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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七章 冷面玲珑心有情(3) ...

  •   容心回来了,当赫连虹月看到容心的时候,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容心,你回来正好,这沉香殿一日没有你,本宫都觉得清冷得不像话。”
      此话一出,容心的眼泪便狂涌而出。
      “娘娘——”容心跪了下来,不住地叩头,“奴婢该死,害了娘娘一次又一次。”
      她太天真,太愚笨,上一次害得娘娘被关进天牢,这一次,则害得娘娘中毒,害点丢掉性命。
      “傻丫头。”赫连虹月翻身下床,扶了容心起身,“你并没有害本宫。”
      “可是——可是——”容心看着赫连虹月依旧苍白无血色的脸庞,语声哽咽,“那些食物,是奴婢端给娘娘吃的。才害得娘娘中毒。奴婢该死!该死!”
      容心伸手就欲甩自己耳光,被赫连虹月制止。
      “本宫并没有骗你。你这次是帮了本宫,而不是害了本宫。”赫连虹月微笑。
      “娘娘——”容心一怔,满脸疑惑,连眼泪也忘记擦拭。
      “若不是这次中了毒,也许本宫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娘娘——”容心心头一窒,“娘娘不要胡说。”
      见容心当真,赫连虹月不禁笑了,“瞧把你吓的。本宫只是开个玩笑。先坐下说吧,本宫还有一些话想问你。”
      “娘娘,奴婢不敢——”
      赫连虹月微沉下脸,“坐吧。本宫的命令难道你已不听了吗?”
      “不,不是。”容心急得直摇头。
      “那就坐下吧。”
      容心无奈,只得在床边坐了下来。
      “说来与本宫听听,本宫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中毒后,奴婢就被带进了刑律司。”容心回想起先前所历经的一切,不禁又是一般冷汗,“刑律司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里面放满了奴婢见也没见过的刑具,还有那范大人——”容心不自觉浑身一颤,“那时奴婢真以为去了阎王地狱。原本以为奴婢被带进刑律司少不得一翻严刑拷打,幸好那些人并没有怎么为难奴婢。”
      赫连虹月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传说中的刑律司,是一个只能进去,却永远也别想出来的地方。再加上刑律司司主范文良是个铁面无私,手段狠辣的人。
      容心形容的并没有错,那里确实是阎王地狱。
      “后来,奴婢一五一十将在天牢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范大人。原本奴婢以为他们必是不信,毕竟这事牵扯到了贵妃娘娘,谁知奴婢话才刚说完,昔儿就出现了。”
      “她是来自首吗?”赫连虹月淡淡地问。
      “嗯。”容心点头,“奴婢也吃了一惊。昔儿竟主动来找范大人,说是贵妃娘娘让她在食物里投了毒,想要毒害娘娘。现在事情败露,贵妃娘娘要杀她灭口,模竖都是一死,她便来伏首认罪。”
      “那再后来呢?”赫连虹月还是一脸的平静。
      “再后来范大人就将昔儿抓了起来,严刑拷打。”说到这里,容心的脸都白了。
      那时刑律司的人并没有放她离开,而是让她呆在原地,看着昔儿受刑。
      那鞭子是特制的,鞭子另一头还挂锐利的钩子,每甩出一鞭都像是要打入骨头里,而每甩出一鞭也都会带出血淋淋的肉屑。
      容心到现在还记得昔儿血肉模糊的样子,也忘不了昔儿如鬼泣般的哭喊声。
      感觉到容心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赫连虹月轻拍了拍容心的手,“不用怕,现在没事了。”
      容心心头一热,泪水差点滑落,“谢娘娘,奴婢不怕了。”
      容心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无论范大人如何逼问昔儿,昔儿都只说是贵妃娘娘主指的。再后来——”容心脸上露出了羞赧,“奴婢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他们就让奴婢回沉香殿了。”
      赫连虹月轻叹了口气,“容心,你若不是跟着本宫,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不——不是这样的。”容心惶急地摇头,“奴婢并没有因娘娘吃苦,倒是娘娘因为奴婢而受了不少罪——”容心说着,又跪了下来。
      “容心,你这是做什么?”赫连虹月想要扶容心起来,却被容心拒绝。
      “不,奴婢不起来。请娘娘让奴婢把话说完。”
      这还是赫连虹月第一次看到容心这样强硬的态度,不禁微微一笑。
      “你要说什么?”
      “奴婢入宫十余年,生性愚笨,从不知人心险恶。以往,奴婢只是一个人,一条命,所以奴婢再笨再愚,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也只搭上奴婢这一条贱命而已。”容心缓缓抬起了头,看着赫连虹月,“但如今不同了。奴婢入了这沉香殿,受了娘娘的恩惠,这条命就不再是奴婢自己的了。奴婢在娘娘面前发誓,从此刻起,奴婢不会再轻易地相信他人,不会再让娘娘因奴婢而受伤遭罪。即使赔上奴婢这条命——”
      容心话音未落,就被赫连虹月打断。
      “傻丫头,快起来吧。你的心意,本宫都知道。”赫连虹月将容心扶了起来,“这宫中人心险恶,你自然要防,但本宫并不希望,你因本宫而赔上性命。要想在这宫中生存,你首先要学会的,并不是保护别人,而是保护自己。只有你自己周全了,你才有余力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懂吗?”
      “奴婢懂了。”容心点头。
      “好了,你快去休息吧。折腾了这一天,本宫想你也很累了。”
      “是。”
      容心领命退下,沉香殿里顿时恢复了一片寂静。
      赫连虹月在床头坐了下来,心头却是暗潮翻涌。
      看来,下毒这件事与王婷无关。
      而那个昔儿……怕是活不长了吧?
      这宫中果然险恶,谁在明,谁又在暗,谁又能看得清呢?

