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九鸩

34、三十三·虐杀（上）

　　加藤宅邸。

　　华灯初上，火树银花不夜天。

　　大堂内一片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的声音。

　　今日是加藤角仓五十大寿，水之国贵族们都前来庆贺，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守在大门处的两个流亡忍者警惕地看着进入宅邸的宾客们，提防里面是否混有暗杀者。

　　这时，其中一人感觉衣摆被什么拉住，低头一看，一个十岁左右身着粉色和服的小女孩正眨巴着黑色的大眼睛看着他。

　　“欧尼酱（哥哥），你看到我的姐姐了么？”小姑娘宽大的袖口轻掩住嘴，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那名忍者看着面前可爱的小女孩，不由倍增好感，他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问道，“你姐姐是？”

　　“穿红色衣服，墨蓝色长发。”黑发小姑娘仔细描述着，她扁扁嘴，怯怯地摇头，“我看到这里很热闹，以为有好吃的就跑过来，结果和姐姐走散了。”

　　“你走丢了？”那人惊喜地笑了笑，转头对身边的同伴低声道，“去把加藤大人找来，有猎物送上门了。”

　　“小影！我终于找到你了！”尖细的声音响起，只见一身着大红艺妓服的女人匆匆跑了过来。

　　那名忍者只觉得眼前一亮，面前这女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白皙的皮肤，墨蓝色长发用红绳松散地束着，狭长的紫眸波光流转，面容精致却不俗媚，如同一朵白莲纯净出尘。

　　“姐姐。”小姑娘蹦跶着跳过去拉住女人的袖子。

　　“这位大人冒犯了，我家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她看到这里很热闹就跑了过来，小孩子嘴馋，如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谅解。”女人恭敬地低下身，细声细气道。

　　“没有没有。”那名忍者堆起笑容，目光贪婪地盯着女人，这时，身后的朱红色大门被打开，一个衣着华美身材臃肿的男人走了出来。

　　“何事这么吵闹？”男人皱着眉不耐烦地问。

　　“加藤大人，您来了。”那名忍者上前附在男人的耳边轻声说道，“有两个猎物自动送上了门。”

　　“哦？我看看。”加藤推开他，抬眼看到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子，眼中顿时绽出欣喜‌惊艳的光芒。

　　“你是？”加藤上前看着红衣女人颤声问道，脸上的赘肉随之抖动着。

　　“妾身只是一名普通的艺妓，自小父母双亡，带着年幼的妹妹四处流浪，今日小孩子不懂事想跑来凑热闹讨些食物，打扰了大人的雅兴，还请大人原谅。”女人搂住身边的小姑娘，精致的脸上浮现出凄苦的神情。

　　“哦？那好，今日是我的生辰，不如姑娘来我宅邸陪客人喝酒？宴会结束后本大人自会发赏钱给你。”加藤搓搓手，绿豆大的眼睛顿时眯成了缝。

　　“真的么？妾身在此多谢大人。”女人柔声笑道，“妾身叫小羽，这是妹妹小影……小影，快过来谢谢大人。”

　　“谢谢。”小姑娘从女人身后探出脑袋，脆生生地喊道。

　　“那随我来吧。”加藤整了整衣服，窃喜地眯着眼走进宅邸。

　　“喂，小浮生。”红衣女人低下身看着身边的小女孩，铁青着脸压低声音，“等这次任务完成后，我一定要宰了卡卡西和止水两个混蛋。”

　　小姑娘纯黑的眼睛看向加藤的背影，面无表情地点头，“津川，我会帮你。”

　　而此时，不远处一条小巷中。

　　“噗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这两人演技太好了！”黑发男人捂着肚子笑得捶墙，“你看津川那吃瘪的样子，还有你妹子，我还以为她是个面瘫，没想到演起戏来还真是厉害。”

