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姜达 ...
-
时有尘注意到山脚下异常的人群聚集，预感不妙地问岚：“除了这边，还有别的路上山吗？”岚看了眼四维地图道：“东边有一条小路。”于是调转车身向东行去。
山脚下的村民们开始成片地跪地，向着山顶叩拜，分明空洞的眼睛里却透露着绝对的虔诚，像最忠实的信徒们。
岚减速进了山，环视着四周问时有尘：“能确定他们在哪个位置吗？”后视镜中映出瘦削流畅的侧脸线条，没入衣领之下，他正满怀心事地看着窗外景象。
这里离赫献的庄园已经很近了，也许再穿过几座山就能到，但是不知道赫献他现在情况如何。“不能，一直联系不上。”
岚刹了车，沉默几秒后对无言说：“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得到些什么线索。”无言乖巧地点头，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只见他看了看周围的花草树木，走到一棵最为苍劲的树前，手心抚上了树干。
“他的能力可以和植物交流。”岚解释道。
不一会儿无言回来了，打字告诉二人：“老树说看到过一行人上山，应该是往东南边去的，没见他们下来过。”二人对视一眼。
“我自己去。”
“我们一起去。”
时有尘和岚同时出声，但是意见不一。岚有些冷硬地说：“基地那样的情况，他们随时可能找到这里，你觉得分开难道会更安全吗？”且不说她没有异能，无言说到底也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真遇到敌人也没有作战能力。
而时有尘首先考虑到的则是万一任务小组已经出事了，自己一人前去也许还能给岚和无言争得一点时间。但岚的顾虑不无道理，思忖后他还是道：“不知道山脚下的村民和上面的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步行上去为好。”
岚没有二话，到后舱取了微型枪和几支药剂说：“这是注射用的，没有子弹。这些是应急用的催眠剂、麻醉剂和肾上腺素针剂。不遇到敌人是最好，但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虽然可能面对高阶异能者这些能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但手里有这些终归更保险。”
她熟练地将装备们放进内侧口袋，又把任务车的控制器塞进了不远处那颗树的背面树洞中，对时有尘和无言一甩头发：“走吧。”
于是三人组一路小心谨慎地往上爬，无言每隔一段路就用能力“问路”指引方向，竟不知不觉间一路顺利地到了崖洞门口。
时有尘：“刚才最后那株草也说了，看到很多人进了这里面没出来，大概率就是应云归他们。这回你们必须留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岚用手背抹去脖子上的汗：“我也说了，分开会更危险，你到底为什么执意一个人进去？”
“...”时有尘看着崖洞的眼神犹疑不语，岚轻嗤一声：“你该不会以为169年那次他们是被崖洞里面坍塌的碎石砸死的吧？”见时有尘不回答她轻叹了口气，“虽然当时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依稀根据断肢形态和尸体拼接的状况，里面十有九成九发生过械斗。”
“所以，别纠结这个了。真要发生点什么事你觉得就凭我俩还能跑得掉？”岚掏出照明设备打开，一马当先地进了洞口，无言也乖乖地跟上她。时有尘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拦不住她了，情况又紧急必须尽快找到应云归他们，所以只得紧跟了进去。
岚在最前面走得不快，一步一步很是稳当，三人走了大概六七分钟后岚略带疑惑道：“一直没有出现岔口，难道这里面只有一条路吗？”时有尘为了观察行迹一直低着头走，听她这么说便回道：“痕迹很集中，不像是有分散或者中途返回的样子。”
岚才略安心些继续深入。崖洞里除了他们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外再无其他动静，片刻后她停住了，光照到的前方圆形的平地上躺着许多人，正是失去联络的S级任务小组成员。“在这。”可能是走到了山体深处有些冷，岚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时有尘上前两步，看到了状如前不久影像里排列拼好的躯体那样整齐躺倒在地的13个人。他们都安静地闭着眼，额间有银白的光间歇闪烁。时有尘借着岚手上的照明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空间。
除了躺着的这些人以外，这里怎么看都是一个最普通的岩洞，既无岔路又无特殊生物，连石块的颜色和花纹都是最常见的。于是他靠近了躺着的那排人中明显比旁边蹿出一大截的应云归，测了一下呼吸与脉搏。
呼吸绵长脉搏有力，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时有尘又挽起他左手衣袖，发现异能者手环是常暗的状态。“怪不得联系不上。”他这么想着又同样观察了一下严致沅和剩下的几位，生命体征都很正常。
连时有尘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一路上绷紧的肩臂松弛了许多。岚让无言寻找洞内有无可以交流的植物，自己走到了躺在最边缘的露莎旁边蹲下，她专业而迅速地查看了对方全身有无伤口，然后取出了采血器，刚要打开时被露莎额间闪光的纹样吸引了注意力。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一只银白的瞳孔盯住了她，恍惚之间她伸手去触碰露莎的额头。“咔”地被时有尘扣住了手腕。“别动，别出声。”耳边传来低语。
“滴”“滴”“滴”有水珠滴落在地又四下溅开的声音自远处响起。岚和时有尘对视了一眼——刚才他们一路进来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
突然，两人的肩膀上被各搭上了一只手。无言一脸焦急地拉着他们的衣服角向更深处的黑暗走去。
...