      ----------------

      第二天,刑律司就传来了消息。
      昔儿死了。她在刑律司畏罪自尽。
      但即使是死前,她也一口咬定是贵妃娘娘下的毒。
      很多人都不信王贵妃会做这么傻的事,可也有人说,这叫欲盖弥彰,看起来不像她的事,也许就是她做的。
      赫连虹月连一步也没踏出过沉香殿。
      她在等消息。
      她很清楚,朝堂之上,景颜必与那朝中重臣有一番激烈的斗争,端看谁更胜一筹了。
      思及昨夜景颜那压抑咳嗽的模样,赫连虹月的心底又揪起一阵疼痛。
      ——“其实,太后不明白。我只是想,能有一个自己信任的人留在身边。哪怕,这个人心底恨极了我——”
      她很清楚,他这个皇帝当得很辛苦。
      在他的身边,几乎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站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渡过这一道难关,但景钰的死,已经成为了无法解开的死结。
      纵使他们之间依旧相爱,这一辈子怕也是无法相守了。
      一切早已注定。
      失神间,她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往这里传来,以为是容心带来消息,她站起了身,却见是一名神色略带慌张的小太监。
      “奴才参见娘娘。”
      “什么事?”
      赫连虹月见那小太监有些眼熟,好像是乾坤殿的人。
      “奴才是来传太后的懿旨。”
      赫连虹月一怔,正欲下跪接旨,却见那小太监道:“这份懿旨只能说与娘娘一人听。”话落,那小太监走到赫连虹月身边,附耳在她耳畔低低说了一句。
      “皇上病重,太后让娘娘速去乾坤殿。”
      这句话,让赫连虹月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无法呼吸。