　　“浮生是面瘫心不瘫，不过我没想到她会扮可爱，刚才还在叫‘欧尼酱’。”银发男人捏尖嗓子有模有样地学着。

　　“津川不也捏着嗓子学女人么？”止水笑得眼泪流了出来。

　　两人不由回想起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

　　那时津川拼死抵抗不愿穿女装，情急之下，止水用写轮眼制服住他，卡卡西则在旅馆内借了一件艺妓服往津川身上套。

　　一番折腾后，两人气喘吁吁把悲愤的津川推了出来。

　　而浮生以打扮完毕等候多时。

　　齐眉柔顺的刘海，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大眼睛，长长的黑发用红绳扎成两个小辫，发尾系着金色的铃铛，一袭剪裁合身的粉色和服，腰部系着白色的蝴蝶结，小姑娘低垂着头，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

　　注意到三个男人有些呆滞的目光，浮生以袖掩口，有些羞涩地别过头。

　　卡卡西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平时凶巴巴的面瘫和粉色系萝莉画上等号，还真是说不出的恶心。

　　浮生看出卡卡西的心思，放下袖子翻了翻眼皮，“白痴，我又没害羞，因为不知道怎么笑，还不如用袖子遮住脸。”

　　“浮生你打扮一下还是很可爱嘛，看来小鼬的眼光也没错。”止水摸着下巴啧啧赞叹，他转过头看向脸色阴郁的津川，一脸色样，“不过还是女装的津川更正点。”

　　“滚！”素有“优雅贵公子”之称的津川爆出了粗口。

　　“成败在你们身上了，津川你不要大意地去色诱加藤吧。”卡卡西弯起月牙眼，有些幸灾乐祸。

　　“我倒没什么，不过你居然把你妹妹往虎口里送。”津川不雅地翻翻眼皮，不咸不淡道。

　　“你错了，那丫头很乐意做这种事。”卡卡西斜睨了一眼正在照镜子的浮生，附在津川耳边小声说，“你不知道她从小就很自恋。”

　　津川顿时无言以对。

　　“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止水拍了拍额头咋咋呼呼道，他抓起桌上盘子里的两个馒头塞进津川的手中，“别忘了把馒头放进怀里做胸……”

　　话还未说完，津川飞起一脚把止水踢出门外。

　　回忆结束。

　　“我们只有在这里等候他们发出讯号，要是人再多点看有没有机会混进去。”漆黑的小巷里，卡卡西倚着墙，懒散地抓了抓头发，蓦地他突然反应到什么，大吼出声，“我终于明白火影大人为何要派津川来协助我们。”

　　“为什么？”止水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问道。

　　“你自己看看。”两人回头看着走进宅邸身着女装的津川，面面相觑。

　　片刻后，两个男人齐齐摇头耸肩，叹气，“火影大人真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啊！”

　　加藤宅邸里四处弥漫着奢华颓糜的味道。

　　暗香浮动，洁白的大理石地板，灯上垂吊下来的金缕丝线，昂贵的瓷器和价值连城的壁画，无一不彰显着主人高贵的身份。

　　此时的浮生已被桌上丰盛诱人的佳肴吸引住了目光。

　　“小影。”身边的津川敲了敲她的头，“放规矩点。”

　　“呵呵，没事，喜欢的话就去拿吧。”加藤笑眯眯道。

　　浮生也不客气，伸手去拿盘子里的炸虾，就在这时，一把叉子忽地飞来牢牢地钉在她面前的木桌上。

　　她一惊，迅速缩回了手。

　　谁在暗算她？皱眉环顾四周，人群中一个流亡忍者打扮的男人正冷冷地注视着她。

　　还未反应过来，一支苦无接踵而来。

　　本能地想抽出衣袖里的苦无反击，她蓦地想起临走时卡卡西的叮嘱，“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如果此时回击出去，那她忍者的身份将会暴露；可如果不回击，那只会被苦无刺中。

　　浮生心生一计，不经意地侧过身去拿桌边盘子里的包子，苦无擦着她的耳际飞过。

　　几缕断发滑落下来。

　　她装作受惊的样子，慌忙地跑到津川身后用袖子遮住脸，喉咙里发出尖细的泣声。

　　津川已注意到刚才一幕，明白是有人试探他们，他佯装心疼的样子拉住浮生，“妹妹你怎么了？”

