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拢慢捻》楠阿珠

14、第十四章 十八十九（13）

　　宋轶铭和姜卓雅两位男女主角的戏剧组里不少人都在期待，大家都想亲临现场，看看一线视帝与祁安花旦是否名副其实。
　　可惜，姜卓雅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

　　乔导碍于面子，态度还算温和，愿意给她时间调整，不成想已经开拍五天了，她还是没有找回状态，甚至这场戏忘词了三次。

　　宋轶铭性格谦和，一直说着没关系，主动提出休息一会，乔导却发脾气了。
　　“卓雅，我知道你演过高质量高人气的作品，也拿过不少奖，但过往的荣誉不是你现在态度不端正的理由。”
　　“你扪心自问，你对演戏还有激情吗？你现在就算不忘词，我看到的也只是一个只会重复台词的机器，你是演员啊，怎么可以无气无神地演戏！”
　　“建议你有空可以看看蔚晚和岑鑫最近的戏。”乔导不自然的轻咳，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把他俩作为正面例子，“他们的硬实力和经验的确不如你，但他们有对角色的信念感，你是该找找他们那种新人的热情了。
　　”
　　姜卓雅低着头，看了眼远处坐在树荫下对词的两人的身影，垂眸，沉声应了：“谢谢乔导提醒，我一定端正态度，好好改进。”

　　这边，蔚晚看剧本看得认真，纸页上突然落下一簇狗尾巴草。
　　她抬头，冷冷瞪了旁边躺椅上的岑鑫一眼，最近他总爱跟在她身边，以对台词对戏的名义，没完没了。

　　“岑鑫你无不无聊，你词背完了就去你的豪华房车上休息啊。”
　　“我不。”他把墨镜翻到头顶，“我要晒太阳，你管我。”
　　“大壮刚给我发消息，说乔老头在前面表扬我们了。”

　　他仰头沐浴阳光，嘴角挂着笑，心情显然不错。
　　蔚晚见他喜怒形于色的样子，不由也笑了。

　　她记得她跟岑鑫第一次完整不喊Cut地演完程锦愿和周钦如断桥边的那一幕戏后，乔导长久的沉默与眼中深深的赞赏。
　　“你们让我看到程锦愿和周钦如从书里走了出来。”

　　从导演口中听到这句话，大概是演员心中最大的褒奖。

　　“程锦愿，下午六点散戏后你有安排吗？”

　　他睁开一只眼，偷瞄她侧颜。
　　蔚晚是那种能在片场二十四小时待机的演员，他也不懂她哪来的干劲，一天里她的戏份结束了，她就妆发也不褪地坐在一边读剧本，整一个戏痴。
　　久而久之，岑鑫也习惯用剧里的名字叫她。

　　“有，我要去茶馆。”

　　上次她带过去打算让岑鑫签名的唱片和应援物她忘在了茶馆，岑鑫说他没见到，茶馆老板也说没有，她不信，想再去问问。
　　毕竟是邹灵灵托付给她的一片真心，她弄丢已经是她理亏，她只想尽力找回来。

　　岑鑫莫测一笑。
　　“好啊，刚好我有东西给你，下午六点，茶馆不见不散！”

　　下午的拍摄分两组，男女主的对手戏依旧在主场地，蔚晚跟岑鑫因为要拍野外的戏去了隔壁镇。

　　开拍没多久，剧组驶入一辆外来的宾利，乔导眯着眼看了半晌，反应过来是谁，瞬间笑弯了眼，摘了耳机迎上前。

　　上一秒还黑着脸看剧本的姜卓雅，这会眼眸含笑，面容比戏中温柔更甚。
　　而一直围在她身边的助理Lin姐，此刻也像扬眉吐气的孔雀，底气十足地站在身边给她撑伞。

　　在旁边候场的罗莉善第一次见这场面，戳了戳旁边的老演员。
　　“姐，这什么情况？”

　　前面已经围了一堆人，争前恐后的往前挤，像来了什么大牌明星，可是，这个剧组又不缺明星。

　　那人把罗莉善从椅子上拉起。
　　“祁安老板苏祁屿啊，长相气质不差任何一个明星，还有钱多金，能看一眼都是赚的。”

　　罗莉善一听立马踮脚。
　　“老板还会亲自来剧组啊？”
　　“很少，可能这部戏是祁安投资的吧，老板来关心一下进度。”

　　“也有可能。”她瞥了姜卓雅一眼，“给某人撑腰的吧。”

　　罗莉善当时没反应过来，很快，听到旁边几个助理在嚼舌根，瞬间懂了。

　　“传闻不会是真的吧，姜卓雅以前真是苏总的人？”
　　“不然呢，哪有这么巧的，上午刚被导演骂完下午就有人给她撑场子了，听说当初她出名的几部戏都是苏祁屿投资的，还钦定她做女主角。”
　　“那她为什么跟苏祁峦结婚了，现在她跟苏祁屿可是叔嫂。”
　　“谁知道呢，可能图人苏祁峦是苏家长子，正室所生吧。”
　　“.…..”

