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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0 ...

  •   如果明天是最后一天(修罗/艾俄罗斯)

      1.教皇
      长长的走道、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厚重的帷幕、金光灿灿的饰物,这些,都是教皇殿一成不变的格调,从遥远的神话时代延传至今。
      当然还有袖宽襟长的教皇袍子,和蓝底红眸的教皇面具。

      这个凡人的男子,在拥有绝对力量的同时拥有了人类最高贵的身份,作为雅典娜女神在地上的唯一代言人,无疑他该得到所有人的尊敬。
      包括所有圣斗士的。

      我像以往一样,小心翼翼的曲腿,下跪,整个动作看起来跟我的表情一样谦卑,完美无缺。
      “山羊座,你来了。”宝座上的人用一种苍老的语调说,仿佛他真的是一个老人。

      然而我知道他不是。
      虽然那只是我的一个怀疑,然而我真的非常肯定的相信那个大胆的设定,一直那么想着,到最后我也就开始觉着事情的真相就是那样,而那个人,也就是这个人。
      而对于那个人,我觉得自己对他奉献那些尊敬和谦卑也未尝不可,毕竟,那也是他叫了无数次哥哥并且像神一样崇拜的人。

      “是的,教皇陛下!”我用一如既往的恭敬的语调说,并不觉着这样有什么不可,即使老教皇史昂真的躲在暗处用阴森的眼光看着我,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教皇的左手放在衣服的褶皱上,而右手则抚摸着左手上无名指上的一枚金戒指,硕大的蓝宝石,比最大西洋最深的海水还要蔚蓝的颜色。

      没有人知道戒指的来历,只是从某一天起,它就被带在教皇左手无名指上。
      在人类社会,那个位置被套上戒指往往意味着已婚,然而却没有人看到过教皇的妻子,教皇更像是一个禁欲的代表,用戒指阻挡了试图靠近他的女性,而戒指本身却并没有其价值以外的深刻含义。

      除了教皇似乎喜欢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不停的抚摸那枚戒指。
      我看着因为戒指而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那是全身上下唯一可以看到那个人肤色的地方,也是唯一太阳可以照见的地方,所以不是记忆中的白皙,而有一种淡淡的小麦色。
      只是那样瘦长的看似毫无力道的手指,却可以很轻易的决定每一个圣斗士的命运。

      “听说狮子座去旅行了,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教皇中止了手上的动作,忽然说。
      “是的,他的好朋友,也可以算得上是唯一的朋友,天鹰座的魔铃是这么说的。”我说。
      “哦,是这样吗?”教皇站起来,用一种看似闲散漫不经心的脚步朝我走来,并停在我的身侧,“真的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我可以感受到因纯黑的教皇袍而产生的气势,以及来自猩红视线射过来的压力,然而我还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答案,虽然艾欧里亚走的时候我曾经在暗处目送他。
      我并不确定教皇如今是否还对艾欧里亚抱有戒心,但是与艾欧里亚走的太近必然引起他的怀疑,所以我只能选择偷偷的去送,即使艾欧里亚并不是真心的接受我。

      也许看我一直都是谦卑的沉默,教皇终于不再看我,转而走向教皇殿的内室,而他那种特殊的苍老声线却依然清晰的传入我的耳膜:
      “既然这样,那我派你去把他找回来,不管是活人,或者尸体,都要他回来,我知道你的实力,别让我再次失望。”

      我当然知道指的什么,这是命令,还是警告,都无所谓了,我只知道,处理不好,我跟艾欧里亚,至少有一个人会横着回来。

      2.隐者
      我去了趟泽美路。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教皇还有谁对圣斗士的行踪了如指掌,那个人必然就是穆。有时候,穆甚至掌握着连教皇都不知道的内情。

      史昂在世的时候曾培养出好多战斗力并不输给常规圣斗士的黑暗圣斗士,然而在现在的教皇的身后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们存在的痕迹,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史昂唯一的弟子——白羊座的穆接手了他们。

      高原斜塔一如既往的危斜,仿佛一触就倒,却又岿然不动。
      斜塔上的人一如既往的飘逸流洒,纤尘不染;月白袍子上一如既往的铺满了如丝如缎的紫发——一张不闻世事的隐者脸孔,然而他的图谋,永远没有人知道。

