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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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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已经掌灯,赵家夫人很热情、和气地邀请大家一起用膳。
只有白凝脂和赵夫人两个女人,自然无需分男女桌。
尽管珍馐美味摆在面前,白凝脂心中总觉得不太踏实。
惴惴中,筷子好几次都夹到最不喜欢的菜盘里去。
白麴尘最了解妹妹,把那些夹错菜的盘子,重新让站在后面的小辣给换掉。
墨缙云心细如发,把一盏桂花冰镇米酒,让金福送给小辣。
小辣自然知道,不可能是送给她喝的。
白凝脂不明就里,喝下两盏,才稍稍安心。
等到第三盏送来时,白麴尘按住妹妹手腕,“不能喝了,娘亲知道又要打你手心。”
白凝脂猝然,脸红一片。
男人们不懂,粗心的男人更不懂,大家面面相觑。
赵夫人趁机踩了身边丈夫一脚,夫妻俩站起,敬酒说笑,尴尬才过去。
等到快饭毕,明煜和早上都没见到的项坤,前后脚进来。
一身血污洗完才来,连头发丝都带着潮气。
白凝脂不想多问,毕竟,当面可以把敌人整张脸都化成尸水的人,对于这两小子,拿刀砍人,只是小巫见大巫。
她喜欢更凶残更刺激的场面。
说出来,便是打击这群热血儿郎。
也会被他们当怪物看。
也罢,他们高兴就好,让他们骄傲几天。
酒宴散罢,属于白家的一行人,慢悠悠朝家走。
白麴尘和墨缙云走最前面,不时小声说些什么。
紧跟其后的墨沧浪,缄默不语,三步不离他亲哥。
走在后面的白凝脂和表哥墨青郦,两人是插科打诨,说的热闹。
“明日不要穿这等颜色的衣裳,看的都热。浅色衫子没有的话,让永福回去拿。”
“好咧,表妹让我穿什么我便穿什么。表妹,明日,去江家池塘钓鱼如何?
咱们可以把船划到中间,躲在荷叶丛中,岂不是一场美事?”
白凝脂没吱声,想到要督促才得了书的小煜子做弓箭和箭簇,玩耍的兴趣,便瞬间消弭。
射程如此远的弓箭,有可能吗?
她也拿不准。
反正,前世是没有的。
地动、瘟疫、洪灾、蝗灾,还有雪灾,就两年时间,没个消停,国家人数越来越少,直到十室九空,荒渺天地间。
朝廷,已经名存实亡,连皇宫的人,都在啃树皮。
心情沉重,哪怕表哥逗她,也难以开心。
情绪变化如此快速,等到白家门口,墨缙云悄悄看了白凝脂好几眼。
回到家,青氏正把白玄天写的信,给白苏云看。
一见都回来,白苏云赶紧把紧皱的眉头打开,和气温润和三位皇子讲话。
至于自家的儿女,自然是无需客气。
众人坐定,喝茶时,几次想要进来禀告的余妈妈,都缩回身体。
等到三位皇子告辞回苑休息,才进来回话,“西府夫人过来,说是要见老太太。”
“不见,没有一件正经事。早已分家,该给的都给了,西府自己管自己,还要我这老婆子做什么?”
青氏挽起正在打呵欠的孙女,带她去后院,洗漱睡下。
乌兰和白苏云没走,夫妻俩无奈对视,“余妈妈,还是去打听清楚吧,都是一个门头,西府不好,咱们东府也难得舒坦。
更何况,白家现在有三位大佛住着,再小的事,也是大事,警醒些,总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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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涛苑。
墨缙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金福回来,“那小妾不过住了两天,已经在白二爷面前吹枕头风,说东府风水好,即便住个犄角旮旯,也能生儿子。
二奶奶大概就是来找老太太求这个的。”
墨沧浪给他哥身上披了件薄氅,冷笑一声,“果然,哥料事如神。兴许,这小妾的背后,还大有来头。”
墨缙云沉吟片刻,“敌人在面前,总比在暗处更好防备,这小妾的身世,深蓝查到她入杏花楼那一段后,前面的完全查不到。
作为暗卫,深蓝的本事,不可能就这么多。
这位小妾,背后一定有阴谋,还是针对白家的,只是不知是哪位高手?
这都什么时候?白家这二爷还想着这些呢?
完全不把前段时间的惊险当回事,可见是个蠢材。
住,让他住,性命丢了,怨不得别人。
走,去见白家当家人。”
当白凝脂呼呼大睡时,白家前堂还灯盏通明。
墨缙云的建议,让青氏和儿子白苏云、长媳乌兰,思忖片刻便同意了。
千日防贼,不如一朝治好。
即便是猛药,也没要试一试。
家族亲情,真要有所顾忌,便不会将其拉入深渊。
一朝有了坏心,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青氏缓缓去后院,尽量伸直的腰背,在灯烛下,隐隐有些佝偻。
龙生九子各不同,更何况普通人家。
白家,捆绑生怨怼,总归是要真正分道扬镳了。
送走墨缙云后,白苏云愁眉笼罩,把老爹写来的信,又拿出来端详。
五日前,白玄天和项毅外出查案消失,直到写信时,都毫无消息。
这封信,便是赵端写来的,走的是八百里加急。
皇帝听闻后,已经派出一队人马前去增援。
也不知,现在的宁州,到底是怎么回事?
