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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登徒子天禄 ...

  •   天禄子来到凤凰族,本想照之前那样偷偷摸摸地潜进去,想了想还是正儿八经地到了丹穴山入口,一脸肃然状。
      当然,天禄子板着脸的时候,还是颇有些仙姿神貌的。
      守卫的凤凰族弓箭手虽然瞄准了他,言语之间却也留了几分客气。“此乃丹穴凤凰巢,请问仙友前来所为何事?”
      天禄子习惯性地伸手抚须,却只摸到光光的下巴,这才反应过来满脸的胡子早就被小火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他放下手,拂子一甩,拱手道:“我乃贵族祭司末叶大人之友,听闻她身体欠佳,特来探望。”

      那弓箭手沉吟一刻,又开口问道:“请问仙友法号?”
      “贫道天禄。”
      “请道长稍候,容我们进去通报一声。”
      “多谢二位。”

      天禄子在外面踱了几步,心情有些复杂。
      他忽然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比如见了末叶要说些什么,比如要怎么解释这次不请自来,要是末叶她再次向他示爱,他应该怎么办。
      天禄子把拂子柄塞到嘴里咬了咬,自言自语。
      “既然帮了我,我自然得前来探望一番,这也合乎情理对不对?”
      “听说你情劫已过,恭喜恭喜。”

      他觉得全身有些异样的热,躁动不安。
      “真是麻烦哪。”他摇了摇头。“要不然我还是先走了,改日再来?”
      虽然这么说着,他却丝毫没挪脚。
      “不成不成。”他又点点头。“有什么好怕的?要是她再说那些话,大不了我就——”
      他忽然想到在昆仑山第三重仙障时,耳边响起的那些柔情温语。

      “育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印象。”他没察觉到自己的唇角边早已挂上了笑容,甜得发腻。“好罢,既然如此,我该给她个机会的不是?”
      天禄子正站在丹水旁,突然瞥见丹水倒映下自己的满面柔光,打了个寒颤。
      “太怪了太怪了。”他拍拍自己的脸,颇有些懊恼。“怎么能笑成那样儿?哪儿还有神兽的威风?”
      正自责间,那两名守卫的弓箭手又整齐划一仪态高雅地走了过来,神情有些怪异。

      “仙友。”
      “唔,怎么,我能进去了么?”天禄子的心跳了跳,下意识还梳了梳头发。
      “对不起,末叶祭司说她不认得你。”弓箭手面露狐疑。“仙友请回。”
      “不-认-得?!”天禄子震怒了。“她怎么会不认得我?不行,你们让我进去,我亲自跟她说——”
      弓箭手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对准他。“仙友请回。”
      “不是,我——”
      “仙友请回。”

      天禄子讷讷地停住了脚,朝外走了两步。“什么人呐,一点儿人情味儿也没有。”
      弓箭手面无表情地拉弓对准他。
      “好吧好吧,我走还不行么?”
      天禄子灰头土脸地往外挪。
      “可不是我打不过你们,只是不想弄得那么难看。”他心里有些郁郁。末叶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说不认得他?

      难道是不想让族人知道她与他相识?
      什么意思嘛?难道他堂堂天之神兽还辱没了她不成?不就是一凤凰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越想越生气,抱着手臂围着丹穴山转了一圈,终于还是用老法子偷偷潜了进去。
      祭司内殿点着桐油灯,散发着沉郁的芬芳。不远处,隐约有水声传来。
      末叶向来不喜人服侍,祭司殿里常常只有她一人。天禄子循着水声而去,也没受到什么阻扰,只是觉得眼前这场景有些熟悉。

      走到了尽头,但见一席青竹塌,塌边几卷竹简帛书,简单得很。
      竹塌边有一扇小门,水声正从那小门中传来。
      天禄子终于想到了。这不正是那一次他偷偷摸摸潜到祭司殿,本想找些好吃的玩意儿,却闯进了这扇小门,看到了白生生的美人出浴图,从此便结下了这段孽缘。
      他的心,按捺不住跳动得厉害,手却不自觉地伸向那扇小门。