      如果穆想要那个位子,那个人显然不是对手。可穆只是在这里隐居,从不去圣域,也从不反对教皇的统治。
      我笑着喝下他倒的茶,高原上的水烧不开,可在穆的手,永远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添加了少量葡萄酒的碧螺春,既有酒的酣纯,又满口茶的清香,在这杯茶里,古希腊文化与中国文化融合在一起,形成另外一种独特的味道。

      这让我想起穆跟失踪的双子座——也就是被我怀疑端坐于教皇宝座上的那人,他俩站在一起的时候,初看很奇怪,再回眸却又觉着和谐。
      “艾欧里亚在印度出现过,也在澳洲出现过,现在,也许他回去了,也许去了别的地方。”穆的声线很轻灵,很符合他在所有人面前的形象。

      “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不谈公事。”我笑着说,看着远处的雪山。
      “哦,那是我的荣幸。”穆在用念动力烧水,看似很简单,却又觉着浪费的活,“那我们就不谈公事,喝茶,嗑瓜子。”

      穆笑着掏出一袋葵瓜子,细细长长的,却很容易嗑的那种,塞给我手里一把之后,他就自顾自嗑了起来,一会儿功夫他面前就堆出高高的一堆壳儿,而我连那一把都没嗑完。

      “山上没其他的娱乐,无非就是瓜子而已。”也许是我盯着他太久了,他朝我笑着说。
      看着穆嗑瓜子的样子,我忍不住想其实我错了,穆要得无非也是有人陪他嗑瓜子而已。

      高塔上的风很冷,却很清新,没有任何杂质,我很喜欢这样的风。
      就如同我很喜欢穆那个红发的徒弟,因为他跳着追上我,告诉我实际上艾欧里亚还在日本。
      那个或许是女神的人那里。

      远处,斜塔上的穆朝我挥手。高原,夕阳,斜塔,和他,组成了一幅难得的美图,然后我看到一个海蓝色的人影突然而至,将他挡在了画面之外。
      我看着他,震惊,却又好像没那么震惊,于是我微微颔首,算是对他的尊敬,也算是我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承认了他作为我的教皇。

      他愣了一下,随之而来的笑。
      笑声里没有我熟悉的苍老,也许,是他不再对我有怀疑,也或许,只要能离开教皇殿就没有那种压抑。
      我嘘了一口气,离开。

      3.真相
      艾欧里亚在日本要比他在希腊看起来开心,笑起来又是那个充满阳光的少年,跟另外一个人很像。
      “修罗,你该待在日本,这里夏天可以下海游泳,冬天可以上山泡温泉。”说这样话的他很奇怪,却也让我感受到其实他并不真的想待在日本,而更想回他的故乡。

      当然,他也不可能真心希望我留下,因为女神出现的时候,狮子座下意识的反映是跳到她身前保护她。
      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手无寸铁,跟传说中的智慧与战争的女神一点也不像。

      我用左手握了握我的右腕,那里藏有圣剑艾克斯卡力巴,代表了每一代山羊座黄金圣斗士忠诚于雅典娜女神的决心,已经同时被赐予的力量。
      然而,在我宣誓效忠您之前,先让我确定您是值得我效忠的。我修罗是热血的战士,但不会盲目的热血。

      也许我是一个怪物,离所谓的正义已经相去颇远,然而在那个阴郁的圣域宫殿里,又有谁可以做到无私的光明。纯洁的,也许只有无知小儿,比如那些刚成为青铜的小毛头。
      见到我,女神纱织并没有任何畏惧,只是对我笑着,“您是艾欧里亚的朋友吧?欢迎您来日本。”她也有着很好看的紫发,雪白的皮肤,只是这样娇柔的女孩儿,真的一点都不像那些被雕刻于石壁上的形象。

      我对她鞠躬,这是绅士对所有女士的尊敬,我不知道在艾欧里亚看来这代表了什么,不过我可以肯定他肯定不会认为这只是简单的鞠躬。
      然后,纱织女神似乎对打扰我们的相聚觉着抱歉,便离开了。我跟艾欧里亚第一次单独的两人散步,日本的樱花道确实很美,有一种古典的唯美的味道,虽然只有我们两个大男人是浪费了。

      “教皇在找你。”我直截了当的说,我跟艾欧里亚没有太多的交集,虽然我在暗处比较关心他,可我跟他之间毕竟隔着艾俄罗斯的血仇。
      我是执行对叛徒执行格杀令的刽子手;而他是叛徒的弟弟。

