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板修正》岁栗

13、013 碎片

　　两人的九十天逆袭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宁渊就打起了退堂鼓。

　　如果要一边保证自己的学业还要一边抽时间学习高三的知识去辅导许之，这无非是一个基本不能完成的事。

　　神仙的脑子也得有放空的时候吧……

　　和许之合租的这几个月来，宁渊都被动养成了和他一起上下学的模式。

　　“阿姨，两碗牛肉粉，”许之把书包扔在凳子上，“一个不要香菜一个多放香菜。”

　　林荫路这家米粉店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时间一长，这老板都能预判到许之什么时候到店里了。

　　“欸，坐吧。”老板招呼了一声，迅速烫好了两份米粉。

　　许之看着宁渊碗里的一片绿色蹙眉道：“你这致死香菜量……好可怕。”

　　“你懂屁啊，”宁渊夹起一筷子香菜就要往许之碗里丢，“再说就请你也吃点。”

　　许之立马把碗从面前端了起来，生怕自己那份香喷喷的米粉染上一丁点香菜的味道。

　　“提醒，”宁渊摇摇头，把香菜放在自己碗里和米粉拌开，“你还有一分钟就要上早自习了。”

　　话音刚落，白杨中学就传出了一阵上课铃。
　　现在一分钟都没有了。

　　见许之还不紧不慢的嗦着米粉，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班里有个李诚睿给他打掩护，他就基本没有准时上过早自习。

　　第一趟早课班主任几乎都不会在教室里守着，全靠学习委员一个人领读和管理纪律。
　　和辛芯混熟之后，许之更不用担心被抓迟到了。

　　吃完早饭过后校门口几乎都没什么人了，宁渊为了不迟到只好先跑一步。

　　“有不会的题就微信拍给我。”
　　“明白。”许之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快走。

　　结果下一秒他也跟着宁渊跑了起来，查课太祖估计都摸透许之的尿性了，每天早上都在校门口堵他……

　　好在这太祖今天眼神不怎么好，没有一眼就把宁渊旁边的人逮出来，他才逃过了一截。

　　到班的时候他一同往常地想从后门进去，结果他手刚碰到门把手上就意识到这里被锁住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从前门进去，前脚刚踏进教室，许之就想撤回一个脚步了。

　　“上完厕所了？”王清源双手环胸，眼神像子弹一样射在许之的身上，“李诚睿每天都用一个理由，你俩当主任脑袋缺了根筋吗？”

　　许之朝李诚睿挤脸做了个疑惑的表情，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啊。

　　“行，你可以迟到，那你每天都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进教室吧，”王清源说，“后门上锁了，钥匙只有我有。”

　　许之打了个响指，笑嘻嘻地往座位走：“好嘞，感谢源姐特批的权利。”

　　“？”

　　王清源简直傻眼了，这孩子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听不出好赖话？？？

　　“好什么好，”王清源一脸无语，“你要再给我迟到就天天给我站门口来听课！”
　　“哇，你出尔反尔啊！”许之差点来个平地摔。

　　“Shut up！”
　　“又不是英语老师说什么英文……”

　　全班一阵爆笑。
　　虽然每天在学校里都过着枯燥无味的生活，但至少还能通过看许之和老师们臭贫来找点乐子。

　　在王清源眼里，这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她平复了一下心中即将爆发的怒火，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距离高考仅仅只剩下小半年的时间，高三（6）班整体的成绩已经快要在全校垫底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没意识到自己对学习的不重视程度。

　　王清源头疼的厉害，虽然考的好与不好都与她拿到的工资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作为老师，总得对自己的学生负责。

　　几个高三的老师被调到了一个办公室，一同讨论着如何在半年时间内提高学习效率和成绩。

　　中午放学后许之难得的跟李诚睿去吃了食堂，但顺便还带上了一位学弟。
　　宁渊坐在两人对面，尴尬得差点连饭都不想吃了。

　　“什么？！”李诚睿一下提高了音调，“你爸让宁渊给你补课？他不是高二的吗？”

　　许之‘啧’了一声：“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校门口贴的那个荣誉榜，常年霸占榜上第一的人，就是你面前这哥们儿。”

　　李诚睿看了看宁渊，又偏头看向许之：“恐怖如斯。”

　　的确恐怖，不仅是宁渊的成绩，还有他此时的表情。
　　感觉他的眼神已经冷到需要穿棉袄了。

　　这一顿饭吃的三个人都有些尴尬，散伙后两人没有回老楼，而是直接去了图书室。

　　许之把不会做的题目整理了出来，不会做的几乎全是数学题。

　　因为宁渊没有正式学习过高三的内容，所以即使他能做出来题，但还是很费时间。

　　这个效率别说两个月了，就算是给再他们半年时间把成绩提升上去都够呛……

　　“你也不会？”许之推了推眼镜，单手托着腮。
　　宁渊叹了一口气：“大哥，我是自学，不是天才。”

　　两个人一中午的进度就只完成了三个题，按照这种趋势进行的话，累死他俩只是时间问题。

　　中午时间图书室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来，但宁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林思静。

　　她早已经没了当时想要许之联系方式的那股温柔劲儿，一脸不屑地和旁边女生说着悄悄话：“我就说那聋子班长不可能是许之的朋友吧，原来只是为了给人家补课赚钱。”

