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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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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青郦直接回皇宫,把表妹的一举一动,竹筒倒豆,全说了遍。
淑妃乌红,因为和姐姐乌兰,在娘家时感情甚笃,对于这位姨侄女,自是爱屋及乌。
淑妃一边抚摸儿子并没瘦下来的脸颊,一边朝正在饮茶的墨湛看,“陛下,听说那京郊大营的瘟疫压下来,全是丫丫不断的实验新药方,才找到的对症法子。揽月殿那边那两小子,住着也怪冷清的,一潭死水,对病症也不利。
妾有个主意,也不知该不该说?”
茶盏放下,已经不惑之年过半的墨湛,清隽英朗,一双眸子深邃精亮,他了然浅笑,“你想让云儿也随齐王去白家住段时间?看丫丫能否有法子治他的病?”
“正是,白家母慈子孝,仁爱宽宥,云儿去,对他没坏处。更何况丫丫,勘先机,会手段,清风坊现在的儿郎们,都听她指挥。这样的人才,太难得,窝在后宅,实在可惜。
该让她能表现的,全部施展出来,才不枉活这一生。
云儿去后,有丫丫在,病情兴许能慢慢好起来。”
“那他弟弟浪儿也会跟去,这双胎兄弟,从贵妃肚子出来就没分开过,白家的宅子,不知够不够住?”
“够,管够,我妹妹曾说,家里宅子太大,人气不旺,现在多几个皇子住进去,增加人气,府兵也多,保护家宅,更安全。”
墨湛没吱声,显然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
想到为了儿子总是一脸苦相的贵妃,他心中已经有七八成,想要促成这件事。
朝廷给两位皇子的份例,应该能让他们在白府,过的不差。
如若白玄天那老东西来要钱粮,那就动用自己的私库。
儿女都是债,当皇帝的同时,他也是儿子们的父亲。
个个都要维护好,努力做到,一碗水端平。
淑妃一脸粲笑,她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其实不过是想要为白家,多在陛下面前,争取一些。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白府曾经住过皇子,这都是荣耀,不是包袱。
更何况,陛下,绝对不会让白府吃亏。
“那儿臣便去通知三哥和四哥。让他们知道,住进去的乐趣,会有多少。
赵家院子大,抓雀逮鸟;江家有个大池塘,钓鱼捕虾;侯家婶娘做的糕点,还有院子里各种奇花异草;还有项家,收罗了不少奇技淫巧的好东西,可以大把时间把玩。
就是国子监祭酒的明家,总是拽歪歪的,不爱搭理我们,可他家儿子明煜不错,心够狠,手够黑,拿麻雀和螳螂,练习剖腹。
他专门打造的那把薄弯刀,足有这么长····”肥厚指甲,张到最大,也不足以形容。
短叹一声后,拔脚走了。
“听他这么说,朕要不管国事的话,也想过过这种日子。”
淑妃没接腔,朝廷不太平,这个皇帝当的,确实心累的很。
她温柔牵起墨湛的手指头,放在自己脸颊轻轻抚擦安慰。
揽月殿。
皇宫里最大的连体宫殿。
瑞王墨缙云,晋王墨沧浪,就住在这里。
虽然已经封王,可皇帝怜惜儿子,并没让他们离开京都去封地。
左右儿子一共就五个,兄友弟恭,和谐安宁。
在有生之年,他不想骨肉分离,父子心存异心。
墨青郦到来时,如竹竿纤瘦的墨缙云,长发垂腰,一袭青灰衣袍,在廊庑的矮榻上,喝茶、看书。
已经六月,他仍然穿着夹袍,脸色如附上一层白霜,看的人冷的让人打颤。
而他的同胎弟弟,晋王墨沧浪,长相和他一样,只是脸色更多了些红晕,仍旧细长眉眼,高鼻梁,却眼眸闪亮。
“五弟,快来,有好茶,四哥去给你亲自弄来。”浅粉锦袍,瞬间转身,进入正殿。
“三哥,四哥性子还是这么急躁,呵呵。”
墨缙云缄默着,等五弟开口。
兄弟俩对坐,墨青郦是个藏不住话的,直接把所有,劈里啪啦,毫无保留。
墨缙云深深叹口气,“看来,我这副身子,成了父皇和母妃的累赘。连淑妃娘娘,都在操心。
白家那小丫头,果真如此厉害?
她若束手无策,我这三哥,是不是只有等死的命?
白家同五弟、二哥,都是有渊源的,甚至同太子大哥,也交情匪浅。
只有我这无用的老三,连带着自己亲弟弟,和白家搭不上关系,人家会不会真诚收留相助?也未可知······”
墨青郦一阵茫然,他的脑袋瓜子,没想那么多,三哥和四哥,难道不能住白家?
可父皇和母妃,好像很乐见其成,三哥这是故意在矫情?