      而且,每次看到他,我总会想起他的哥哥,那个死在我剑下的人。
      “我会回去的,正好我需要当面问他一些事情。”艾欧里亚用一种强硬的语调说,我怀疑从纱织女神那里他应该知道了一些关于艾俄罗斯的事情。然而当年尚在襁褓中的纱织女神不会记得我,教皇当年并没有公开我这个刽子手,所以艾欧里亚应该不知道我正好是杀了他哥哥的人。

      否则,他不会还对我这般客气。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问他,“我不能一个人回去,教皇已经下了死命令。”
      艾欧里亚定定的看着我:“可是我需要单独见教皇。”
      “如果是想问他关于你哥哥的事情,那么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真的。”
      “什么!”艾欧里亚跳了起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于是我说出了当年教皇如何派人绞杀带着女神逃跑的艾俄罗斯,以及我对教皇已经易人的猜测,我没有告诉我在泽美路见到撒加,不过只要看看失踪的人不难猜测那个罪魁祸首就是双子座的撒加。
      其实我只是让艾欧里亚确定了他的猜想,并没有让他知道更多的事情,只有这样,即使艾欧里亚失败了,撒加也不会怀疑我。

      最后,艾欧里亚先我回圣域,不管杂兵的阻拦直接冲进教皇殿质问教皇。在山羊宫中的我隐隐感受到教皇殿中小宇宙的冲撞,而且似乎还不止一股。
      我暗中希望艾欧里亚可以真的杀了撒加。

      4.厮杀
      我小心翼翼的分辨教皇殿中那些正在厮杀中的小宇宙,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艾欧里亚的,撒加的,还有不知道何时加入的沙加的,然而另外一股莫名的小宇宙却让我觉着害怕,那是我熟悉的,因为我曾经与之战斗,然而让人难以置信的则是拥有那个小宇宙的人本应该在十三年前丧命于我的圣剑之下。

      射手座的艾俄罗斯,本该死去的你,为何小宇宙会出现在教皇殿?
      我在山羊宫中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冲了上去。
      然而教皇殿的那一幕却是我永远不曾想到,也不愿看到的一幕。

      艾欧里亚神情呆滞,浑然不辨方向,显然已经受了撒加的幻胧魔皇拳。
      沙加双目已睁,却嘴角带血,显然受了两种黄金圣斗士合击的伤,无力再战。
      撒加也受了点伤,但依然彪悍,小宇宙极度燃烧,握着拳,随时准备发拳。

      而那个穿着教皇袍子的人却依旧坐在宝座上,面具被打掉了,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脸,跟艾欧里亚及其相似的脸——我一度已经非常确信死在我手上的——射手座——艾俄罗斯。

      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样!
      “这一切如果不是这样,又该怎样?”我的身后忽然响起另外一个声音。

      回头,紫发的穆看着我微笑,很清楚的提醒我他此刻已经获悉了我大脑中的思想。他是意念很强的战士,而刚才的震惊让我的防御力在刹那间减至最低,所以被他抓获我的思想并不奇怪。

      然而皇座上的艾俄罗斯显然并不这么想。因为我跟穆的出现几乎同时,而且怎么看我俩都以跟随者的姿态站在撒加身后。

      艾俄罗斯以一对三,胜负已分。
      撒加微微一笑,轻松的收拳。

      “艾俄罗斯,看来今天我的运气不错。”双子座抱着拳,用一种常见的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说。
      “未必,双子座。”很少有人在这种时候还可以保持镇定,除非他有很好的定力,毕竟面对的是三个随时可以发动A.E.的黄金圣斗士。

      或者说,那个人有十足的取胜的把握。事实证明是后者。
      穆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候出手了,目标不是艾俄罗斯,却是我;而艾俄罗斯,也在穆出手的瞬间朝撒加出拳了。

      变故只在电石火花之间,我正准备全力反抗穆的偷袭时却清楚的看到穆已经把朝我打出的星屑旋转收回转而朝艾俄罗斯打出星光灭绝,而此时艾俄罗斯的闪电拳刚好全力朝撒加挥出……

      我忽然觉得教皇殿很黑很暗,因为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主宰这里的欲望。
      撒加和艾俄罗斯都倒下了,一动不动,眼睛也都闭上了。