      收回手,他往自己脑袋上敲了敲。
      “天禄啊天禄,你在想什么呢?!难不成你还真想改名叫‘登徒子’了?”他闭上眼,强逼自己去回忆之前吃的那颗百年鲛珠,还有那块美味无比的司空玉,还有……
      那水汽袅绕之间,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
      天禄子双手抱头,觉得自己当真魔怔了。什么时候对女人有了兴趣?!
      他有些恐慌,正想快些离开,眼睛却忍不住往那扇门瞄了瞄。

      不行,不能就这样离开。他还没问她为何不认他,还没问她究竟伤得怎么样了……
      天禄坐在青竹塌上,满怀纠结。
      纠结了一会儿,天禄还是决定离开,刚想起身才惊觉自己动弹不得,而小门里传来的水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他惊恐地盯着那扇小门,而那扇小门也终于被人拉开。

      水汽从里头慢慢地飘散出来,带着皂角的香气。
      婀娜的人影从模糊到清晰。
      湿润披散的长发及腰,一张淡定的白皙脸庞,细细长长的眉眼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她的身上披了薄衫,虽然宽大,却遮挡不住曲线玲珑。
      天禄子的喉结动了动,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擅闯祭司殿,是死罪。”她神情不变。“你不是凤凰族人。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
      “末叶,我——”天禄子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定身术?”

      末叶不置可否。“解释。”
      “末叶,我听白泽说你元神受损,所以来看看你——你怎么变得这么奇怪?”天禄子终于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以前末叶虽然冷淡,面对他时却从来眼神柔和,而这时候的末叶,眼里一片漠然。
      “白泽?”末叶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却是疑惑。“我不认得他。”
      “不认得?!”天禄子一愣。“不认得就不认得吧,那家伙也没什么好记得的,那我呢?你总该认得我吧?”

      末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我是天禄啊!”
      “天禄?”末叶似在一字一字地咀嚼。
      “是啊!我们一同去的昆仑山,你就是为了救我才元神大伤的,难道你不记得了?”天禄子的心中被一片惶恐的黑雾渐渐笼罩。
      末叶仔细地看了他一眼。
      “似乎有些印象。我元神受伤,的确忘了一些事。你是天禄?”
      “对对对,你想起来了罢?”天禄子如释重负。

      末叶点了点头。“即使你我相识,你也不该擅闯祭司殿。”
      “又不是第一次闯——末叶,你真的想起来了?”天禄子很疑惑,既然想起来了,为何还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末叶右手一挥,解了天禄子身上的禁制。
      “你走罢。”
      “你——”天禄子有些闷闷的。“你就这么让我走了?”
      “我平素不见客,今日已是破例。”末叶眉头微蹙。“待我记忆恢复之后,若有冒犯之处,自当上门请罪。”

      天禄子忽然忿忿。自己做了那么多设想,却没想过是这样的结局。
      怎么会这样?元神受损,情劫已过,所以她就对自己这么冷冰冰的么?
      “你真要我走?”他没发现自己就像个被抛弃的怨夫一般愤愤不平。“我要是走了,就不会再来了!”
      末叶挑眉,静静地看着他。
      “我-我——我会跑到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末叶依然平静。
      “我——”天禄子憋了一口气,却在末叶的淡定面前彻彻底底地败下阵来。“我走了。”

      他垂头丧气地往殿外走,快到出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一身白衣的长发女子,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桐油灯的光线忽明忽灭,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点一点被殿深处的黑暗吞噬。
      他忽然停住脚,心头一动,又痛了痛,像被针扎。
      还没有明白自己心头那一痛是个什么意思,他的身体已自发地行动起来,御风一动,已到她面前。

      天禄子觉得自己有生以来,从来没有那么帅过。
      他额前的碎发随风而舞,修目灼灼,盯着眼前微露惊讶的清水伊人。
      “末叶。”
      “唔?”末叶显然还游离于状况外。
      “昆仑山上,你对我说的话,是真的么?”
      “唔?”末叶一愣。
      “你说要和我在一起的话,你说会一直陪着我的话,还算数么?”
      末叶细长的眉梢一动,正要言语,却被天禄给抢了先。
      “你想赖掉么?”
      他纠起眉尖,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头一低便往她的唇上吻去。

