痛苦和委屈。两年了,两个人一边爱着、一边疗伤;一起煎熬、一起期盼,是自己不懂得爱与包容。如果再不不珍惜,总会有他失望离开的那一天。
她很快为自己感到可笑。是啊,以前两眼只盯着一张牛皮纸大小的文凭,差一点被蒙蔽双眼!一纸文凭,在当下,又能算什么呢?
聂云丽一点一点接纳着杨辉。
她的心头,泛起了点点涟涟漪。
可一想到杨辉还没有真正向自己表白,她多了焦急。她怪自己,怪以前冷落了他!否则,直到这时,两人之间,怎么还隔上了一层没有捅破的毛玻璃呢?
她望向杨辉的,全是暖暖的情意。
可杨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给她机会。
她急了。她要告诉他,她在等他!
偏偏一连多天,杨辉似乎根本不多看她一眼。
一切像是在刻意回避,可又不像。无论如何,在聂云丽面前,和之前相比,杨辉似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变得不温不火。
聂云丽很是不安。她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啊?
一个夜晚,她正在宿舍低头凝眉,宿舍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笃”
她以为是杨辉来了,快速起身。
开了门,门口站着的不是杨辉,而是李云焕。
是李云焕来了。她大晚上的站在门口,语气虽急,却依旧保持着不变的谦微:
“云丽,你在啊?能不能让我进去,跟你说说话?”
来的人不是杨辉,是李云焕。聂云丽顿时怏怏不乐。
只是李云焕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似乎有一肚子话,要与她说。
曾经的师徒情谊占了上风。在李云焕面前,聂云丽一时间多了长辈的爱怜、老大姐的成熟。她装出热情大方的模样,将李云焕请进宿舍。
两人促膝而坐,李云焕在打量四下,确信再无他人之后,开口了:
“云丽,有些话,我真不知该说不该说,更不知道,该跟谁说?”
她心事重重,期期艾艾,不知道如何开口。
可她不得不张口。
一张口,又是吞吞吐吐。很明显,她是急了,而是满是期盼:
“我说了,不许你笑话我。”
面对师妹,聂云丽一脸认真,多了耐心:
“没事,你说。”
李云焕话未开口,人却捂上嘴,“嘻嘻”笑了,脸上多了红晕,像是即将下蛋的小母鸡一样,一脸红胀,红到了耳根子,变得千般娇羞、万般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