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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刷到有个粉丝,穿着漂亮的婚纱去看歌手的演唱会。有人问她为什么穿婚纱,她说她喜欢了这个歌手十年,她穿婚纱不是为了嫁给他,穿婚纱是为了给自己这十年青春一份圆满的答卷。她是喜欢他,但她更喜欢长情的自己。
嗯,如果你是那个歌手,我也会穿婚纱去见你,不为别的,只为远远地注视着你,和众人一起为你欢呼。”
——《十六,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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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南城进入漫长的寒冷冬季。
体育课放在体育馆上。
围着篮球场跑了几圈后,体育老师便让大家自由活动。男生大部分都去打篮球,小部分和班里的女生在打羽毛球。
沈以星一眼看透:“看着像是在打羽毛球,实则是在眉目传情。”
书吟从口袋里掏出单词口袋本,笑了下:“你嫉妒啊?”
沈以星嗤之以鼻:“怎么可能?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打羽毛球的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和团支书。
学习委员叫朱玲玲,坐在沈以星前面,交流仅限于传作业。
而沈以星之所以看不惯他俩,主要是因为班里的人看她不顺眼,她自然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
沈以星看她拿出单词本打算背单词,忍不住了:“好不容易上节体育课,你还要背单词,书吟同学,你有这么热爱学习吗?”
书吟:“……这不是无聊吗?”
“那不然我们打羽毛球去?”
“刚不是找了吗,羽毛球都没了。”
同时上体育课的有好几个班,器材室的东西,能被搜刮的都被搜刮走了。
沈以星和书吟两个人都是做事慢吞吞的人,等他俩到了器材室,剩下的羽毛球,上面的鹅毛都已经没了。
“要不去看男生打篮球?”沈以星提议。
书吟:“不感兴趣。”
沈以星:“好吧,我们班的男生确实长得都挺抽象的,球技也很拉胯,没什么好看的。看别的班的男生打球,又会显得我们很花痴,还是算了吧。”
书吟总结:“所以我还是背单词比较好。”
沈以星幽怨地叹了口气,随即两只手伸进校服口袋。
左手拿出两颗棒棒糖,分给书吟一颗,右手拿出手机。她脱掉校服,把厚棉服放在腿上,手机藏在衣服里面。
没多久,书吟听到沈以星说:“我哥和商从洲进国家队了。”
书吟正在背单词。
脑海里陡然冒出一个单词。
abandon。
她放弃了。
她是盯着单词本的,眼里却看不见一个字母。
她声线无波无澜:“就那个冬令营吗?”
沈以星:“嗯,他俩拿了化学奥赛金牌,金牌前五十能进国家队,也有保送的资格。但他俩都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
“我哥打算出国留学,商从洲不想保送,他打算冲高考状元。他俩参加冬令营都是学校老师求着的,为了给学校争荣誉嘛。”
书吟心里似飘过一千只蝴蝶,葬身于冬日。
“高考状元……”
“嗯,商从洲他家对他的要求很高,不过以他的实力,还是很有希望拿到高考状元的。”沈以星说着说着又绕回自己身上,“等我到高三了,拿到学校的offer我就立马走人,我要出去疯玩,才不要参加可怕的高考。”
书吟眼睫轻颤,忽然听见一声“咔嚓”声。
她偏头,看见沈以星正在自拍,她朝手机做了个鬼脸。
沈以星抛了个媚眼过来:“我做个表情包,逗我妈妈开心,然后问她要钱买衣服。”
她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每天烦恼的事只有两件。
一件是,怎么还没下课?我好想出去玩。
还有一件是,怎么又没衣服穿了?得从妈妈那里想方设法地要点儿钱买衣服。
书吟羡慕她身上这股子天真,干净的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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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上午大课间,书吟被团委老师叫到办公室。
团委老师递给她一张红色的纸,标题是大大的两个字——喜报。
“中午放歌前,把这个喜讯念一遍。”
“好。”书吟拿走喜报。
中午的午间自习,有半小时的广播时间。
周一到周四,广播如同电台,朗诵美文,中间穿插几首歌。
而周五的广播,则是学生们的点歌时间。学生点歌,一首歌两块钱,还可以赠送一句话祝福,由播音员通过广播转述。
广播站在高三那栋教学楼五楼。
书吟怀揣着期待上楼,哪怕她知道见到商从洲的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
以前不是没有过。
没有遇见过他一次。
每层楼四个教室,四楼是文科班。商从洲在的理科一班在二楼。
所以到三楼的时候,她已经收起了窥探的目光。
然而命运似是在故意捉弄她,在她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给予她一丝光。
楼道在廊道尽头,而廊道尽头还有洗手间。
洗手间里闹哄哄的,男生打闹声嘈杂喧嚣。
廊道里有人朝那边看,时不时起哄几声。
书吟并不关注陌生人的事,因此,在四楼到五楼的台阶处,她都是闷头走着。就在这时,耳边响起躁动错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而后是男生打闹声:“商从洲你跑什么!”