赤褐色紫砂壶,三个笔筒似茶盏,风风火火的墨沧浪,端着托盘,宛如一阵风,席卷回来。
“来,来,冬上红梅的雪水,外加开春采集的嫩尖芽,有回甘又有清香,好喝的很。”
话题转向,三人心无旁骛开始饮茶。
墨青郦还是觉得,清风坊随便一家的茶水,都不比这个差。
这里喝的是意境,清冷孤傲。
而在清风坊,大男人们练武后汗水淋漓,一起喝的是畅快满足。
“四弟,咱们这没人疼的人,就该听从父皇的话,让去哪儿,就去哪儿。”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墨沧浪怔然看老五。
墨青郦本是好心,这会子却觉得自己怎么成了罪人?
茶水没喝完,便灰怏怏走了。
······
白凝脂让大辣把开过治疗瘟疫的方子整理成册,又让她把医书上有的,全都摘录下来。
症状、用法、禁忌,甚至药材的南北,都详尽记下。
不定哪天,还会用上。
大辣还要负责药粉的研制过程,显然忙不过来。
想到祖母身边有个识文断字,还泼辣机灵的橘黄,她在祖母面前一个撒娇,橘黄便成了大辣的助手。
两个丫鬟,带着几个小厮、丫鬟,还有老妈妈,把专门伺弄药材的迎春苑,弄的风生水起。
前世,曾经有歹人朝京都地下河下毒的恶计,这一生,白凝脂已经找祖父和父亲提起。
京郊瘟疫后,父子俩一直都在奔走这件事。
工部管城建,京都地下河源头,还有支流的看管和记录,江游当仁不让负责。
只是他官职不够,还需工部尚书拍板才行。
哪知,那工部尚书李茂,是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坚决不肯把京都最原始的图纸拿出来。
最后,白玄天带着江游,直接去找皇帝。
勤政殿。
墨湛的眉头就没展开过,一摞摞的奏章,消息一个比一个让他头大。
掌朝十年,也算兢兢业业管理国家,怎么就京都一场地动,京郊大营一场瘟疫,引来国家全方位的震动呢?
宁州发生暴乱,驻军镇压,血流成河,有读书人暗地写信到京都禀明内情,信件石沉大海,连送信人也不知去向。
眼前这几个奏章,就是反应这件事的。
一致都认为里面有蹊跷,墨湛有心想派人去打探,可扒拉一圈大臣,没一个合适的人选。
目光投向正进来的白玄天身上。
忠心耿耿的老臣,还是皇亲,常年厮杀与战场,近些年才退回京都,只是,年岁太大,唯恐有些不合适·····
盯着他,行完礼,都忘记叫平身。
直到春福咳嗽一声,墨湛才回神。
听完禀告,墨湛本就忧燥的心,再次被激的直接拍掌站起。
地下水源,是多么重要的设施,谨防还在暗处的敌人捣乱,是一件有利于京都所有人的大事。
难道要等敌人投毒后,再来抓耳挠腮补救?
一个朝廷尚书,还赶不上一个小姑娘有见地。
这就是他的朝臣,难怪现在感觉岌岌可危。
“传旨,免去李茂工部尚书,提拔江游为新的工部尚书,负责京都所有城建事宜,当今京都地下暗河为主要防守地,联合京畿指挥,摸清所有干支流等,派专人监督。一切以京都安全为要。”
江游大出口气,不是为自己升官,而是至少可以杜绝尤为重要的安全隐患。
白家小姑娘说的,就没一个是错的。
跟上她,能保命。
兴许还能救国救百姓。
江游领旨下去,白玄天被叫住。
墨湛也没支吾,直接把那几封奏折给他瞧。
无需多言,白玄天自然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
“陛下,老臣也想去,只是这身子骨,不知能否堪用。万一死在外面,老妻还有两个儿子···”
“朕知晓,所以让你和项毅一起,把赵家两个儿子给你当左右助手,暗中调查。
同时朕还派出朕的亲卫军一队,保护你们安全。”
话到此,再拒绝,便不合时宜。
接着,墨湛说起老三的病。
白玄天更加是不敢拒绝,直接应允。
赵端、赵谦要随祖父出京办事,白凝脂知道后,却不敢抱怨什么。
危险随处有,可朝廷还在,该尽到的义务,就该去完成。
练习射箭,有赵谨在,也是可以的。
晚上,白府给白玄天办送别宴。
虽然现在京都无法同地龙前的繁华比较,可还算不是最差时候。
简单的一桌酒菜,还是能置办齐全。
好久不露面的西府也来了人,只是有个堂妹,听说身子病弱,不参加。
白凝脂没管那些,她只管安心吃顿饭,晚上,大辣熬好的一锅新膏药,她还需抓紧时间审验。
有了新研究的膏药,即便再深的伤口,一两日便可恢复大半。、
再把它推行到军中,便是强军强国的大好事。
只是,人手还是不够。
而刚回来的墨青郦,在饭桌上冷笑道,“我刚来的那晚,有个不长眼的撞了我,永福把她扔蔷薇丛底下,莫不是那晚的那位?
以后啊,西府的那些小娘子们,可要见了我绕路,不然,来一个扔一个,我可不讲什么情面。
还有,我三哥和四哥也要来凑热闹,西府的人,最好不要在东府出现。以免扫兴。”
白凝脂听说后,手上好好的筷子,瞬即从手指间滑落。
前世,她和墨缙云有些误会,直到死,都没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