      我看到他漆黑的教皇袍上湿了一大片,这种时候出现的液体只有一种。
      穆眼角露出得意的微笑,我看到他弯腰拾起地上的教皇面具,朝艾俄罗斯走过去,半扣在他的脸上,露出一小片脸。

      5.审判
      门外走进十来个白银青铜。
      “射手座冒充教皇,我和双子座,处女座前来阻止,不料却遭到艾式兄弟的抵抗,以致于双子座和处女座都受伤,有幸也制服此伪教皇。”

      “逆贼!”
      “真是作孽!”
      “天哪,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觉着教皇的性格声音怎么不对劲了。”
      “嗯,我也是早怀疑他了。”
      人群里发出一阵唏嘘声,看来这份震惊真的不小。

      “此逆贼,不诛杀之天亦不容!”有人亢奋的大喊,并迅速产生了共鸣。
      于是有人冲上去,并准备对他给于致命一击,平时根本不敢与他对抗的白银,叫嚣的最是厉害。

      然而这一切都被一个清脆的声音阻止了:
      “且慢!”是所有圣斗士中最接近神的沙加,无疑他说的话是这里最有分量的,即使他受了伤而声音不高,可依然是人心所在,“艾俄罗斯虽然罪大恶极,可他是黄金圣斗士,没有女神或者教皇的命令,根本不能杀他,如今女神下落不知,老教皇也已早毒手。”

      “这……”人声安静了下来。
      “不如现在就推举出一位新的教皇,一则诛杀逆贼,一则带领我们治理圣域。”
      “可这人选呢?”
      “黄金圣斗士吧,地位本来就高,力量也很强大,老教皇也是黄金圣斗士!”
      “说起老教皇,白羊座好像是老教皇的徒弟,可以继承老教皇。”
      “处女座是最接近神的人,可以跟神交流,最适合做神的代言人。”
      “双子座吧,像神一样的人,而且很强大。”

      “还是白羊座,你看他揭露叛徒的安排多么有智慧,圣域就需要有智慧的人。”
      “是啊,白羊座在外面很有声誉,是集大智慧的隐者,很适合当圣域的领导者。”
      “嗯,穆先生,请当我们的教皇!”
      “是啊,穆先生,求您了!”

      人心似乎越来越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其实我已经不怀疑,那些人可以在穆得手后及时出现在教皇殿,当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我不知道撒加如果知道现在的情况会怎么样,扳倒艾俄罗斯是他一手安排并实施的,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甚至沙加,都不知不觉的站在了穆的身后。

      然而穆却优雅的推托了,原因是他只想找出杀害恩师的真凶,并希望凶手伏法,然后做一个清寡的散人。
      所以讨论的最后结论是明天召开圣域全民大会公投教皇继承人。

      6.不死
      艾氏兄弟并没有被关在一起,而是分别关在射手宫和狮子宫。有很多人尤其是黄金圣斗士被派去狮子宫,也许穆不想失去战斗力极强的黄金圣斗士,又或者是他们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所以他总是试图说服艾欧里亚,甚至不惜使用那个叫魔铃的女圣斗士。

      不过艾欧里亚的情况我并不知道,因为我被派去射手宫。
      很奇怪,穆在最后关头居然相信我,因为我比他们年长?还是我之前曾经去泽美路找他算是跟他一路的?其实我也很不确定我现在该怎么做,自从知道艾俄罗斯没有死以来,我就不知道我的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走进已经空了很久的射手宫,事隔十多年,它的主人终于回来了,只是恐怕连它也不会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如果射手宫是有生命有感情的活物,那它一定会很难过,可惜它不是,所以依然肃立如往昔。

      一座神话时代就驻立于此的宫殿,历经千年的风霜,也许它曾经有过感情,只是被磨灭了。
      我小心翼翼的走近被捆绑在石柱上的人,这是我第二次单独跟他在一起,在教皇殿的那些日子我并不知道是他而认为他是另外一个人,至于上一次,大概还是接到教皇令奉命追杀他的时候。

      那次他也是奄奄一息,所以我一度以为我已经成功杀死了他,可惜我错了。
      以前我认为自己能看清所谓的事实,然而事到如今,我似乎总是被表象所迷惑。

      就像现在,如果我不是亲身经历教皇殿所发生的事情,也许我也会认为这个人已经死了,因为他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生气。
      可我知道他不会死,他不想死,穆也不会让他在这个时候死。

