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紫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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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着走着，前方突然被一座巍峨壮丽的青山给挡住了去路。“本是山穷水尽疑无路，哪知柳暗花明又一村。”只一瞬，左右两旁竟各多出一条鹅卵石铺砌的羊肠小道来，路口还都意外的竖着一块崭新的木牌。
只见左边写道：钱财名利皆在手；而右边却道：身无长物一场空。
“原来现在才是该做选择的时候，那么之前的那些岔路应该只是用来迷惑人心的！自己这步棋终究还是走对了！”如琴在内心庆幸的同时也万分感概着。
她甚至还没看清木牌上的字，便毫不犹豫的走向了右边。依据她在石壁上看见的，她便料定这是老天在冥冥之中的指引。令她惊讶的是，除如楚外所有人也同时迈向了右道。
南宫宇轩也不禁黯然：“这木牌上的一行字确是道出了他们的心酸。他们都是一群一无所有、无家可归的人。”
而如楚却兴致盎然的瞅瞅左边又悄悄右边：“这钱财名利我倒是不感兴趣，这一场空说得不正是我吗？既然大家都选了右边，那么我也选右边吧！”于是，她便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右道。
既然大家目标一致，如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又领着继续大家上路了。
这条路与来时的那条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在这之前除了能看见河流和树木外，几乎感觉不到一点生气。而如今却依稀可见肥沃的稻田以及满山遍野的紫色。偶有几个村妇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便留下一股浓郁的芳香。
“是它的香味！”如楚兴奋地拍着手大叫。
在这股沁人心脾的芬芳中，如琴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放开整个身心来尽情的吮吸着，势要将它带入自己的五脏六腑。不同于如楚的激动，她的言语淡定中却又透露着一丝欣喜：“的确是！它让我想起了馨姨那个神奇的小花园。”
只是如琴这不经意间的提及，却让如楚陷入了悲哀的沉思中。。。
据说馨姨是娘亲远房的小表妹，可作为女儿的如琴和如楚却从不知道她的存在。直到如楚六岁那年，外出征战的娘亲突然带回一个美丽而淡泊的女子，并且郑重的告诉她们：“琴儿，楚儿，这是馨姨！她是娘远房舅舅的女儿，因府中突遭变故才来投奔娘。她的身世很可怜，你们可要好好待她!”
如楚只知道馨姨自来云仙国后就从没开怀的笑过。她对待任何人都温婉谦让、彬彬有礼，言谈举止中无不彰显出一种高贵的气质。
姐姐如琴很镇定的告诉她：“这馨姨的出生非富即贵！身份恐怕不是王侯将相府上的千金小姐那么简单！”
如楚对她的身世毫无兴趣，却迷上了她身上时时散发出来的奇异花香。这是一种前所未闻的味道，不是宫中御花园那些庸俗的花香所能比拟的。它在鼻间的感觉先是由浅至深，而后在逐渐转淡的同时又回味无穷。
每当如楚调皮的坐在馨姨的大腿上，逼迫她交出装有这花的香囊时，馨姨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嘴角那抹始终挂着的甜美微笑也骤然消失。这时她总会以同样的理由搪塞过去：“二公主，这香味乃是姨出生便自带，我并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香囊！”
聪慧的如楚当然不信，可在她身上左摸右淘，也没找到任何形似香囊的东西。最终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便把馨姨的话当真了，于是愈发喜爱这个浑身散发着香味的女子。
从此，她也爱极了这种味道，常常要在馨姨芬芳的怀抱中才能美美入睡。若是中途被爹爹抱离，她便会立刻惊醒。因此，娘亲总是在一旁自嘲：“我这亲生的娘还抵不过一个毫无血缘的姨？”尽管如此，如楚仍是坚持要躺在馨姨的怀里才肯就寝。
馨姨自进宫以来养成了一个习惯，那便是每月逢初一、十五必定都会出宫一趟。她给娘的解释是：她要定期去容华寺给娘亲及云仙国的百姓祈福。娘亲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看她一片善心的份上也就依了她。
当时，娘亲将云仙国治理的很好，国内的百姓们都安分守己、奉公守法。因此也就并没派仙卫随身保护馨姨。至于她究竟是去做什么，也没人刻意去过问。
那日恰好是馨姨去容华寺烧香的日子，她前脚刚走，如楚就拉着如琴后脚跟上。如楚对于馨姨每次出宫的行踪确实感到好奇，因此才说服了姐姐同自己一起去揭秘。
只见馨姨独自一人走出了西宫门，但却并没有往荣华寺的方向去，而是径直来到了离皇宫不远处的后山。如楚和如琴紧踏着她的足印约莫走了几公里蜿蜒的山路后，便来到了一个小花园前。那扇有些破旧的木门上栓着一根食指般粗的铁链，此刻门恰好是虚掩着的，她们推测馨姨一定就在里面。
为了避免被发现，她们踮起了脚尖并且弓着身子，悄无声息的穿过了栅门。进入花园后首先映入她们眼帘的便是一整片紫色的海洋。她们何曾见过此种植物，形状似花又像草，味道却比花香还浓郁。更令她们吃惊的是，这味道居然和馨姨身上那迷人的香味是分毫不差的。
如楚开始抓狂了：“原来馨姨一直都在骗我，这味道并不是她天生就有的。亏我一直问她要，她居然将这花种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不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吗？她倒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正当她踌躇着如何问馨姨要解释的时候，馨姨却突然神色匆匆的出现在她们面前，前额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或许是发现有人在跟踪她，却没想到竟是如琴和如楚姐妹俩。
看到如楚眼里的疑惑，她的身形有些微怔。只见她迅速张开双臂，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如楚：“二公主，你来我身边，听我解释！”
