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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鱼妖一遍又一遍地走过街坊,不放过每一个像蓁娘的身影。阿蓁,阿蓁,你到底在哪儿。

      他忽然看见远方天际飞过一只漆黑的大鸟。那阴漆的,带着某些不详色彩的黑影,唤起了鱼妖没有灵识前的混沌的印象。

      混沌时候的鱼儿,望着女子将小船拉上铺满细沙的海岸,天空很快地暗沉下来,将要被吞噬进无边的黑夜。鱼儿浮在浅滩前,注目那瘦弱的背影一步一步踩着细软的沙,直至消失在远方的黑暗。

      鱼儿摆摆尾巴,转身朝广袤无际的深海游去。忽然,天空中猛地掠下一只黑色的大鸟,黑鸟尖锐的钢爪精准地往这片蔚蓝海面上那一点儿鲜红袭去。尖爪子勾住鲜红鱼儿的腹脊,又猛地往天空一拽,鱼儿天地一阵天旋地转。求生的本能促使它拼命地挣扎。黑鸟越飞越高,鱼儿越挣扎越激烈。或许是钢爪太尖锐,鱼儿的血肉太过细嫩鲜滑,钢爪在鱼身上划过一道深长的血痕,鱼儿终于逃离魔爪,溅起水花后疏忽不见。

      黑鸟呼啸一声凄长嘶哑的怒号,在海面上盘桓数圈,最终不甘离去。

      死里逃生的鱼儿经历了这场鱼生也难忘的浩劫,浑浑噩噩,终于被一张网锢住,带到了它日日跟随的女子的家,有了灵识和新生。

      鱼妖忆起这段经历,心里涌起深切的恐惧和不安。深入血肉的疼痛拉扯他拔腿逃离,但是阿蓁还每找到。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黑鸟所在处,就有他的蓁娘。

      鱼妖向着黑鸟的方向拼命地追赶再快些,再快些。好像再慢一步,就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所有的街道、人群,在蓁娘眼里扭曲成一团又一团模糊的影子。她的脑海中好像变成了一片炽热流动的岩浆,那股岩浆一路向前奔腾卷噬,所到之处,强势无情地宣誓:“瑜郎不在了,瑜郎死了。”然而岩浆中又汹涌喷薄出更加炽热的岩浆沸液,拼命地朝前边的岩浆咆哮:“瑜郎在,瑜郎一直都在。”她的脑袋已经糊涂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就好像几度之间就从京都最金贵的天之骄女,瞬即跌入尘埃,变成人人都可随意玩弄的物件。她的脚腕,裙摆,衣袖,肩颈,一寸一寸,埋入这块粘稠肮脏的泥潭,就这样吧,反正世间已经没有让她抱有希望的事物了,就这样呆在黑暗中,没有别人,没有自己,倒也没有任何分别。

      但是,阿瑜独自一人闯进这片黑暗里,将她从这个深黑的泥潭中拖出来了,他原本洁净的身躯沾染了泥潭的污垢,却遮挡不住从他身上发出的微弱却纯净的光。是黑暗里唯一的光啊,这束光带着至死无悔接近她,又照亮她,递给她冰冷世界唯一的温暖。

      即使这束光短暂地远离了,他的余晖还照耀在她的心底,支撑她度过所有孤寂阴寒的时光。

      如今这束光却忽然不在了,是这束光不愿再照进她的黑暗里,独自远离了?还是光熄灭了,不会再照亮了?

      四周的幽黑和凄寒向她扑涌而来,几乎将她吞灭了。她感到急剧的害怕,急剧的慌乱无措。她再没有前路可走了,她只能抓住她唯一的希望:“瑜郎还在。”

      “瑜郎还在,他只是不知道我在哪,那我去找他。”

      “我去找他。”

      蓁娘又抓住了她微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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