      穆希望他活着,在不影响他以一种众望所归的方式获得教皇位的状态下活着,至于穆当了教皇,恐怕发出的第一份教皇令就是诛杀他。

      我试着将一些熬制的汤药灌进他的嘴里,他的眼睛不曾睁开,嘴唇也没有动,不曾清醒的他却可以让汤药顺利的灌了下去,这让我不得不佩服他求生的意志,在明知自己没有生路的时候依然不放弃。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意志,让他当年在那样的状态下依然活了下来,并且并且摁倒了下令杀他的另一位伪教皇。

      我不确定那个教皇是谁,但肯定不会是史昂,也许是撒加。
      我继续试着灌他一些浓汤,他也凭借五感以外的某种感觉咽下了。

      最后他绞了半干的毛巾将他脸上的汤渍和血迹擦去,他头发上也有血,袍子上也全是血,但我只能让他的脸看起来干净一些而已。
      其实我本来不用这么做,我的工作只是不让他死掉而已,但我却想这么做。
      我靠着石柱坐下,看着窗外的月色和星空,现在射手座和山羊座都可以看的很清楚。

      我忽然想起多年前有一次被教皇召唤,他也是跟我对坐着,看着窗外的月色。现在想起来,好像那次也是因为艾欧利亚突然失踪了,我以为他是怕艾欧利亚在暗处对他不利,现在才知道他只是担心他的弟弟。

      他不能明着保护他,甚至不能让他知道他的哥哥在哪里。
      突然传来轻微的呻吟,我连忙起身。
      他已经醒了,略带朦胧的双眼在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之后露出一种恍然的表情。

      “死不了吧?”我试着问他。
      他看向我,对于我的存在也有一些惊讶,不过很快就醒悟了。
      “是你啊,看来他对你真放心啊。”
      虽然没有说名字,可我们都清楚他说的是谁。

      然而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僵局。
      我想他应该是恨我的,因为我好像已经不止一次的站在他的对立面了。
      不过我的任务只是让他活着而已,并不需要阻止他恨我,如果恨我能减轻他某些痛苦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抱着这种不在意的想法,我重新坐回石柱下,看着外面的星空。
      然后我在不知不觉中居然睡着了。

      7.密道
      醒来的时候我却不是在射手宫,而是身处一个狭长的通道,可以感觉出在地下。
      “醒了?”我听到一个声音,是他。
      我看着他。

      “怎么,很惊讶?先喝口汤吧。”说着他递给我一个碗。
      我已经觉着口渴,所以也不多想,端过来喝了,居然是我之前给他喝的那个汤。
      “你的手艺不错,我很喜欢这种味道。”他说。

      我想辩解这并不是我做的,不过他却站了起来。
      “走吧,想离开这里的话,就跟着我。”
      我想了想,决定站起来跟他走,这里不是普通的密道,而像是被小宇宙控制的异次元,我没有十足的把握离开,暂时只能跟着他。

      幸而我没有受任何伤。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密道里面蕴藏了各种危机,稍有不慎也许会丧命于此,诸如千钧的巨石,不浮的弱水,炽热的火海,阴毒的沼泽,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诱惑和幻想,比如好吃的水果,珍异的珠宝,以及美女——幻像的背后是最毒的陷阱,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绝对不会比表面上看到的那些差。

      不过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并没有碰到任何的陷阱,他对这里应该很熟。
      最后我们到了一个稍微空阔的空间,脚下是成块的花岗岩,显然是人工的。

      回头看来路,依然是幽深灰暗,隐约不可辨的世界,如果有人能够在没有任何指引下走过这条密道,也许能成为英雄。
      我这么想着,并且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沉吟一下,笑笑:“我造这条密道,并不希望别人从这里走,不过将来的某一天真的有人走过,也许我该赞美一下他。”
      “那么你是预测到今天需要用这条密道逃身才造的么?”