　　“人家是孤儿，为了治耳朵不就得自己赚钱么，哈哈哈哈……”

　　林思静点头附和，捂着嘴笑出了声：“搞不好到时候没钱治疗把另一只耳朵也搞聋了，那可就彻底成聋子了。”

　　这些话语都像玻璃碎片一般缠绕在宁渊的脑海里面，一碰就碎，一摸就狠狠扎进心里。

　　许之这才知道，班里人对宁渊的偏见一直都没有改变，只是他自己从来不愿提起而已。

　　他一把拿起将桌上的练习本砸在林思静的脚边，一些说不上来的火气逐渐灼烧了他的理智。

　　宁渊扯住许之的衣服袖子，摇头示意让他停止。但他哪管得上这么多，直接起身挡住林思静的去路：“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林思静明显被这个比她高了两个头的男生吓到了，但为了避免在朋友面前失面子，她还是做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从小到大家人就教育他不能轻易对女生发脾气，但此时面前这个人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许之都绝不会一言不发。

　　这些话明显就触碰了原则性的问题，有哪个正常人是会拿别人的痛处当玩笑开的？

　　“喂，许哥，”林思静不慌不忙的从包里拿出粉饼来补妆，“你就不觉得他想和你当朋友是为了利益而来的吗？别到时候被利用了还帮人家数钱啊！”

　　这些话对于宁渊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他没想过要去反驳。班里这些人的家境也都多多少少的对学校有一定性的影响。

　　像宁渊这种完全靠成绩留在这里的学生，几乎少之又少。

　　“你嘴巴放干净点，”许之揉了揉眉心，尽量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气愤，“我不想骂女生。”

　　好在中午的图书室没有人值班，几个人争吵的声音才不至于把管理员惹出来。

　　林思静在此之前的确很喜欢许之，但被他现在这么一说，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出来。脸由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红，跟打了天然腮红似的。

　　她正想开口再说点什么，旁边的女生就有些害怕了起来，她连忙把林思静拉走：“你别说了，许之发起火来校长都得敬他三分。”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夸张，作为校方大型投资方之一的儿子，许之只是做到了学生该有的样子，但绝不是不敢做出格的事儿。

　　林思静一脸不服气，但还是被强行拉走了。
　　这事儿大概也就这么了结了。

　　刚开始还以为林思静是颗软绵绵的大白兔奶糖，现在看来就是个裹着脆皮巧克力的生姜……

　　许之便头看向宁渊，他居然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还是在那安安静静做着题，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宁渊，”许之手撑在桌上，“你这班上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渣啊？”
　　“你气什么？”宁渊停下笔，抬头和许之对视。

　　对啊，为什么他这么生气？
　　“因为你把我当最好的朋友啊，”许之顿了顿，“我不愿意看到朋友被欺负。”

　　对啊，宁渊自己说的把他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但这些破事儿不会就此暂停的，宁渊不愿意让许之参与进来。

　　他现在的任务是让许之把心全部安在学习上，而不是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到现在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了许海峰的那一笔报酬，还是单纯的想帮许之补课了。

　　两个人的心思都比较细腻，都不想看对方因为自己吃亏。

　　下午回班之后，许之的脑海里还是一直浮现出林思静那副嘴脸。
　　“你咋了？”李诚睿朝许之挥了挥手，“怎么一天心情阴晴不定的。”

　　他们班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成绩也不出众，但大家的相处却好的出奇。
　　如果宁渊能在他们班，就不会听到那么多令人窒息的话语了。

　　一下午的数学课上的让人头昏欲裂，做几道题感觉脑子都快要蹦出来了。
　　好在数学任课老师不会拖堂，下课铃一打响就绝不会耽误一点自己的下班时间。

　　“下课。”
　　“老师再见—”

　　许之和往常一样在楼梯口等宁渊，这次等的时间比平时还要长，长到宁渊根本就没有从楼上下来。

　　他上楼到高二（18）班的教室一看，里面空无一人。
　　他拿出手机拨响了宁渊的电话，手机那头只传来一阵“嘟嘟”的声音，无人回应。

　　顿时，一切不好的预感都油然而生。
　　他揉了揉太阳穴，再次拨通了电话。

　　“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许之顺着教室找到江老师的办公室，好在江老师还在里面批改试卷。

　　“江老师。”许之喘着大气，“今下午宁渊来上课了吗？”

　　江老师一脸诧异的盯着门口这张陌生的脸，半晌才做出了回应：“啊，宁渊啊，今天下午他请假了。我估计是要去医院检查右耳听力吧。”

　　就算是去医院，宁渊也不会不接电话吧。
　　他又不像许之一样把手机一直设置成静音……

　　许之立马出校门往老楼赶，目前来看他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只有老楼了。

　　他三两下爬到五楼，打开门，宁渊正倒在沙发上熟睡。手机被他甩在了地上，小圆桌上放着个倒着的瓶子。

　　这个瓶子他一眼就能认出来，正是宁渊长期依赖的止疼药。
　　这药估计吃了会有嗜睡的副作用，才导致宁渊睡着之后根本没听到电话的声响。

　　一想到宁渊因为后遗症经常被疼痛缠绕的时候就只能借助药物来缓解，他就更加气愤那些人对宁渊说过的话。

作者有话说

　　来啦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