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深夜》意抒

4、04

　　港城的天舒适、温和。
　　选完课程，蒋凝正式进入交换生生活，这短暂的一年时光像是偷来的，她想好好把握，不愿浪费一分一秒。

　　上完一节课，蒋凝漫步在学校的小道，两旁是排列齐整的油松，灌木丛里肆意生长着白色漏斗形的肝风草。
　　这边的学校占地面积大，校内还有巴士，每天都有学生挤着上下课。她住Hall1也算是件幸事，离教学楼近，不用每天火急火燎。

　　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海水咸腥味，不远处是浩瀚无垠，浪花翻滚的大海，海天一线，交相辉映，美得梦幻。
　　蒋凝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她分享给周乐悠。

　　周乐悠：【好美啊，我也想去看大海。】
　　蒋凝：【等过段时间我安稳下来，你来找我。】

　　周乐悠：【好啊好啊，你怎么样，适应吗？】
　　【挺好的，不用担心。】

　　周乐悠：【你爸妈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蒋凝:【没事，放心。】

　　没事是不可能的。

　　她每天电话都被打爆了，和周乐悠聊完没多久，蒋东勤的电话又准时报到。一接通，他的怒骂隔着遥远的那端传来，震得蒋凝有些耳鸣。
　　“你今天再不回来，别怪老子带警察去抓你。”
　　蒋凝就是料到他不敢报警，要是敢，可以直接来抓，而不是在电话里威胁。他忌惮报警了家暴的事又会拿到台面上说。

　　相比较于蒋东勤的愤怒，蒋凝情绪平稳很多，立在原地接受他的谩骂。
　　“人呢？！”
　　她正要讲话，不远处传来闹哄哄的说笑声。
　　漫长的小道上，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那个穿着件潮流夹克，如常又戴着一顶低调的黑色鸭舌帽，他手里拿着瓶冒汽的冰矿泉水，时不时抛弄两下，健硕隆起的二头肌彰显着他的力量，正侧头和身边人说话，阳光都偏爱他，落在他轮廓分明的冷峻侧脸。

　　“你耳朵聋了，今晚给老子回来听见没有。”

　　蒋凝收回视线，退至角落让路，语气寡淡到毫无波澜，“我现在很好，交换结束就会回去，勿要挂念。”
　　蒋东勤越发暴躁，“我要你现在回来！”
　　“挂了爸，信号不好。”

　　电话挂断，蒋凝的复杂情绪也随之一同消散，她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又投进了kyle深邃的眼底。
　　他如深潭般的眼睛，透露一股无形的威压，像锁定猎物般，一步又一步，总是逼迫的蒋凝仿佛站在悬崖边无路可逃。
　　紧随的还有他身后一群女生的“敌视”。

　　她点了个头，与之擦肩而过。

　　“阿淮，谁啊？”傅锦八卦地盯着kyle，似要把他看穿。
　　“不认识。”

　　“不认识她为什么和你打招呼。”傅锦没个正形地搡他肩膀，“别小气，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kyle拧开水瓶，一口气灌完剩下的水，凸出的喉结滚动着，喝完他随手一扔，水瓶顺着标准的抛物线落进垃圾桶里。
　　女生们捧场的尖叫呐喊。

　　傅锦揉揉耳朵，“认识美女都不和我说，不过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清纯的美女了，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傅锦的穷追不舍引起旁边女生的不满。

　　一位戴着kyle可爱卡通形象发箍的女生，毫不留情地呛他，“kyle都说不认识了，你还斤斤计较。”
　　“你少管kyle的事，也不要带嫩模去他家玩。”
　　“就是，他洁身自好一人，你别把他带坏了。”
　　“你个闪亮的花蝴蝶。”

　　一会的功夫，她们群起而攻之，差点上手打人。傅锦躲在kyle身旁，寻求着庇护，“打人可是不对的，小心我不带kyle和你们玩。”

　　“你敢。”还是之前那位戴头箍的女生，她看起来凶神恶煞，一副要痛扁傅锦的模样，“花蝴蝶，离我们kyle远一点。”

　　另一位女生羡慕得快要流眼泪，“他居然靠在kyle的胸肌上，那是我梦中才能有的待遇，他凭什么轻轻松松能得到。”
　　“有机会我一定要解决这个花蝴蝶。”

　　女生们的怨言越来越大，刺骨的眼神射得傅锦千疮百孔，但在kyle低沉醇厚的嗓音安抚下，她们的眼神切换的同步，冰冷瞬无，饱含绵绵柔意。
　　“马上要上课了。”

　　戴头箍女生一双眼亮亮的，“没关系，我们等你下课。”
　　“kyle宝宝好好上学啊。”
　　“啊啊啊，你疯了你居然贴脸开大。”
　　“花蝴蝶，你少污染我们kyle的耳朵。”

　　kyle一脸习以为常，单手压低鸭舌帽，转身离开。
　　傅锦跟上，没了她们的聒噪，他又肆无忌惮地询问着蒋凝的下落。
　　“反正美女你一个也看不上眼，还不如推给我。求你了，我真的很想认识她，她那一张脸狠狠地戳中我的心脏。”

　　傅锦梦还没做完，kyle踹了他一脚，森冷道，“少犯点贱也不至于得个花蝴蝶的名声。”