      我有心看他在墙壁上刻什么样的赞美语,不过只看到“来到这里的年轻人”一句。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算是默认了。
      “你怎么知道来这里的一定是年轻人?”我又问他。

      “没有中年或者老年的圣斗士。”他说。
      我想说不是还有史昂么?不过马上想起他好像已经不属于黄金圣斗士了,而且像他和老师那种德高望重的人,应该不会自降身份去闯密道。

      我没有再说什么,似乎又回到了那种无话可说的状态,虽然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他,不过却也不是真那么想问。
      我怕我们现在仅有的平衡被那些问题打破。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期待这种平衡,我已经长大,他也不再想十几年前如一个大哥哥一般照顾我,可我还是希望我们之间没有战斗。
      以前发生的,我不愿意去想。

      我以为这里应该是密道的终点,所以下一刻他也许会带我出去,毕竟我在他眼里也算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质。
      我们都清楚黄金圣斗士对圣域的作用,大战在即,不可能轻易培养出来,少一个是一个。
      不过他却没有一点出去的意思,而是悠闲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学沙加打坐。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站累了,而且有些饿,只好坐下。

      他看了我一眼,说:“试试眼观鼻,鼻观心,虽然我们学不来佛学界的禅定,不过用来养精蓄锐倒是不错的。”
      我依言学他的样子,感觉倒是不错,而且好像也不饿了。

      8.真伪
      “山羊座?”他忽然叫我,就跟他还是教皇的口气一模一样。

      我“嗯”了一声。秘道里没有日月,我也算不出现在离教皇大选的日子还有多久,更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的工作只是让这个男人不死,不过看他现在的状况应该距离死亡已经越来越远。

      但是我不确定,因为自他坐下只有就再也不曾站起,我因为长时间的蜷坐产生的手脚发麻而站起来活动过很多次,然而他却一次都没有。
      他的呼吸有些紊乱,可从声音上感受不到任何变化。

      “如果我是真的教皇,你会不会帮我?”他忽然说。
      我沉默了很久,我很想说我是因为把撒加当成他来表示忠诚的,也很想说其实教皇殿我的出现只是意外,可是我还是什么没有说,因为此时此刻已经毫无意义。十几年的教皇,不管是否带着面具,做的事情却总是一个教皇该做的。

      其实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教皇,所以我愿意追随他——只是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不说,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把他当成了别人。

      见我沉默,他有些自嘲的继续说:“你可能不会相信,其实我是真的教皇,史昂当年就说了我来做教皇。”

      “我相信,所以你不应该取代撒加而伪装成教皇。”当年发令追杀艾俄罗斯的教皇当然不会是艾俄罗斯自己,当然也不会是史昂,所以我才会一直认为他是撒加。

      “是啊,如果我跟用白羊座的方式,就可以名正言顺。可是,那时的我报仇心切,但圣域又没有能为我用的人。今天的局,双子座花了多少年?白羊座又花了多少年?我,没有时间。”

      我哑然,未必每个人能选择的路都一样,他只是要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其实这十几年他未必好受,不能公开承认他才是名正言顺的教皇,还要防着随时准备对他发难的撒加。

      “以前总是很羡慕老师身上有无比的荣光,可真正住在那个地方,坐在那个位子上,才知道并不如想象中的美好。很多时候,我反而羡慕只需要在下面听命的你们。你虽然话不多,可是完成任务却是最快最出色的,从不拒绝,也不问原因,让人忍不住想为难你,却又难不倒你。”他好像陷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话越来越多,我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可总觉着不是好事。

      “我站在上面,看着你们一个个长大,从七岁的小毛头,长成廿岁的小伙子,一个比一个强壮,一个比一个帅气,一个比一个像小大人,却也没有小时候那般对我亲切。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是史昂,那在你眼里,我是谁?”他忽然停下来看我,眼里有一丝期待,却又不像是期待。

      “是教皇。”我慎重的回答。
      他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变成一阵咳嗽。我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过去帮他捶背,理顺气息。
      其实星光灭绝于他造成的伤真的很重,比我想象的要重很多。

      之前我以为他能挣脱身上的枷锁并且在秘道里行走如常,以为他的伤好了很多,现在才知道那只不过是他在燃烧仅存的小宇宙而已。

      9.幻灭
      他忽然抓住我,问:“你会把我当成我么,而不是别的人?”
      我一愣,缓缓的点头,他似乎挺满意这个回答的,我想也许十几年带着面具生活的人,对自己是谁容易产生一种不确定的感觉,尤其在他最脆弱的时候。

      他定定的看着我,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我用力抓住他的手,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曾让我震惊的生命力正一点一点的逝去,我忽然有些慌乱。
      原来我一直挺怕他死掉的。

