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大侠请留步》夜听春雨

12、朱楼怨

　　无花面色镇定如常，语气平和安宁，十分能抚慰人心：“依贫僧看，两位此时不宜再起争执。找出李施主逝世的真相，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

　　那两个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抱了抱拳，算是把这件事给揭过了。

　　看起来，无花这个和尚，应该是江湖上很有名气，很令人信服的一位大师。

　　两个人商议一阵，抱着要再出去找找线索的想法，再次离开了。无花也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等到叶绮绮再听到外面动静的时候，感觉他们又暴躁了很多。并且在暴躁之外，还怀着深深的恐惧。

　　“大师，发生什么事了？”

　　叶绮绮手扶着栏杆，看向安静站立在门口处的无花和尚。

　　晚风吹起他月白色的宽大的僧袍，他好像就要凌风而去一般，仙姿飘逸。

　　无花闻言，转身看向她，开口道：“两位施主发现出路已经消失不见，再去质问香夫人之时，又没讨到好，因此心情十分不佳。”

　　叶绮绮对这个回答倒是不感到惊奇，她打量着无花的神色，道：“大师你倒是不着急也不害怕？”

　　无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出家人，心怀自当宽广平和，否则该如何常伴青灯古佛呢？”

　　叶绮绮笑了：“大师你倒是不像常伴着青灯古佛的样子。”

　　照道理说，是个人对于无花这样的出家人，都应该怀着好感，最起码，也不至于讨厌。但叶绮绮就是觉得，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有点怪怪的。

　　他时常露出一副慈悲满怀，又清风明月的样子，可其实……叶绮绮总觉得，他本身，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样。

　　无关理由，只是直觉罢了。

　　无花和尚风度翩翩的站在门口处，对叶绮绮说道：“叶施主可要出去走走？”

　　叶绮绮偏头一笑：“好啊。”

　　夜晚的大宅，四处点亮着暗红色的灯笼，在风里摇曳着，嘎吱作响。

　　那栋属于主人的三层楼宇，无数大幅的朱红色窗帘被风吹起，有种诡丽的美。

　　叶绮绮与无花并肩走着，被夜晚的冷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无花道：“后院有一处暖阁回廊，四周都有窗户遮蔽，会稍微暖和一些，叶姑娘要去那里走走吗？”

　　叶绮绮摇头道：“算了，我懒得走那么远。”顿了顿，又道：“怎么大师你好像对这个地方很熟悉的样子？”

　　无花垂下眉睫，道：“只是白天四处走了走，所以知道而已。”

　　叶绮绮看了看他，说了一个哦字。

　　两人走到了朱楼附近，楼里依旧是灯火辉煌，有丝竹之声传了出来。

　　看来之前香夫人说她夜夜开宴，倒是真的。

　　“叶姑娘要进去坐坐吗？”无花问道。

　　叶绮绮还没有说话，便听到后面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一声轻，一声重而拖沓，是傅红雪的脚步声。

　　叶绮绮转过身，果然看到小傅同学在夜风里愈发苍白的面容。

　　“你该回去休息了。”傅红雪道。

　　叶绮绮朝着他粲然一笑：“好啊。”

　　无花目送二人离开，清俊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意，被银色的月光映照着，气质愈发高华端洁了。

　　叶绮绮与傅红雪朝着住处走去，小傅同学一路上都没有开口。

　　走了一段路之后，叶绮绮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生气啦？”

　　傅红雪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声音有点喑哑：“以后别独自一人出去。”

　　叶绮绮笑了起来：“哈哈哈，没事啦，你不是就跟在后面吗？”

　　傅红雪虽然身有残疾，但轻功却是极佳的。要不是他自己走出来，那无花和尚竟然一路上都没有发现，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傅红雪别扭的转过头去：“我总不会一直跟着你。”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心里先难受起来了。

　　叶绮绮却是没心没肺的继续咯咯咯咯的笑：“你不跟着我，我跟着你总可以吧？你不是说过，将来，要跟我一起去江南吗？”

　　傅红雪没有血色的面容上泛起一点点绯色，却抿着唇不说话。

　　叶绮绮笑眯眯的凑过去，道：“你看，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你高不高兴啊？”

　　傅红雪终于转过脸来，黝黑的双眼定定的看向她，声音有点嘶哑：“你……不要一直逗我了……”