可如楚却连连后退了几步，还不停的摇着头说：“不，我不听，馨姨你骗了我！我要把你的事告诉娘亲去。”话还没说完，她就施展轻功跑的无影无踪，留下了仍沉浸在这抹紫色中不可自拔的如琴。
可还没等如楚将此事完完整整的告知娘亲时，馨姨便出事了。她的尸体是次日被一个砍柴的村夫发现的。她全身不着寸缕的死在了自己的小花园中，脸上的表情极为安详和幸福。那一片清雅的紫色也在一夜之间全都尽数烧毁。偶剩一些没有燃烧完全的根和茎，也自发的将馨姨的身体遮的严严实实。
如楚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好奇居然给馨姨惹来了杀身之祸。娘亲知道后，用云鞭在她的小屁股上狠狠的抽了几下，疼的她死命咬紧了牙关就是不敢叫出声来，一旁是姐姐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以及爹爹心疼难耐的叹息声。
馨姨死后，宫里对任何有关她的事都绝口不提。尤其是如楚，有好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娘亲在整理馨姨的遗物时，偶然发现了一个精致的香囊。如楚拿在手中仔细的翻看着，发现它的反面居然用金线缝着一个“楚”字，“这是馨姨准备送给自己的吗？”如楚茫然的猜想着。可当她拿起香囊放置鼻间轻轻一闻时，那股再熟悉不过的香味令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而后，白天她把香囊藏在怀中，让它伴随着自己读书习武；夜晚又把它放在枕下，让它陪伴着自己安然入睡。从此她不再对馨姨的死耿耿于怀，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直至西狼国的狼卫们冲破了娘亲摆下的“凌仙阵”，攻打进了云仙国的皇宫内院，她这才在慌乱中丢失了她最宝贵的香囊。
“请问这紫色的小花叫什么名字？只有你们这才有这种花吗？”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如琴拉着身旁的一名女子正打听着什么？
女子睁大眼睛瞅了瞅她，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如楚。当瞥见她头上的冰蓝珍珠时，她立马将手中的竹笛搁在嘴边吹响了一首明快的曲子。瞬时，村中所有的人都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走在最前方的一位中年男人盯着如楚看了半响，而后便开口问道：“请问你们是琴儿和楚儿小姐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如楚满脸都是疑惑的神色。
“如果你们是的话，那就请听我讲一个故事吧！”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们刚看到的那一片紫色的小花名叫紫草！它是我们紫村的特产。只能种植在我们的这片土地上，一旦离开它根本无法存活。”男人的话语中显露出一丝得意。
“原来它叫紫草？这么平凡的名字和那样不凡的香味倒还真不般配呢！”如琴自言自语道。
“其实紫草只是我们村里人给取的名字。至于它真正应该叫什么？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他神情自若，似乎已经开始进入了主题。
“十年前，这片土地上突然间就啥都种不了，无论当日种下什么都会在次日便枯萎死去。当我们正准备将这片大好的土地荒废时，它却在一夜之间遍开了紫色的小花朵。那花的香味浓郁而热烈，通常几里之外便能闻到。打那之后，原本每年都要发生瘟疫的紫村，便再无一人因疫毒而死，这村的人口也越来越旺盛了。村民们都说是紫草救了整个紫村，因此我们都把它视为珍宝。由于我们从不对外人提及，因此这些年来也并无人知道世上竟然有这样一种花。”
男人清了清嗓子，咽了下口水，又继续说道。
“至于为什么我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告知你们？那是因为半年前曾有一对飘逸出尘的夫妇来到此处。那位男子告诉我们：若是想夜间睡得安稳，可以每天采摘一株紫草，将它捣烂碾碎直至流出汁来，而后再将汁液均匀的涂抹在脑门旁的几个穴道上。当晚便能很快入睡，并且一夜无梦。也不知究竟为何，自村里莫名其妙的生出了紫草后，全村所有人每日深夜必会做着同一个惊悚的梦，梦中那惊心动魄的场景真实的仿佛置身其中。尽管村中因瘟疫而死的人少了，但因为休息不当而导致的意外却频频发生。村民们不是失足掉下了悬崖；就是砍柴时不小心砍掉了自己的一只手；又或是把用来毒死老鼠和蛇的药误当成水饮下去了。”
说到此处时，他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悲伤，也许那时的紫村确实惨不忍睹。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眼神中满是欣慰。
“通过他的指点，我们从此再也没有被噩梦困扰过。他们临行前曾塞给我一封信，让我日后若有缘得见他们的女儿，就请转交给她们。那位女子还向我们透露：她的两个女儿长的都极为像她，大的端庄，小的精致。尤其是小女儿头上有一颗冰蓝色的珍珠，极好辨认。为了报答他们对紫村的再造之恩，我们全村人都在这里守候着你们。如今，总算老天有眼，你们终于来到此地，我们也可以交差了。”随即，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用丝帕包裹着的东西，双手奉给如琴。
如琴颤抖的接过东西，小心的将丝帕一层一层的剥开来，里面居然是一张别致的信纸，那滑绸的质感，顿时令她的泪汹涌而出。这纸便是云仙国特有的翡翠纸，据说用玉凝墨在它上面写的字不仅永久不会褪色；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字体的颜色也会有所改变。
翻开信纸，熟悉的字迹便逐个跃入眼中，这封信竟然是爹爹所写。
“琴儿、楚儿：你们是否安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紫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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