      然后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只有他知道这个秘道的出口在哪里。
      他不再理会我,而是看着石壁的方向,似乎在等着什么,他所有的毅力都放在等待上。
      等来的却是死亡。

      最后,他终于像是放弃了,对我招了招手,我凑到他的耳边。
      “他们应该不会来了,真可惜,我一直相信世上会有人对我效忠,现在才明白他们只是对教皇效忠。”他们应该指那些他以为会来救他的人吧,在位十来年,最后除了弟弟,没有一个帮助他的人,只能躺在地上的他显得尤其单薄,连说几句话都仿佛要抽空他的力气。

      十几年前的他是多么温柔的,脸上永远挂着灿烂笑容的大哥哥,对他们永远关怀照顾的大哥哥,可如今,他只是一个将死的人,还被两度烙上逆贼的污名。

      “撒加——”他忽然叫了一个名字,那是第一次听现在的他嘴里叫双子座的名字,自他做了教皇,他没有叫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叫的都只是我们的职位,“不要告诉撒加我死了。”

      如果这是他的遗愿,我当然答应了。
      “谢谢你!”他对我露出很像小时候的那种宠爱的笑容,然后费力的伸手抹我的脸,却在最后的时刻失去了所有力气,“啪——”的一声,垂落在地。

      我呆了很久,然后轻轻的帮他阖上双眼,那已经是毫无生气的眼眸,唯一可以算是有生气的只有他脸上那个凝固的生动笑容。

      我用小宇宙点燃一把火,化了他的尸体,在火光燃起的那一刻,我心口真的非常非常难受。
      他终于还是消失在我的手里。我想起十三年前那个教皇令,苦笑起来。

      原来一切还是回到那个时候。
      那么,不妨就让一切回归到那个时候吧。

      10.离梦
      我想着离开这个秘道,然后我看到了一个老鼠洞。
      老鼠需要食物,所以老鼠洞必然建在人类居住的地方,想到这,我高兴起来,因为我知道出路就在附近。

      果然不多久,我在石壁某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透进一丝阳光的小洞。
      我平静心神,挥出艾斯卡利巴,石壁随之碎裂,我看到了久违的阳光,以及山腰上那个古老的宫殿。

      原来我们一直在射手宫的下面。
      然后我看到了另一个身穿教皇袍,带着教皇冠的人。
      穆?难道他已经即位了?
      可是我忽然觉着他身上没有白羊座的气息。

      不过他既然在这里等我,必然知道之前他也在秘道的事情,如果穆知道这条秘道,应该不会这么平静。
      “原来那些来救人已经被你杀了。”他一直不说话,我决定先说,不过他是谁,我反正不会把他当教皇了。

      因为我的教皇,我心目中的教皇,已经不在了。
      “他不能出来,如果他出来,那么他永远会是逆贼。”他用一种凝重的语气说。
      是撒加。

      “他已经被教皇定论了,而且你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露他的伪教皇身份,他已经是逆贼了。”
      “教皇是伪装的,而伪教皇的教皇令只能说明他是英雄,再说雅典娜也确实是他救的;至于上次的审判,小艾已经中了幻胧魔皇拳,沙加和穆因为某些原因不会把真相说出来,而别的人,都已经死了。”

      我震惊的看着他,可惜隔着面具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没有教皇殿的那一幕,及时将来伪教皇的身份被揭穿,那也将跟他无关,射手座艾俄罗斯,依然是那个忠诚的少年,为救雅典娜女神而死于奉伪教皇之命追杀他的山羊座修罗之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像穆那样清白的继位而把他打入地狱不是更好么?”我问他。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只是——我帮你完成了你的心愿,你不该报答我么?”
      “你想要我做什么?”

      “把我当成教皇,像在泽美路那时对我效忠吧。”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却也没有在意,继续说:“明天,日本那个自称女神的女孩会过来,你去看看是不是他带走的那个女孩。”

      “是。”我颔首,算是在形式上承认了他。
      他不再看我,转身欲走。
      “你不想知道他有没有死掉么?”

      他停步,转头看着我说:“难道他不是让你告诉我他还活着么?其实他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再不用出现而已。”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然而这些事情却不能让我的痛苦减轻半分。
      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竟然这么在意他。

      而明天,明天将会是最后一天。
      只是我终于认识到真相永远没有人想象的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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