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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高危实验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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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榕说:“好。”
玦又看了他一会儿,手指抚上他的脸颊,但他没有吻他的唇,只是很珍惜地亲了亲他的唇角,随后和昨天一样,靠在他怀里沉睡。
马儿们拉着他们穿过了这一场暴雪。
滑橇比车轮速度要快上许多,第二天还没到正午,他们已经穿越了四个城镇,也离开了奥克尔帝国最繁华的地带。
626:“能见度不足,但前面出现一处聚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我在尽力帮你控制马匹的方向了,不过它们已经很累了,是否要停下修整?”
荆榕抱着玦,展开那份地图。
玦本来就睡得不沉,他跟着睁开眼,一起看向荆榕手里的这份地图。
从出发以来,荆榕就一直在依靠肉眼和626的测绘情报,重新矫正地图的路线和标点,包括战争列车的轨迹和新的地形。
荆榕说:“前面可以停下修整,老地图里没有前方小镇的地名,但是它应该叫揭克镇,你有印象吗?”
玦张了张嘴,好像准备说话,但保持了沉默。
荆榕没有介意,他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们去那里修整。”
玦低声说:“对不起,但是关于我的祖国,我能说的很少。哪怕这个对象是你,哥哥。”
荆榕仍然将手轻轻放在他头上,并不在意:“我知道。”
626这个时候才在它的系统目录里查到有关揭克镇的词条:“那是一处罪岛……流火之岛战犯的聚落,他们大多数是被俘后押送至此,在奥尔克军队的监督下进行一些后方的养殖、打造和种植项目,他们中大多数都是成年人,而孩子都被送到了首都实验室。”
626说:“这里的人没有参与反叛组织的能力,但恐怕曾经是玦的一个重要联络点之一。这里是离奥尔克首都最近的一个列车物资点,恐怕罪岛反叛历史上的多起事件都与它有关。”
荆榕说:“可以猜到。”
626说:“不过,那也是曾经了。流火之岛的反叛组织已经要被杀绝了。”
马车拉着雪橇徐徐停在小镇的门口、
荆榕跳下马车,回头接着玦一起下来,牵住他的手。
玦戴好斗篷的帽子,很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面前是个被雪覆盖的,非常简陋的小镇。小镇门口停着一辆又一辆物资雪橇车,等待着运送给最近的战争列车据点。
门口守着几个奥克尔士兵,看到眼前来了一对漂亮的新面孔,他们尽职尽责地拦住了他们。
“先生,您好,请出示您的证件。”
荆榕将自己的通行证递了出去。
这次出行,他没有拿自己的裁决者行头,而是另外办了一张旅游探索协会的证书。
奥尔克将证件接过去后,并没有起疑,只不过是好奇地问道:“什么是旅游探索协会?再往西就是战区了,你们来这种地方旅游吗?”
荆榕说:“我们对地质情况进行踏勘,然后给资源和动植物进行归类,以后孩子们可以从中了解这片土地。”
士兵听了,眼底闪出敬佩的光:“真的吗?这可真是太好了,先生,我们都不识字,没念过书,你一定是从首都来的文化人。”
另一个士兵则看向玦:玦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白色的斗篷之下依稀能看见一个白皙瘦削的下颌。
他对荆榕说:“先生,那位先生的身份我们也需要查看。”
荆榕递上一包烟,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可以通融一下吗?他是我的恋人,但目前身份有些特殊。”
玦的指尖握紧一下,又轻轻松开。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心下了然,给他让出一条道路来:“当然没有问题。”
战争末期,人口买|卖是最平常的事情,他们只需要确认进入内部的人的安全性就可以了。
而且如今,虽然听说SSS级高危实验体还没有死,但叛军残党都已经深入逃回了深山,这场战争的结束指日可待,他们当然不用再严防死守。
荆榕带着玦走进了小镇内部。
小镇里是随处可见的红发人,他们都是战俘,脚上都挂着镣铐,面上的神情疲惫不堪。
这是个贫瘠得连旅店都只有一家的地方,街面上都是打造武器的铁匠铺,铺子边挂着“奥尔克帝国士兵免费住宿”的牌子。
荆榕牵着马,镇上的人对外来者没有丝毫兴趣,连旅店的老板都不会抬起头看他们。
寒风呛着砂石与钢铁的气息送过来。
荆榕在一家铁匠铺子前停下。
玦跟着他一起停下。
他看见荆榕在专注地看着正在打铁的店老板。
那位店老板一头脏兮兮的红发,用绳子粗暴地绑在脑后,上身赤裸,露着一身布满汗水的腱子肉。
老板的脚腕上也戴着一个代表战俘的镣铐。
和他的灰扑扑和脏兮兮相反的是,老板手里正在煅烧一把非常朴实锋利的剑,熔炼的红金光芒照亮了整个室内。
“两位,住宿吗?”
老板并没有闲着,他开口用沙哑的声音招揽客人,“尊贵的奥尔克士兵凭证件免住宿费。”
“不收住宿费,你们靠什么挣钱?”
荆榕开口问道。
他问得很有礼貌,语气中也没有普通奥尔克人会有的高高在上和鄙夷。
“食物,先生。”
店主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清峻冷淡的青年,尽管好奇,但声音里是掩不去的疲惫,“如果您有需要,晚间我们会为住客准备食物和酒。”
“我不是奥尔克军人,请让我按正常价格付您费用。”
荆榕从袖中取出一枚金币,递给老板。
老板摇摇头,沙哑着声音说:“我们没有钱找您,先生。”
“剩下的费用还包括一些杂事,我希望您可以帮忙喂养和照顾我的马儿们。”
荆榕说,“我和我的恋人也会在这里多住几天,您尽管拿这笔钱去采购物资。”
听到这里,老板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慎重地打量了一下他们,随后说:“剩余的房间不多了,您可以上楼挑一间喜欢的。晚饭时间,两位直接下来就好。”
荆榕说:“多谢。”
他和玦依次上了楼。
二楼的房间也都很简陋,玦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就这间吧。”
荆榕踏入房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房间虽然有了年头,但收拾得很干净,床只有一张,不大。
荆榕将行李放在门边,将门关好。
窗外的声音仍然持续不断透过来,只不过像是隔了层屏障。
玦背对他站在窗前,不知什么时候点了一支烟,咬在嘴里,看着外边的景色。
他看了很久。
这是他未曾踏足,同伴却流尽了血液的一个地方。
荆榕没有打扰他,他合衣靠在床头,继续更正那一份地图,笔尖发出清浅的响声。
等到他再抬起头时,玦已经离开了窗前,洗完了澡。
玦头发湿漉漉的,红发凌乱地垂落,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湛蓝。
他没穿其他衣服,披着荆榕的衬衣就出来了。
那双眼里的神色又回到荆榕熟悉的那一天。
高危实验体伤痕累累,走投无路,把他压死在墙壁上的那一天。
狼舔舐了伤口,尝到了熟悉的血腥气和一些遥远的、早已麻木的疼痛。但神色只是好像不经意,很平淡。
荆榕放下地图,注视着他。
他感到玦坐在床边,俯身爬上他的身体,将脸贴在荆榕身前。破旧的小床因为这个动作而有些晃动。
他听见玦说:“做吗,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