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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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偶有夜犬发出几声狗吠。
深夜无风，夏夜也不见一丝清凉。
白凝脂和明煜，一前一后，猫腰走在扁豆后面。
城北，比起城南，白凝脂更加陌生。
不知走了多久，扁豆，“到了，前方两棵桂花树之间，对面是一家当铺，便是富贵巷。”
两人缄默不语，加快脚步，朝黑黢黢的巷口就要进去。
眼前都是黑暗，那些看不到的地方，宛如一张巨口，虎视眈眈，静等吞噬他们。
扁豆确实是个聪慧的小厮，他示意两人停下，他先去打探。
哪知被白凝脂抬手拒绝，“有危险时，一起面对，不能单让你冒险，小煜子，咱们走。”
说罢去拉小煜子，看他手掌始终握住的刀尖，轻轻道，“怎么比我还紧张？你弓弩呢？”
拍后背的竹背篓，“在呢，丫丫，等会有危险，你站我后边。”
白凝脂感觉到他颤栗的手，却还咬牙这样说，一时激动，“我才不怕，你等着瞧好了。”
三人为了掩饰身份，外裳都是穿的粗布棉麻棕黑裋褐，脚上是草鞋，为了更像城北人，白凝脂还特意让小辣把自己白嫩的脚，涂满一层生姜浓汁。
背上三人都背着竹篓，上层是一些草药，下面是弓弩和水壶，还有一些必要的工具。
扁豆走在前，明煜自觉殿后。
走在中间的白凝脂，内心激动到几乎要蹦出胸腔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经历过前世的折磨，现在的她，是多么喜欢这种刺激的场景。
巷口的地面坑坑洼洼，偶尔草鞋上还会缠上些稻草和青草的茎干。
青草香和牲畜的腥臊味，交杂在一起，白凝脂差点吐出来。
“带好口鼻巾，手上带好手套，把弓弩拿出来。”
扁豆没有弓弩，江海给了他一把长刀别后背上。
三人各自装备完毕，白凝脂猛地窜到扁豆前面，“你还小，姐姐走前面。”
还未等扁豆说话，白凝脂耳朵里传来一声细细的，好像墙角蛐蛐叫，却比蛐蛐叫，更没规律的两声拉长音。
蛐蛐都是有节奏的短鸣，不可能有这样加入无节奏的长鸣。
脑海瞬间想到什么，白凝脂大喝一声，“闪开，朝两侧！”
身后两人立刻弹跳开。
白凝脂双目炯炯，盯着从黑暗中冲出来的一匹马，那马全黑，毛皮锃亮，一双赤红的眼瞪的只瞧见眼前。
朝着白凝脂的方向，全力冲来。
身后，跟着一群扬蹄直追的牛和马。
容不得她多想，双手抓住马鬃，她双腿微勾，纵身跃起，翻身而上。
明煜吓得目眦欲裂，只喊叫，“回坊叫人！我跟上！”
扁豆快速逃走，朝着清风坊的方向。
这一世，白凝脂的骑术，只能算会骑，谈不上精湛。
可前世，曾经有段时间，她疯狂练过骑术，指望靠骑术，能够活命。
哪知，还是摔进水沟，差点没命。
至此后，她再也没骑过。
这一世，骑术居然在如此危机的情形下被唤醒。
风声呼啸，马蹄声声，在这空旷无人的大街，朝前直闯。
身后，跟随的马牛，如忠诚的兵卒，一步不离。
几家灯烛亮起，接着是几声惊呼，然后，灯烛熄灭，窗棂却始终没关上。
白凝脂起初的慌乱过后，她脑海里在寻思，该把这群发疯的家伙，引到哪里去？
如果有壕沟，全都引去，马牛跌进去，可自己好像也会摔断脖颈，活不了。
不行，还不想死。
如果任由马乱跑，最终撞上城墙也是死。
要不，马儿自行停下，要不，自己跳下马背，求得一线生机。
可这马儿跑起来，如果强行下马，也是危险万分。
必须找准时机。
正当心急如焚寻找机会时，那阵细细轻轻的声音再次响起。
依然是像蛐蛐叫，却更悠长。
马儿听见声音，猝然停下，差点让白凝脂栽下马头。
幸亏她马鬃抓的紧，晃动好几次才堪堪坐稳。
无需多想，趁机会，她利索跳下马背。
一道身影，半明半暗，月白长袍，一条红色头巾，随意扎在额头上，箍住飘飞的长发。
他坐在一匹眼睛正常的马背上。一白一红，在这黑夜中，有些诡谲的艳。
只是，他的面容，恰好隐在黑暗中，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
白凝脂即便手搭凉棚，眯眼细瞧，还是始终看不真切。
直到又紧随其后的三匹马，以及马背上的三个人。
蒙面紧身黑衣男，衣领上金丝线纹绣祥瑞兽。
狐狸、老虎、还有熊。
她知道他们是谁了。
“教主，怎么办？拿这娘们献祭？”
没隐瞒，当着她面说话，显然，看她俨然是死人。
白凝脂呆怔原地，为了掩饰心内掀起的惊涛骇浪，她死死拽住竹篓背带。
虽然还未看清脸，她已经知道，三个男人嘴里的‘教主’，是谁了。
这一世，居然再次遇见。
白凝脂已经把自己生死置身之外，想要她死，很简单，一刀毙命。
可此时她，只想死的明白些，“你就是那个攻击清风坊和朝暗河里放东西的人了，丹赫。”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结论。