“这是为了庆祝你拿金牌,特意买的蛋糕!”
书吟愣住,双腿像是敲了钉子,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眼睫轻颤,回头,看见了一个背影。
是她常见的,比起他的正脸,她最熟悉的是他的背影。
商从洲没有穿冬季校服外套,他穿的是秋季的校服,白色的宽松外套。普通又老土的校服在他身上,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像是冷川涧雪,像是孤傲青松。
“别拿奶油抹我脸了,大冬天的冷水洗脸,吃不消啊。”他周身的气质是清冽的,可他声音犹如清浅的,消逝的春风。
春风燎原,吹起她心甘情愿的赴汤蹈火。
失神之际,书吟的肩胛骨陡然一重。
她被撞的身形一歪,差点儿站不稳,趔趄了几步。幸好边上就是一堵墙,她背靠墙,□□身形。
察觉到撞到人,商从洲忙转过身。
他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撑在墙上。
距离极近,姿势极暧昧。
时间仿佛定格,气氛霎时陷入静谧之中。
忽地。
有人上楼。
“我操?——”
话音落下,商从洲遽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他眉间、脸上,甚至衣服上还有被人恶作剧抹上去的奶油,而他又是低敛着眉眼和书吟说话的,偏偏他身上不见一丝狼狈与低声下气。
“抱歉。”商从洲语气清淡,又重复了一遍,“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书吟双眼飘忽着,声音很小:“没关系。”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她并不习惯过度的关注,并且,送过来的视线,探究,调笑,嫉妒……归根结底,是不怀好意的。
庆幸冬季校服领口很高,她能将半张脸埋进棉服中,轻声细气:“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落荒而逃,拐进第二个楼梯里时,听见楼下传来的戏谑打趣声。
“商从洲,你看没看到,人学妹脸都红了,你抱了人家,得对人家负责。”
“我只是拉着她的手,没有抱着她。”他声调比方才还要清冷些,他脾气向来很好,此刻却隐隐冒火,态度强硬,“少开这种玩笑,对女生影响不好。”
“……”
“……”
书吟停下了脚步。
五楼安静的漫长廊道里,阳光将她的身影拖长,每一粒浮尘都是她的心动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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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站里只有书吟一个人。
她拿着喜报,按在胸口,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
那个算不上拥抱的拥抱,混乱间凑成的巧合,足够让她开心很久很久了。
她弯着唇,摊开喜报,打开广播设备。
中午十二点十分。
广播准时响起。
与广播室一墙之隔的楼下教室。
商从洲个子高,被班主任安排在最后一排位置。
他拿纸巾擦着衣服上的奶油,略有几分无奈:“好好一个蛋糕,净被你们拿来玩儿了,就不能分给班上女生吃吗?”
“给陈知让买的那个蛋糕不是给女生吃了吗?”
“……给我买的为什么不能给女生吃,要往我身上抹?”
男生嬉皮笑脸:“因为你脾气好,身上全是奶油也不会生气。但陈知让不行,我要是往他脸上抹奶油,他估计会黑着脸揍我一拳。”
商从洲要笑不笑的,眉峰往上挑了下:“脾气好也是错了?”
大家伙插科打诨地夸他。
男生夸人,总喜欢用一些浮夸的词语。
商从洲听不下去,挥挥手:“别夸了,我耳朵都听疼了。”
他这态度,大家意识到,这事儿翻篇了。于是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自己的事儿去了,高三了,距离高考只剩186天了。
玩得差不多了,得回到学业中去。
班里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以及讲台上空挂着的广播。
播音员的声音清丽悦耳,婉转如夜莺鸣叫声。
身边位置有人落座。
陈知让的声音和他本人一同到来,顺便带来个劲爆的消息:“我听说你刚刚和一个高二的女生在楼道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真假的?铁树开花了,谈恋爱了?”
广播不合时宜地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哔——”
持续了五六秒。
教室里响起抱怨声。
商从洲直皱眉,等杂音过后,播音员说了句“抱歉”。
商从洲紧接着说:“传得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个女生被我撞了一下,我去扶她,仅此而已。而且,那个女生是高二的吗?高二的跑高三教学楼干什么?”
紧张压迫的高三环境里,稍有些与学习无关的事儿,都会被添油加醋传得有鼻子有眼。
陈知让:“不知道,估计她找了个高三的男朋友,来这边找男朋友的。”
不管再教学严谨的学校,都有早恋的学生。
十七八岁,是容易脸红的青春期,更是对恋爱抱有期望的年龄。
他们班都有好几个谈恋爱的,和学妹,和学弟,和隔壁班的某某某。
这逻辑放在被商从洲撞了的女生那里,一以贯之。
商从洲专注做题,闻言,淡淡地嗯了声。
很快,他将方才发生的一切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