　　傅锦誓不罢休，偏要追问，“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她一看就是你的迷妹，从我们走上这条小道，就看了你很久，直到我们走近才装作打电话，缓解尴尬，这个世界果然不公平，为什么人人都偏爱你。”

　　kyle把玩着手里的黄铜打火机，蓝色火焰一闪即逝，“你喜欢就去追，求我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了，我要用你去勾引她。”

　　kyle哼笑了两声，笑声苍凉，傅锦直觉后背凉飕飕，“你笑什么。”

　　“脑子有病。”

　　“……”傅锦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揶揄了，随性得很，“这怎么是有病，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谁的身份证掉了。”

　　说着他弯腰捡起来，一眼看见证件上的人时愣住了，没多久，他满面春风，嘻嘻哈哈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他立即向kyle炫耀，“看到没有，老天爷都在帮我。”

　　kyle视线落在证件上。
　　少女五官端正，清秀白嫩，如出水芙蓉，纯洁到如一抹薄淡的云。

　　蒋凝
　　xxxx年11月12日

　　“不给你看。”傅锦护得紧紧的，“谁叫你不帮我。”

　　kyle说他无聊，插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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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蒋凝回宿舍整理东西睡了一觉，醒来去外边厨房煮了自热火锅吃。
　　她等会还有课，不想去食堂，打算随便应付一顿。

　　“蒋凝。”
　　谢沐栀提着一袋子东西过来，看到蒋凝在吃自热火锅：“你没去吃我给你推荐的那家西餐厅？”
　　蒋凝夹了一块藕片送进嘴里，“刚睡醒，不想下楼。”

　　谢沐栀从袋子里拿出一盒意式提拉米苏放至蒋凝眼前，“吃吧，不用客气。”
　　圆形的蛋糕上面撒满了细密的可可粉，侧面奶油镶嵌着蛋糕，一股淡淡的香味漂浮着，很有食欲 。

　　“谢谢。”

　　谢沐栀也没回宿舍，坐在蒋凝身边，陪她，蒋凝提了点速度用餐，礼尚往来地关心她，“你晚餐吃了什么？”
　　“去seafood restaurant吃了海鲜烩饭和烤鲑鱼。等下次请你吃。”

　　蒋凝不好意思，“不用了。”
　　谢沐栀异常热情：“你不用拘束，都是朋友，到时候带你认识我那群狐朋狗友啊。”

　　她语气轻描淡写，蒋凝也能明白，她口中的“狐朋狗友”又岂是真的狐朋狗友，应该都来历不凡。

　　谢沐栀左手托着腮，脸上愁云惨淡，“今天我没有见到校草。”她又换右手托腮，“有的时候，我不刻意去见他，一个星期也见不到面。”
　　暗恋终究是暗无天日，独自一人承受没有得到回应的心酸和落寞情绪，蒋凝能理解。
　　“或许明天就能见到了。”

　　谢沐栀今日的心情有些奇怪，“你知道刚才我朋友说什么吗。”她停顿了一下，又缓缓道，“他们说追上校草比登天还难，人家身边美女如云，根本就轮不到我，叫我不要自视清高……挺扎心的。”
　　蒋凝吃完最后一口粉条，打包好扔进垃圾桶里，“你喜欢校草吗？”
　　谢沐栀望着她，迟迟不语。

　　蒋凝也不知从何安慰，温柔的声音娓娓道来，“只要你喜欢，没人拦得住，主要还是看你自己，我也帮不了什么。”
　　谢沐栀站了起来，好受了很多，她嘴角微微一笑，“多谢你，凝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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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到宿舍，蒋凝打开手机，蒋东勤十几条消息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占据她整个屏幕。
　　【今天和梁冲见了面，商议了一下婚事，他说你去做什么，都会无条件支持。】
　　【他还说你不在南林的这段日子，会照顾好我和你妈。】
　　【我们都等你回来，凝儿。】

　　蒋凝一目十行，看得很快，每看一条消息，心脏就像被揪紧，生疼，喘不过气。
　　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窒息的时光。
　　字删删减减，总觉得不满。
　　【等我交换完再说。】
　　蒋东勤：【好的。】

　　蒋凝放下手机，沉思了会，拿过水杯喝了口水压下纷乱情绪，那边传来谢沐栀兴奋的尖叫，她跑了过来，脸上是浓浓的笑意，手机递至蒋凝眼前，“帅不帅？”
　　手机里是一张校草跳起来灌篮的图片，他发丝飞扬，手臂肌肉曲线紧实，夕阳余晖落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光，肆意潇洒。

　　蒋凝有些不想看，奈何谢沐栀一直在分享她的喜悦，“这几张都好帅，我的心脏狂跳。凝凝，我和你说一件久远的事，以前我去看校草打篮球时，他接了我的水，那天我很开心，记了很久……”
　　她的分享久久不停，逐渐把蒋凝拉出了被父亲困住的囚牢，转移了注意力。

　　她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了她。

　　谢沐栀说完，又指着桌上的提拉米苏，“你快吃，要不然会坏了。”
　　蒋凝不喜吃甜食，但谢沐栀执意要给，她也不好拒绝。
　　提拉米苏甜甜的，甜化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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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一个星期，蒋凝慢慢适应这边的生活，每天两点一线，日子简单又平凡。
　　这天她上完课回到宿舍，就看到在化妆的谢沐栀。蒋凝将课本塞至书架，本想等会完成心理学的相关作业，谢沐栀邀她晚上去看校草打篮球。
　　“我拿到一手好消息，今晚校草会在东篮球场打篮球。”
　　“凝凝，你陪我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