“蠢，我做了这么多，你才知道，看来，丫丫，你的能干是假的？”
白凝脂没理会他的揶揄，继续道，“你家早就被查抄，锦衣坊已经没有丹家，你犯不着如此报复我们清风坊。
还有，我曾经让我祖父想法子营救你家，只是你父兄罪孽太重，朝廷不能原谅。”
“你我之间，不提什么狗屁朝廷。
谁不知道，皇帝是你姨夫，你们是一丘之貉。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咱们儿时那点交情，没想到居然记得。丫丫，咱们已经分道扬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不要怪我，只怪你这后宅之人，居然懂那么多，我这只是自保。”
白凝脂依然加紧问话，并不在意他的人何时会一刀挥来。
“你入冰火教，现在还是教主？爬的挺快的啊？是不是用了什么捷径？”
前世，幼时好友丹赫，因为抄家流放，到孟昭国，不知如何，篡位杀了当时与日中天的冰火教教主，一夜之间名声大噪。
当年，白凝脂只是听说，并未和他有交集。
天灾不断，只顾着活命，哪里还能想到这些。
而今生，除了天灾之外，那个制造一系列事端的人，就在眼前，白凝脂自然不会放过，想要知道更多。
丹赫没答，显然已经识破她的计谋，嘴角扯起，“我还以为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你应该问我过的如何，没想到如此八卦，丫丫，你已经没有原来可爱，真可惜。”
白凝脂不置可否，耐心等待致命一刀的到来。
丹赫并未迅速下令，只是依然端坐马上，睥睨看她。
静默，诡异的静默。
城墙角的几个乞丐，却吓得不敢动弹。
没有缰绳牵引的牛马在到处逛走，像是在找草料，又像是在逗戏乞丐们。
红眼，脖颈间喘着轰鸣的粗气。
嘴角流下白色的涎水。
还有竖起摇晃的尾巴。
好像随时都要奋蹄昂跑的亢奋模样。
乞丐们朝更深的墙角躲，怎奈墙砖冷硬抵抗，躲无可躲。
一束光，是火把，从远处飞速而来。
接着，无数的火把，即将到来。
丹赫的人对他耳语几句后，缰绳勒紧，马肚微夹，马头转向。
“丫丫，我还会找你的，只要你我不死。清风坊，不会那么好过，墨湛那厮，也会有报应。哈哈···”话未落，丹赫飞身上马，和他的人打算逃离。
白凝脂望去，他们去的城西方向。
显然，那里有他们的落脚点。
又是一阵声音传来，先短促，后悠长。
是那三人中的一人吹出来的。
本来安静的马牛，顿时躁动起来。
一旦被惊醒，势必会有踩踏。
不管来的是谁，终究是来救自己的。
白凝脂不敢让来人惊动牛马，径直快速朝火光跑去。
嘴里还不断警告，“勿要靠近，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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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和他的人，一直隐匿在暗处。
主子说过，不到性命攸关，任凭小黑皮发挥自己本事。
他也要瞧瞧，小黑皮到底哪项拿手？
深蓝谨遵命令，打算在疯马撞击城墙那一刻，再出手飞奔抱她下马。
可惜，表现的机会没等到，那小丫头竟然遇到罪魁祸首，还是一个熟人。
接下来，要查的，几乎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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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牛的声响越越来越大，尥蹶子尽在眼前。
白凝脂咬牙，死死盯住始终在最前头的那匹黑马。
从背后竹篓，掏出弓弩，摆好姿势，长呼一口浊气，对准早就看不惯的马眼，箭簇过去，正中马眼，马儿扬蹄，朝她狂奔。
白凝脂又拿出一只箭簇，瞅准机会，再次射去。
马儿嗷嗷狂叫，依照惯性，向她扑来。
这一次，白凝脂已经有经验，拽住马鬃，翻身而上，朝着城墙跟，把马牛群朝城西北角而去。
那里，有一处河道，很宽，还很深，周围栽种不少的垂杨柳，算是京都春季一景。
前世她学会凫水，技术不错。
这一世，骑马技能都被激发，凫水，应该也不在话下。
可，忽地，白凝脂想到现在正值夏季，已经好久没下雨，河道兴许并没有多少水。
即便有水，也不能下去，污染河道，影响百姓生活。
不行，此处不行。
继续跑，寻找新地点。
腰背酸胀，顾不上，肚子颠的要吐，顾不上。
她必须给这些牛马找到更合适的地方。
或者更稳妥的处理方式。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0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