　　罗莉善捂住嘴巴，下意识想跟蔚晚分享八卦，找了一圈没找到，一拍脑袋才想起她去外面拍戏了。

　　跟乔导寒暄几句，苏祁屿礼貌询问了拍摄进度，乔导也知无不言，结束时还特别提到了祁安的新人。
　　“你们这次推荐的这个新人蔚晚我觉得很不错，演戏有灵气，人也踏实努力，没想到还能带动犬子进步飞速。”

　　苏祁屿眉心一跳，来时的沉静疏冷短暂破冰，唇角些微挑起了笑意。
　　漂亮的唇形轻启，他想追问些什么，却被门口突然出现的人打断。

　　“祁屿……”
　　短暂的十分钟，姜卓雅已经脱了戏服，换上一身酒红色连衣裙，黑发缱绻于胸前，明艳而勾人。

　　傅辉在她身后无奈地耸肩。
　　对女人他总是束手无策，所以没拦住。

　　乔导混迹娱乐圈多年，有眼力见地以拍摄为理由告别，姜卓雅激动地走到他面前，满目欢喜。

　　“祁屿，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我时间很紧张，马上就要去拍戏了，你最近怎么样……”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唇角的笑已演变成嘲讽，眼里清楚的冷漠与不耐。

　　“姜卓雅，你不会以为我是来见你的吧。”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改不了自作多情的毛病。”

　　她的笑僵在嘴边，残存的自尊让她只能戴上假面。
　　她十分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怕，他掌握她所有肮脏丑陋的过去，却能轻而易举让她走上光明灿烂的星途，甚至突破阶级壁垒，嫁进苏家。

　　“所以你来找谁？那个叫蔚晚的新人？”嫉妒心撕裂她温柔的假象，语调变得刻薄，方才他观望寻找的动作不断在她脑海复现。
　　“苏总是看到苏祁峦那个混蛋的花边新闻，知道他厌倦我了，打算物色下一个苏太太？”

　　她的下巴突然被狠狠扣住，再抬头，他眼中尽是暴戾与恨意。
　　“别拿那个人渣跟她相提并论。”

　　姜卓雅冷笑，四年前那个把她从无尽黑暗中拉出来的如白雪般纯净漂亮的少年已然变成现在冷戾无情的男人，可只要她望向他，总会回想起他当时的模样。
　　叫她如何甘心。

　　“你要找她对吧，她最近与岑鑫打得火热，你不好奇那个纨绔子弟这次怎么肯乖乖留在剧组拍戏吗？”
　　“乔导上午还夸他们了呢，说两人戏里戏外，郎才女貌，仿佛天生一对。”

　　蔚晚下午的戏顺利结束，岑鑫拍摄结束后跟助理在那嘀咕了很久，最后好像发现什么东西忘带了，大少爷把车门关的震天响，暴躁地坐车离开了。
　　没过多久，蔚晚接到他电话，问她能不能在茶馆多等他到七点，他有重要的东西落在工作室，要回去取一趟。

　　蔚晚答应了，结果在茶馆坐到七点半也不见他身影，茶馆快关门，老板每次上茶水的眼神都在赶客，蔚晚也不好意思久待，于是给岑鑫发完消息开始往民宿的方向回去。

　　走到一半，手机只剩2%的电量，刚准备关机她收到罗莉善的消息—
　　“晚晚，你今天下午不在片场太亏了，你知道今天谁来了吗？苏祁屿！祁安的老板苏祁屿！”
　　“虽然我没看清他的正脸，但我在网上搜到了他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真的帅得惨绝人寰好不好？真是小说里的贵公子走进现实了。”
　　“剧组里都在猜他今天为什么过来，大部人都说是因为姜卓雅，诶，晚晚你之前见过这个苏总吗？”
　　“.…..”

　　她甚至消息都没听完，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蔚晚抬头，夜色如墨，月亮在黑暗的衬托下，过分美丽了。
　　她缓缓回过神，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在脑中绽开，等她再次找回正常的心跳和呼吸节奏时，她已经开始拼命往前奔跑。

　　许多古镇的人家已经熄灯了，等蔚晚跑到古镇入口的石桥处已经是一片黑暗，只有流水的潺潺声。
　　蔚晚长叹一口气，望着离开古镇的方向，看了许久。

　　即使他不是为自己而来，但能见一面也好呀。
　　熬过紧张的白天，每每到这样安静的夜晚，他所诉说的思念，她其实熟悉得很。

　　会想他吃饭时的乖顺，会想他偶尔流露的顽劣，会想他掌心的温暖，会想他回望自己时眼神里永远的耐心与从容。

　　等她满怀遗憾转身，准备顺着这条伤心的返程，通向她不眠夜的终点，身后远处的车灯突然亮了。

　　然后蔚晚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回眸，他一身黑色风衣，里面还套着西装马甲，衬衣微皱，领带被急切地扯松了，像是从某个会议上赶来，夜里的更深露重下他的愈显冷峻，风吹动衣摆，他走来的每一步似精雕细琢的慢镜头，瞬间让所有偶像剧失色。

　　苏祁屿走到她面前，长久的凝望，说出口第一句话让她一惊。
　　“蔚晚，你接过吻吗？”

　　她愣住，抬眼，不可置信地摇头。

　　他紧绷的戾气瞬间融化，漂亮的一张脸上过于明显的情绪转化，比戏剧精彩，蔚晚看傻了，下一秒，大脑直接宕机。

　　直到他唇间的温度炽热到烫红她整张脸，她依稀找回一丝理智，然后紧张到牙齿紧闭，连本能的呼吸也忘了。

　　“放松，我也是第一次。”他喘息不停，强装冷静地哄她。
　　“傅辉在后面看着，晚晚，别让我在下属面前丢脸。”

　　心里最后一道枷锁也断得干净，蔚晚踮起脚，纤细的手臂绕过他脖颈，唇齿间溢出嘤咛。
　　他紧紧扣住她的腰，腰间弯曲的弧度诱引他变相的掠夺肆虐。

　　晚风将人心吹得酥软，呼吸在缠绵间升了温。
　　夜半的蔷薇终于攀至顶峰，盛开出绝美潋滟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