　　话语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几分委屈。

　　委屈里，却又带着几分期待。

　　接下来，她会怎么对自己呢……这样的心思，他无法抑制。

　　但，叶绮绮却哼着歌儿走到了前方去，仿佛刚才说那些话的人不是她一样。

　　徒留下小傅同学，一脸的怅然若失。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又患得患失的。

　　两个人回到住处，各自回房。但不多时，傅红雪便打开了门走出来，无声无息的在叶绮绮房门处，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曲起一条腿，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则还是握着那把黑漆漆的刀。

　　一丝丝的夜风吹进来，吹起他耳边垂落下来的几缕发丝，在风里飘飞着。

　　夜晚的楼道寒意侵袭，他似乎感觉不到一样，少年还显得有点单薄的背脊，挺得直直的。

　　过了好一阵子之后，忽然他眉头微动，睁开了眼睛。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了叶绮绮的身影。

　　她无奈的看着他：“昨晚你也是守在这里的吗？”

　　傅红雪轻轻点了点头。

　　“呆狗……”

　　傅红雪闻言，不赞同的抬眼看向她，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而看在叶绮绮眼里，就是一只大狗狗对着她皱起了眉头来。

　　格外可爱。

　　手掌痒痒的，想撸。

　　干咳一声压下了这个念头，要不然，恐怕大狗就要恼羞成怒了。“进来吧，外面不冷吗？”

　　傅红雪闻言却迟疑起来：“我还是呆在外面好了。”

　　叶绮绮噗嗤一笑：“我们又不是没在一个屋子里睡过，怕什么啊？还是说，你会对我做什么，嗯？”

　　最后一个嗯字轻轻的，还带着勾人的尾音。

　　小傅同学都要磨牙了：“你总是这样！”

　　因为激动和委屈，他连眼尾都发红了。

　　叶绮绮只好安抚好他：“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会注意的。现在进来吧，别冻坏了。”

　　孩子被逗坏了，以后可别再这样了，她在心里告诫自己。

　　傅红雪不是那种走马章台的花花公子，经不起她这样。

　　其实叶绮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从前自己在现代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人。怎么见了小傅，就总忍不住想要逗逗他呢？

　　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了。

　　傅红雪最终还是跟着她进了屋，仔细的把门和窗户都关好。

　　窗下还有一张贵妃椅，铺着一层软垫，可以用来睡觉。

　　叶绮绮抱了一床被子过来，傅红雪便将就在贵妃椅上睡下了，怀里还抱着他的刀。

　　叶绮绮回床上躺下，好奇的看了看他，忍不住说道：“你什么时候才会放下你的刀呢？”

　　闻言，傅红雪沉默半晌，而后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吧。”
　　“一切都结束？你是说，等你报完仇的时候？”

　　“嗯。”

　　“报完仇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叫做一些都结束呢？”

　　因为，我并不确定，那个时候，我自己还能继续活着……这样的话，在此时此刻，傅红雪不想说出口，于是只能沉默。

　　幸好叶绮绮也没有要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不多时，她的呼吸平缓下去，显然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的她，又开始做梦了。

　　这一次，梦里的“她”，仿佛，又变换了一个主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干净得什么都没有穿着的双腿。肤色莹白如玉，毫无瑕疵，连每一个脚指甲都是完美的。

　　这双宛如白玉雕塑而成的双脚一步一步，踩着黑石的阶梯走下去。因为那阶梯的黑与粗粝，愈发显出那双腿的纤弱和精致，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这仿佛是一间地下暗室，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着石质的烛台，燃烧着赤色的灯光。

　　“她”风姿绰约的一步一步走下去，行至一处巨大的地下室。这个地方完全是由大块黑石砌成的，显得格外黝黑。

　　“她”走到地下室中间，躺入到一个很大的石质的浴缸里面。这个时候可以看到她的整个身体，也是宛如玉雕一般，美得简直无法形容。

　　然而，与这美景相比显得格外恐怖的是，此时浴缸上方倒挂着一个同样全身不着片缕的少女，惊恐的看着“她”。

　　“她”舒服的叹了一口长气之后，伸出手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把刀，轻轻挥动。

　　刀光闪现间，少女纤弱的脖颈被划开，殷红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来，一直淋到了“她”的身上。很快，“她”便全身都沐浴在了鲜血当中。

　　上方悬吊的少女的双眼兀自大睁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气音，很快，便彻底不再挣扎动弹了。

　　她全身的血液都流干了。

　　这个时候，“她”方才惬意的笑了起来，微微喑哑的极为动听的笑声，在地下室里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