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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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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野秀一，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并且发誓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吗？”
“我愿意。”
“九十九夜萤，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并且发誓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吗？”
“我愿意。”
“那么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
“现在，我以神的名义，宣布你们结为夫妻。”
三年后。
萤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搭坐火车来作为自己这次漫无目的的旅行的开始。也许是想借由窗外瞬间而逝的美丽风景来抚慰自己那已是千疮百孔的心，又也许……是在像个十六岁的少女那样怀念和他那最初的相见。
————虽然，和那个人，以后可能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因为两个星期前，她正式签署了离婚协议书。
呵呵，所谓的誓言，也不过如此。她这么想着。
有活泼清脆的笑声从左前排的座位那里响起来，她抬眼，看见的是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发出笑声的是个女孩，有着小动物一样纯粹的眼睛，漆黑的碎发，脑后俏皮地扎起一根细长的辫子。
坐在她身前的男孩因为背对着萤，所以看不见他的长相，只知道是一头略显凌乱的短发，侧脸是个温暖的轮廓——他应该正回报给身前那可爱的女孩以同样美好的笑吧。
萤于是转开了脸，托着下巴，将眼神放逐到了蔚蓝的天上。
“Fly me to the moon,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s.Let me see what spring is like On Jupiter and Mars.In other words,hold my hand.In other words,darling kiss me……”隔排有人轻声地唱着一首老情歌，声音悠远而空灵。是个女孩子。
萤知道那个女孩子的模样，上车前曾惊鸿一瞥——一头乌黑的长发，猫一样晶莹的瞳。身边是算不上大的行李包，和一块比行李还要大的画板，画板的一角有模糊的名字——相羽真生。那应该是她的名字了罢。
萤想，她现在应该是用那双美丽的眼睛，一边看着外头飞速流逝的风景，一边轻哼着歌曲将它们给记录下来的吧。
那首情歌……自己也曾经唱给他听过。那时候身旁烛光点点，他从身后轻柔地拥抱住自己，然后两人一起缓慢地摇摆，摇摆。
瞬间，竟然热了眼眶。
于是她有点烦躁地站起了身子，走向了前方的洗手间。或许是因为动作过于匆忙的关系，差点撞上一个正从走廊那头走回后头车厢的女孩子。
“啊……对不起。”萤有点尴尬地将散落到脸旁的散发给撩回了耳朵后头，朝对方露出抱歉的微笑。
“没事。”有点生硬的日本话，对方是个身材娇小的少女，苍白的肤色，有着和她年龄所不符的黑色眼影和暗红色的唇。却一点都不突兀。
萤可以闻到淡淡的香水味道，应该是绿茶的味道。
然后那个少女就从她的身边迅速走了过去。只不过是个很小的插曲，就像刚才那两个微笑的少年少女，就像隔排那个轻声唱着古老情歌的女孩。
萤走进了洗手间里，打开水笼，捧起冰凉的水洒到自己的脸上。忘记吧，九十九夜萤，把过去关于他的一切都忘记吧，然后带着全新的自己，结束这场可笑的旅程，回家。
回家…………可是又能回哪里去？
直起身来，无声地长叹，萤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再然后，她对上了那双熟悉的，即使闭起眼睛也依然可以描绘出清晰轮廓的脸。而对方的眼睛里，有着和自己一样的不可思议。
思考有短暂的停滞，随即被忽然到来的刹车给按下了重新播放的键扭。一时间无法控制地前倾，倒在了那个人的怀抱里，对方似乎是下意识地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火车的刹车时间比萤想象的要长，即使自己努力想要重新站稳也无济于事，急刹车带来的惯性推动着她的身体，将她用力地按在那个温暖的胸膛上。即使此刻车厢正被那尖锐的刹车声给覆盖，萤也依然可以听见那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终于，火车稳当地停了下来。车厢内顿时一阵骚动。
“……”萤沉默着站稳了身子，始终没有再看对方的眼睛，“谢谢。”
“不客气。”温润如水的声音，仿若是从遥远的地平线那头而来，那是自己以为不会再以这样的距离听见的声音。
越过他的肩膀，萤看见车厢的那头，乘务员小姐正带着一贯的微笑走来，一边安抚着因刚才的突然刹车而或紧张或疑惑的乘客们，并且示意所有人暂时回到原先的座位上去。
他应该也是听见了。
于是萤转过了身子，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可以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咬了咬下唇，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刚才的片段，随意地将视线投放在四周的乘客身上，她看见那两个大学生依然是自在地聊天，只是不时把头伸出窗户外头看着前头，似乎是在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画画的女孩子带着惋惜的表情看着因为刚才的刹车而被毁坏的那张画纸，从她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无法修复了。
后头几排，那个肤色苍白的女孩子正掂起脚尖试图来将刚才掉落的行李放回上头的行李架去，同时，一旁一个有着火红色头发的男人站起来，轻松地将行李推了上去，然后伸手抓乱了那个表情依旧漠然的女孩子的头发。
不时地有人从座位上朝前头探出脑袋，好奇间或疑问的表情。嘈杂声不绝。
萤平静地坐了回去，再度眺望远方。窗户外头，是一大片的绿茵，接着就是看不到尽头的苍莽树林。
然后她看见有三三两两的人出现在树林的边缘，以奔跑的姿势。
而他们的衣服上，是大块的血红。
引子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