　　小姑娘露出黑色的眼睛，细长的眉蹙在一起，抽噎着指向那名忍者，“我只是拿了一个包子……”

　　津川侧过头看着加藤，神色冰冷，“既然大人府上的人如此不欢迎我们两个弱女子，妾身就此告退，妹妹要是出了什么事，妾身绝对不能原谅。”

　　加藤顿时变了脸色，臃肿的身体抖了抖，他厉声呵斥道，“真牧！你给我滚过来！”

　　名做真牧的忍者走过来，不卑不亢地抬起头，“大人，外来的人都有可能是暗杀者伪装的，这两个女人也不例外，我只想试探一下而已，毕竟大人的安全更重要。”

　　“那你试探出什么了？”加藤冷笑。

　　真牧面色一滞，转了转眼珠看向浮生，从刚才的反应来看，小女孩即没有反击也没有迅速躲开，而且被吓得不轻。

　　他懊恼地闭上眼，悻悻地摇摇头，“没有，只是普通人。”

　　“那你还不快滚！！”加藤劈头盖脸一顿怒骂后，真牧铁青着脸离开。

　　“做的好！”津川暗地里朝浮生使了个眼色。

　　浮生缓缓松了口气，却发现手心里已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这宅邸随时随地暗藏杀机，一切得小心为上。

　　待到众人酒酣耳热时，加藤带着吃饱喝足的两人来到他的里屋。

　　房间里点着醉人的熏香，加藤盘腿坐在茶几旁，搓了搓手，满脸堆笑，“小羽姑娘过来坐吧。”

　　“多谢大人。”津川柔柔一笑，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浮生跪坐在加藤身边。

　　“小羽姑娘多大了？”加藤眯着眼，眼神在津川细白的颈子上飘忽不定。

　　“妾身二十一了。”津川掩唇轻笑。

　　“妹妹呢？”

　　“十三。”浮生别过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

　　“十三岁啊，年纪刚好。”加藤伸出油腻的大手去摸浮生的发，被浮生避开。

　　“妹妹有些怕生。”津川赶紧解释道。

　　恶心死了。浮生厌恶地皱眉，等这次任务完成后她定会扒了这死肥猪的皮。

　　“小羽姑娘可否陪本大人喝杯酒？”加藤拿起茶几下的酒盏递给津川。

　　当津川接过酒盏后，瞬间脸色煞白，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注意到津川的表情，浮生低头看向津川手中的酒盏，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一个半圆形的白色东西，边缘刷着金色的粉末，做工精细，碧绿香醇的酒在里面微漾。

　　但是，那酒盏的形状，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她非常熟悉。

　　那是用小孩子的头盖骨做成的。

　　“大人……这……”津川不忍地闭上眼，加藤却在一旁哈哈大笑，“小羽姑娘看出来了？这正是用小孩的骨头做成的，小孩的骨头细腻韧度好，是拿来做骨瓷的上好材料。”

　　拢在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浮生身体剧烈地颤抖，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居然用人的骨头做瓷器。她豁然起身，冷冷道，“姐姐，大人，抱歉我有些不舒服，先出去一下。”

　　加藤止住笑，眼中尽显扑捉猎物时残酷的杀意，“小影想去哪儿？”

　　“内急。”她言简意赅地反击道，“难道大人也要去？”

　　加藤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悻悻地缩回头。

　　无视津川一脸“你居然丢下我一人陪这死肥猪”的表情，浮生推门而出。

　　夜风微凉。

　　清新的气味涌入身体中，燥热的感觉渐渐冷却下来。

　　随意地坐在回廊的木栏上，她闭上眼静静享受着静谧的黑夜下悠悠虫鸣声。

　　耳边蓦地传来微小的脚步声，浮生警觉地直起身，一方手帕从身后出现猛地捂住她的口鼻，浓郁的香气顿时涌入鼻腔。

　　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片刻后，她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软软地向后倒去。

　　她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