      --------------

      当赫连虹月赶到乾坤殿时,却意外地没有看到往来匆忙的太医,殿里殿外都一片寂静。
      不是说皇上病重了吗?为什么连一个太医都没有?
      赫连虹月不由看了眼身边报信的小太监,那小太监正欲解释,赫连虹月就见林诚走了过来。
      “奴才参见娘娘。”
      “平身吧,皇上……”
      林诚也不顾以下犯上,出声打断了赫连虹月的话,“娘娘,皇上和太后正在殿内等着您。”
      赫连虹月当即明了,其中必有苦怪,便按下了心思,跟着林诚踏入了乾坤殿。
      一踏入殿内,赫连虹月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
      床塌边,太后正安静地坐着。
      “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将赫连虹月扶了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虹月,你就不用跟哀家行此大礼。”
      赫连虹月往床塌上望去,只见景颜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青白中透着不寻常的红潮。
      “皇上他——”赫连虹月心中一紧。
      林诚答道:“皇上一下朝就支撑不住了昏倒了,高烧不退。”
      “为什么不招太医?”
      “皇上昏倒前吩咐过,不准惊动任何人,只准请沈大夫过来,否则诛灭九族。可奴才去请沈大夫时,沈大夫却出宫了。奴才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惊动了太后——”
      赫连虹月弯下腰探了探景颜的额际,烫如火烧。
      “若是不请太医,皇上又如何能吃得消……”
      “虹月,皇上不让林诚请太医,自有他的道理。”
      太后那一句叹息,让赫连虹月静下了心来。
      “臣妾鲁莽了。”
      太后又是一叹,“哀家知道,其实你是关心皇上的。”
      赫连虹月垂着眼,沉默着。
      “哀家之所以让你过来,就是想你陪在皇上身边,对他来说,你比任何灵药都强上十倍。哀家希望你能陪着他,渡过这个难关,一直等到沈初回来。”
      “臣妾谨遵懿旨。”
      太后看了她一眼,欲眼又止,最终还是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那你就在这里好好陪着皇上吧,哀家不能在这里呆上太久,外面的事情,哀家自会处理。”
      赫连虹月轻轻点了点头。
      太后离开了。
      林诚也退了出去。
      赫连虹月又将目光落到了景颜身上,只见他紧蹙着眉峰,似乎睡得极不安稳,额际上布满了冷汗。
      在床边坐了下来,拿了一条锦巾为他擦拭着冷汗,触手所及,还是一片骇人的滚烫。
      “为什么不肯叫太医?容心说你早就病了。连她都看出来了,可我却没看出你病了。”赫连虹月苦笑,“我知道,你撑得很辛苦。我也一样。”轻轻地,她握住了他汗湿冰冷的手,“如果你我不是身在帝王家,如果景钰哥哥没有死——”她终究无法再说下去,一直压抑的泪水也终于滑落眼角。
      那么,一切都将改变了吧?但这世间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蓦地,她手上一紧,隐隐作痛。
      昏睡中的景颜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反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就好像要捏碎什么一般。
      “不要——不要——”
      他在痛苦地呓语,不住地摇头。
      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景颜——”她忍着手上的疼痛,试图唤醒他,“景颜,你醒醒——”
      然而,身处噩梦的人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唤。
      “景钰——景钰,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这一声声“景钰”,让赫连虹月心如刀绞。
      他究竟梦到了什么?
      似乎弄痛了什么,昏睡中的景颜忽然用另一只紧紧地揪住了胸前的衣襟,然后,又开始剧烈地呛咳。
      “景颜——景颜——”赫连虹月吃了一惊,一边为他拍着胸膛顺气,一边急唤,“景颜,你醒醒,景颜——”
      这一次,他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声,咳嗽声渐渐平复了下来。
      “景颜,你醒了吗?”赫连虹月拿着锦巾给他轻拭着额际的冷汗。
      他的烧并没有退下去,甚至又烫了几分。
      终于,景颜缓缓睁开了眼睛。
      也许是神智还未恢复,重瞳之中一片迷离之色。
      “虹月——”他轻唤着她,就如同从前一样,“虹月,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了?”知道他还没完全清醒,赫连虹月跟着放柔了声音。
      “我梦见,景钰他被我杀死了。”
      这一刻,赫连虹月怔住了。她直勾勾地望进景颜的眼睛里,那双迷离的重瞳并没有焦距。
      他是被他的梦给魇住了么?
      “我不能杀他,杀了他,你会恨我的吧?一定会的。”
      景颜的唇角露出了凄恻的笑。
      “我怎么能让你恨我呢?不能的。”
      这一笑,他突然手捂着心口,张嘴呕出了一口鲜血,锦被上迅速地晕开了一朵骇人的血花。
      “景颜!”
      赫连虹月刹时惨白了脸。
      “虹月,你会恨我吗?”
      景颜似无所觉,只是痴痴地望着赫连虹月。
      面前那双重瞳之中,暗藏着一丝万念俱灰的神色。
      赫连虹月连忙抱住他,“不,不恨,我不恨你。景颜,你听到了吗?我不恨你,快醒醒,醒醒啊——”
      她抱着他,却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她从来没有这般害怕过。
      那锦被上的血色,就像把刀,直刺入了她的心底。
      “林诚——林诚,快进来——”
      一直守在殿外的林诚听到呼唤,急忙跑了进来,在惊见景颜被褥上的鲜血,整张脸都白了。
      “我去叫沈大夫。”惊慌之下,他连平时兼卑的自称都忘记了,跌跌撞撞就去找沈初。
      “景颜——”
      见怀抱中的人没有了回应,赫连虹月连忙低下头一看。
      迷离之色在那双重瞳中渐渐退去,景颜合上了眼帘,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景颜——”
      赫连虹月此时已是泪流满面。
      她一直记着她的痛,一直记着她的伤,却忘记了,其实他也会痛的。
      也许,他才是他们之中最痛的那一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七章 冷面玲珑心有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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