翌日。
天色阴沉沉的,黑云压下,潮气弥散。
白凝脂没管这些,带上伞,就去明家找小煜子。
当黄氏再来康泰苑时,青氏没拒绝,把连接两府之间的一处小院蔷薇苑,暂时给白伽罗和小妾杨氏住。
同时约法三章:只要生下孩子,就回西府。还有一切用物,与东府无关,一杯茶,都休想让东府承担。
更别提使唤东府的丫鬟、妈妈。
活动区域,只远只能在常春苑外的茶花园。
这个路线,是昨日深夜,墨缙云和深蓝是实地仔细勘查过的。
白苏云的书房,在常青苑不远,墨缙云故意没提醒。
水性杨花的暗—娼,他不信对方不会使用能讹人的,使用某些不上台面的手段。
他倒要看看,这位杨氏,能够掀起什么风浪来。
至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白苏云,依然读书、喝茶、待客、陪夫人和母亲闲聊,或者替儿女担心。
丝毫不知道,有人已经把他当鱼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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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
白凝脂今日总算得了一盏明夫人吩咐送来的茶。
虽然她品不出子丑寅卯好坏来,可看明夫人那张惯常冷冰冰的脸,今日总算有了些笑意。
相反,她没觉得自在,反而更有些害怕了。
无事献殷勤,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白家丫头,等会留下用饭可好?婶婶亲自下厨,听说你对侯家夫人做的糕点赞不绝口,今日我明家夫人,也给你露一手。”
“别,别,明夫人,不用麻烦,我等会就走。”
明夫人长得丰腴,却行动麻溜,不到一会儿,便消失在廊亭的一侧。
白凝脂苦笑,这个也要攀比?
清风坊的夫人们,还真很不一样。
为了防止有说闲话的,明煜让府里一众丫鬟、小厮、还有妈妈,站在凉亭外伺候。
活像一个个木桩子,看住这两个大活人。
桌上三本书打开,虽然全是拓印本,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墨团,可也算是能对的上。
白凝脂不懂机械,也不明白构造原理,她只需一边吃果子,一边看小煜子动脑时不自觉挠后脑勺和摸鼻子。
直到鼻子尖,一团黑墨。
可爱极了。
“小煜子,你昨日杀了几人?是不是比项坤更厉害?
我总有个感觉,这事儿好像还没完,兴许,还有更坏的等着咱们呢。”
朝嘴里塞了颗葡萄,这可是好东西,不吃白不吃,以后可就吃不着。
明煜把一截木头削成箭镞小样,头都没抬,“别怕,兵来将挡,咱们清风坊,都是好儿郎。”
“弓箭的弓弦,还有弓的材料,也很重要,我得和赵端讨论一番,可惜不在家。”
两人暂时沉默。
白凝脂也想她那赵端小师傅了,也不知祖父和项伯伯,可还安好?
还有赵谦,没他在,就没能辖制住项坤的人了。
“干为什么呢?要下雨,祖母让我过来瞧一瞧。表妹,你看,我今日穿的月白袍,不是绸缎的,也是细布。够简朴吧?”
墨青郦大剌剌坐下,哪知,在一处水榭桥上,又走来一人。
雨水很小,可伞面很大,几乎看不到脸。
青灰色,腰坠白玉,不用细瞅,便知是谁。
“他怎么也来了?祖母吩咐的?”白凝脂簇眉,瓜子脸拉到最长,心生一计,“小煜子,我今日要和你一起吃午食。“见墨青郦眼巴巴,赶紧补充,”还有我表哥。”
明煜没作声,只是招手,让小厮去找明夫人传话。
廊亭轩阔,白凝脂故意没看那抹身影。
而是拿起一本书,边看时不时还和明煜讨论一番。
墨缙云之所以来,不过是躲避他弟正在亲自煎熬的苦药。
已经吃了快半月,好像没什么效果。
他是来找白凝脂讨说法的。
至于为何偏要是这个时候,不能等她回家去,他心底就一个词:不能。
墨沧浪端着药汤出来,没见到哥哥,他心开始慌乱。
银福告诉他,三殿下也去明家了。
墨沧浪手里的汤药,顿时更加热滚,他哥···这是去找丫丫了?
故意找茬?还是安静说话?
不行,不放心。
老母亲般爱操心的四皇子,让银福把汤药装暖壶,也匆匆出门。
谁也不会想到,等会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