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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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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圣贤庄藏书阁气度恢宏，天下之书万卷，万卷尽在藏书楼。
临渊与小圣贤庄交好，却也未进藏书楼，此时一见，不由叹为观止。
扶苏与李斯赵高三人在前，齐鲁三杰与临渊随后，临渊与张良并行，冲他使眼色，问她能不能先溜为敬，她实在是被这气氛搞得如坐针毡。
张良示意她坚持一下。
临渊苦了脸。
张良亦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很快，张良就笑不出来了，扶苏手里一卷卷宗，用的是六国文字。
扶苏手指在书卷上轻敲，道：“始皇帝平定六国，推行书同文，车同轨，为何这新抄录的卷宗，用的仍是六国的文字？”
伏念深深一礼，解释道：“小圣贤庄建立藏书楼的宗旨，是希望古老的卷宗都能得到完整的保留，称为华夏一族文化的渊泽。”
扶苏显然对此解释并不满意：“文为心声，文不同，则心不同，推行书同文，为的是天下一心，这伏念先生是知道的吧？”
临渊立刻知晓了扶苏的意思，敲打儒家，震慑诸子。
但是若是从君王的角度来看，儒家这事，委实做得不漂亮，即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也不可触了皇帝逆鳞——除非，你真有这个打算。
伏念自是知晓，躬身一礼：“承蒙公子教诲，伏念即刻让人全部用小篆重新抄写全部书籍，但也恳请公子允许保留旧书籍，以不负此楼宗旨。”
扶苏颔首：“这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扶苏也想请伏念先生帮个忙，儒家为天下显学之首，日后小圣贤庄功课学习，皆使用小篆教学，为天下人做表率。”
他不紧不慢道：“儒家是入世的学问，君可不行儒道，儒道却不可不依君而行，伏念先生，这其实是一个机会。”
伏念行礼：“谢公子教诲。”
临渊暗想，刚柔并济，恩威并施，既敲打了儒家，又给儒家留了面子，确实是君王之才。
不由点头，盖聂先生的眼光不错。
扶苏立于高榻之上，自是对台下众人神色一目了然，见临渊认同点头，便道：“这位先生频频点头，似是颇为赞同。”
临渊没想到会被点名，脑子飞转，躬身一礼，坦坦荡荡道：“在下临渊，回公子话，一位朋友曾说公子宅心仁厚，今日公子行事气度，确实如朋友所言，故而点头。”
扶苏见她言语坦荡，心下多几分赞赏：“君子坦荡荡，先生行事气度亦是如此。”
临渊又行了一礼：“公子抬爱。”
张良神色之间，略有凛然之气。
临渊平素与小圣贤庄交好，自是知道小圣贤庄三杰皆有秘密，但是秘密为何，她却并不清楚。
所以她察觉张良神色有异，却也未曾往家国仇恨之处深想。
但是心里留了意。
张良听闻临渊回答，心下只是无奈，他清楚临渊为人，她看人不在意立场，只看人的品行。
她身无家国之恨，方才如此肆意洒脱，他多少有些羡慕。
只是临渊尚未知道，因她一个点头，再也不能置身事外，终究还是卷入了风波。
临渊本以为参观完藏书楼，便算敲打完毕，不曾想还有以剑论道环节。
更不曾想，扶苏请来了道家天宗掌门人，晓梦大师。
临渊悄悄对张良道：“道家不是超然于世么？”
张良回她：“君可不行儒道，儒道却不可不依君而行。”
临渊点头表示了然：“终究还是不得不入俗世。”
晓梦大师一出场，确实令在坐众人惊艳，临渊仔细打量着晓梦大师，与她年岁相仿，修为却极为高深，18岁已是天宗掌门人。
晓梦大师颇有几分恃才傲物，一句孔子境界未到而已，打了在坐儒家众人一巴掌。
就临渊而言，她觉得晓梦此言是有些过分了，目睹儒家众人脸色，心道若非扶苏在场，只怕张良先生早开始理论了。
扶苏请晓梦，用意不言而明。
临渊深深叹口气：“穹庐之高，不言山泽低微，超脱于世，何来入世之言。”
一句话，众人哗然，这是说晓梦大师虽说出世，却仍未脱离凡俗一争高低之心。
晓梦大师眸如寒星，神色无波。
张良，颜路和伏念三人面面相觑，临渊会突然冒头说话，这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乃至于来不及阻止。
她素来心直口快，缺乏对人心洞察，若是说错一句话，可能就是覆灭的结果。
她又道：“天下之滨，莫非王土，诸子百家，均顺应王权而行，理念不同，只因时代境况不同而已，道说无为，儒讲仁政，墨家兼爱，法规制度，各有其妙，取决于君王如何运用。”
扶苏微笑，这是在敲打他了：“临渊先生，见地颇深。”
张良略有安心，他倒从未见临渊与谁争论，这是第一次，倒令他刮目相看。
伏念也颇为吃惊：“临渊平素并不喜看书，竟不知她有如此见地。”
张良笑：“临渊毕竟和荀夫子相交甚久，耳濡目染，学识能差到哪里去。”
众人议论纷纷，觉得临渊所言极是。
临渊起身行礼：“临渊一介散人，不入任何门派，仅仅表达个人看法，道家有言水利万物而不争，诸子绝学，均有利于治世，能兼容各家，治理天下，国泰民安，这才是治世之道。以上仅个人看法，望公子殿下，晓梦大师见谅。”
晓梦一挥拂尘，淡声道：“临渊先生见解，确有道理。”
扶苏笑言：“仁者兼爱，扶苏受教，时代不同，思潮不同，两位先生之言，便是思潮碰撞，并无高低之分。”
这便是个和局了。
齐鲁三杰将心放回肚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