      “哇啊啊——”
      ……
      “太没天理了。”
      天禄头朝下被捆了挂在丹穴山入口处那一颗建木上,随风摇荡,像颗空荡的蝶蛹。
      路过的凤凰族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就是他!居然敢轻薄我们尊贵的祭司大人!”
      “胆子也太大了吧?”
      “哪儿来的登徒子啊……看上去还挺有模有样的……”
      “听说还有些本事,还能偷偷摸摸地潜到祭司殿里。你说干点儿什么不好,学那些凡夫俗子做色狼!”
      “色狼?你说他是狼族的人么?”
      “不是,这是我上次去人界学的新鲜话,跟登徒子的意思差不多……”

      天禄子终于忍不下去,怒吼一声。
      “老子是神兽,神兽!!你才是色狼,不,色鸟!”
      结果便是接收到鄙夷的白眼无数枚。
      他挣了挣,有些憋屈。要不是那时自己心神荡漾,怎么会着了道?
      想来想去,还是自己的错,干嘛没事儿对末叶——
      比起被人挂在建木枝上,他觉得自己的强吻行为更加耻辱一点儿。
      强吻就罢了,还不遂。

      挂了三天之后,终于被闻讯赶来的苏合和白略给救了下来。
      “妖道,你怎么会——”
      白略替天禄子解开捆仙绳,而苏合则一脸不可思议地围着他转。“怎么会被凤凰族抓住,还这么丢人地被挂在树上?”
      天禄子老脸一羞,咳了咳。
      “回去再说。”

      “这么说,末叶她想不起来了?”苏合沉吟了一会儿。“妖道,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娘子说的没错。”白略点点头。“末叶身怀奇能,就算元神受损,也没理由会失忆。”
      “你们的意思是——”天禄子羞愤欲死。“我被她给耍了?!”
      “话说回来,师父,你到底做什么了?让人给吊在树上?”
      天禄子一呆。
      “我-我还能做什么,不就是跑到她那儿找她么?”他有些心虚。
      白略唇角一勾。“听离朱说出了个轻薄祭司的登徒子,我还当就是你呢。”
      “怎——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去轻薄她?”天禄子梗着脖子。

      苏合一脸惊叹。
      “妖道他居然会去轻薄女孩子了?”
      白略挑眉。“昆仑山这三道仙障真是厉害,叫铁树也开了花。”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我说没有,没有!”天禄子恼羞成怒。

      “小白,你说妖道他是怎么轻薄的末叶?”
      白略摸了摸下巴。“这个问题——不如我们进房讨论讨论?”
      “去!”苏合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被白略给拉了进去。
      天禄子看得气不打一处来。这叫什么徒儿徒婿啊……师门不幸啊……

      “嗨,师父。”小火从他面前有气无力地飘了过去。
      “喂喂喂,等等。”天禄子赶紧把她拉住。“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儿?恁没精神。”
      “是么?”小火眨了眨眼。“大概是相思成疾。”
      “原来如此。相——相思成疾?!”天禄子跳了起来。“你思谁了?”
      “唉——”小火叹了口气。“师父,你不会懂的。”
      “我怎么不懂了?!”

      小火瞄了他一眼。“你有没有试过想念一个人,心中有如乱麻的滋味?”
      天禄子一呆。
      “心乱——如麻?”
      “没有吧?”小火摇摇头,手上拿了一本小册子,往里头看了一眼。
      天禄子夺过来一看,封面上赫然印着几个字:桃花美人债。

      “我说你这臭丫头怎么变得那么文艺腔!”天禄子怒不可遏,把书给收进怀里。“居然看小黄书!”
      “哪儿是小黄书了?!这可是新近流行的小说本子!你还给我还给我——”
      “不给。”
      小火满脸委屈。“白大叔——呜呜呜——师父他欺负我——呜呜——”
      “你叫谁呢?”天禄子更怒。

      小火也不理他,转身抽泣着出了门。
      天禄子颓然坐下,手往心口探了探。
      心乱——如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登徒子天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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