女人和面具男在躺着的十三人身前站定。“哟，就这么些人。”女人鼻中飘出一阵烟，无感情地说，并绕着一排人转着圈打量，“说说能力。”
面具男轻咳了一声：“一共十三人，一名7级能量转移治愈系，十名6级，两名5级。”
女人：“5级？”面具男：“是的，‘具象分子重组’和‘一秒延时’。”见女人不说话他继续道，“6级的里面罕见的有‘嫁接’‘念力’和‘瞬间移动’，其他的都是基础属性。”
女人“嗯”了一声，在严致沅面前停下了。“这个人...”她舌尖扫了扫上颚，“我记得是这次任务的申请者？”面具男一愣，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女人轻笑了一声：“除了你刚才说的那几个，其他的，都杀了吧。”
“是。”面具男顺从道，正要动手又听到一句，“还有几只小老鼠你也一并解决了。”
岚正蹲伏着，突然后脖颈一凉，针头扎进的刺痛后是燎原火一般蔓延开的酥麻。她僵硬地扭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瘦弱的十六岁少年：“你...”随即意识便陷入了黑暗。而时有尘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异常敏锐，即便如此仍是被尖锐针头在后脖处划出了一道细长伤痕。
他旋身一脚重踢无言的前胸，将他踹得倒退了许多步，然后丝毫没有停顿弓身掏出了岚内侧衣袋的微型枪和针剂，来不及细看就推了一只，向无言发射了出去。
女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从暗处走出来，正举着枪冲着自己脑门的漂亮男人。
“这枪可配不上你。”她调笑着说，眼神戏谑地随着时有尘不断的变动位置而晃动，鞋跟点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的同时，“别动。”时有尘开口前咬破了舌尖，刺痛反而让他的声音更平稳无惧。
女人脚步顿停，却不是因为持枪人的威胁，而是敏锐地观察到地上躺着的人中，有人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这个任务小组里可没有你这号人，你是谁？”她明明被枪指着头，却居高临下地问，丝毫不担心自己脑袋会开花，就连手都放在大衣兜里没有拿出来过。
时有尘向右前方挪动了半步，目光锁定在女人身上，只用余光扫了一眼面具男，发现对方毫无反应，他心里的猜测又被证实了几分。
见他迟迟不回话女人很快失去了耐心：“算了，懒得和你浪费时间。”她正要给面具男眼神的一瞬，却听时有尘道：“我是宋遥和姜汝成的朋友。”
女人狐疑道：“那是谁？”
时有尘却不搭理她，自顾自继续：“你应该没有忘记他们是谁吧？”
“姜叔。”
面具男还是毫无反应，时有尘咽下血沫又添了把火：“出镜的人里只有你遮挡了面容，只有你对分部长怨气最深，也只有你...特别在意地提到过陆绅。”
“你那样迫切地想让分部长说出真相，难道不是想还当年的他们名誉吗？既然那样重视同伴，又为什么叛变站到他们的对立面去呢？”
时有尘一路上都在思考，为什么入侵者们明明有那样压倒性的实力，却还要大费周章地摧毁分部基地，又搞一个直播展现当年S级任务的景象。
而那些景象又为什么那样真实——就像一个当事人的第一视角。
在看到山脚下村民们的一瞬间，碎片化的记忆向中心聚拢：西南三区交界的那个村子，亭中的老妇人，红棕色屋内的叔侄，几十年前那个雨夜，还有赫献给的信息——
“姜达，6级记忆提取异能者。”
女人“啧”了一声：“别跟他废话了。”作势就要掏出口袋里的东西。面具男却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说：“这个人交给我来吧，你先走，我收拾完这里回去复命。”
9区分部基地入侵后只有他们俩接到了指示，让他们前往南边边界山寻人并带回，其他成员都已先行回去了。而女人虽是这次行动组名义上的组长，但他们都清楚她不过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故而并没有多么的尊敬她，只有面具男将她视为真正的上级态度恭敬。
面具下阴鸷的目光锁定着黑洞洞的枪口，他又说：“你在这里我没把握，万一受伤了回去不好交代。”女人这才切了一声，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去。
女人离开后，他取下了那张诡异的面具，露出了真正面目，正是姜达。
“放下吧，她看不出来，但我可再清楚不过了，那是协会注射用的，里面可没有子弹。”姜达把面具朝旁边一扔，双手一摆示意自己没有武器。“说说吧，怎么认出我的，又是怎么认识阿绅的。”
纵是如此，时有尘也没有完全放下戒心，只是垂下手道：“认出你是猜的，我承认有赌的成分，但陆绅的事是确实清楚。”
姜达的声音其实比以前沙哑了很多，所以他才只挡了样貌而不做变声处理，也才会对时有尘认出自己感到好奇，而面前这个年轻小伙却云淡风轻地说是猜的。
年轻小伙继续说：“你既然没有失忆或者被洗脑，想必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家人吧。”提到家人姜达却依旧面无表情：“他们那个叫姜达的家人已经死了，现在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时有尘：“你一次都没有回去看看，或者传递一点消息吗？”“所以也不知道宋遥和姜汝成一直在想办法寻你的下落？”
姜达揉了揉手腕：“我现在没有杀了你，是想听你说阿绅的事，而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时有尘自觉武力不敌姜达，打感情牌又失败，心里感慨自己果然不适合同人打交道的同时瞥了一眼躺着的应云归，说：“我在10区查到了和陆绅有感情纠葛的女性，一路调查后来到了这里，碰巧遇到了你们袭击。”他隐瞒了很多内容，真假参半地说。
姜达皱眉不信道：“有感情纠葛的女性？”他盯着时有尘的双眼，“如果你还不说实话，我随时送你上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