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九鸩

32、三十一·烟花下的吻

　　木叶大街上洋溢着节日欢乐的气氛，街道上人来人往，浮生跟在鼬的身后，微微蹙起眉。

　　她不太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

　　“哥哥，给我买那个。”佐助挥舞着小手指着一个橙色的纸灯兴奋地叫道，小脸激动的红扑扑的。

　　“好。”鼬宠溺地一笑，牵着小家伙的手去买纸灯。

　　这家伙弟控的毛病又犯了。浮生撇撇嘴嘴，板着一张脸冷哼一声。

　　感觉自己被无视了。

　　“小浮生，你好像不开心呢。”美琴拉着浮生的手笑了笑，“小孩子要多笑笑哦，今天好不容易一起玩，要开心点哦。”

　　“还好吧。”她的嘴角拉出一条僵硬的弧度。

　　“你呀，和我们家小鼬一样啊。”美琴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浮生的小脸，“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却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小孩子要单纯可爱一点，你和小鼬都太成熟了，什么事都埋在心里，倔强，爱逞强，受了伤害也不肯说出来。”

　　孩子么？浮生苦涩地垂下眼，没有真诚的笑容，没有单纯的心，没有纯洁的灵魂，她已经舍去了孩子应有的感情，她的世界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在黑暗的世界里沉沉浮浮，灵魂破碎不堪。

　　下颚浅浅地抬起一点弧度，浮生仰着头望向远方，天际边渐渐下落的夕阳泛起了掺杂了橘色的浅灰，斑驳陆离的光芒打碎在她的眸底。

　　是啊，寂寞的人，只有她一个。

　　鼬带着佐助早已不知去向，浮生和宇智波美琴来到街边一家小店里，坐下来吃喝聊天。

　　夜色逐渐弥漫上来，鼬回来时，怀中的小家伙已经呼呼大睡着。

　　“他还真是精力旺盛。”鼬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疲惫地叹了口气。

　　“那我先带佐助回家，小鼬，你带着浮生去看灯会吧，晚上要早点回来哦。”美琴一脸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抱起佐助来到浮生的身边，她弯下腰在浮生的耳边悄悄地说道，“小浮生，你知道么？有些感情只要不放弃，总会遇到一点机会，如果放弃了，那什么机会也没有了。”

　　“唔……咳咳咳！！”正在往嘴里塞着丸子的浮生听到这话，立刻被噎得两眼翻白。

　　这……这是什么意思？

　　街道上各式各样的彩灯已经亮了起来，浅浅的鹅黄色灯光温暖地铺洒开来，少年纤细欣长的身影在小姑娘身前不疾不徐地走着，悠然地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气氛为什么这么诡异。浮生在鼬的身后郁闷地垮着脸，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难道应该跑上前环着某人的手臂语气娇媚地说：“鼬大人，陪我看灯会好么？”

　　她被自己的想法打击的扶墙，前几年陪红豆把八点档言情剧看多了。

　　那应该上前拍拍某人的肩膀说这花好月圆之时你一个人留下来慢慢赏灯吧我回家睡觉就不奉陪了。

　　如果她把鼬一个人落下的话……她知道宇智波一族的火遁很厉害。

　　正当她纠结地捂着头胡思乱想时，走在前面的某人忽然停住了脚步，浮生没注意，直直地撞在少年坚挺的背上。

　　呜……好痛，她捂着鼻子，眼中一片酸涩。

　　鼬回头，看着身后鼻梁通红的小姑娘，表情平静的无丝毫波澜。

　　“走吧。”他走上前，不着痕迹地拉住浮生的手。

　　手心中冰冷的触感让浮生瑟缩了一下，她低下头，呆呆地看着紧握住自己的那只手。

　　鼬的手很好看，指节分明，修长匀称的手指犹如白瓷一般精细冰冷，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淡淡而又细腻的光泽。

　　“黄鼠狼，男女授受不亲。”她红着脸想要挣脱，却被鼬握得愈发愈紧。

　　“人多，小心走散。”鼬面无表情淡淡道。

　　借口！！！这是借口！！她可是忍者就算走散了自己也能追踪到！浮生朝天翻了翻眼皮，她何时和黄鼠狼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只是最后浮生还是妥协了，任由鼬拉着自己的手。

　　“我们……摘下面具吧。”鼬忽然低低开口道。

　　“什么？”她抬头，眨巴着乌黑的眼睛不解地皱眉。

　　“把平时用来伪装的面具摘下来，今天晚上，放轻松点。”鼬浅浅一笑，唇角的笑容温暖如花叶。

　　她怔了怔，漆黑的眸子中晕开一片迷离的色彩。

　　不再伪装，也不再隐藏，放下心中的一切，静静地享受这节日欢乐的气氛。

　　微微眯了眯眼，浮生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少年，痴痴地弯起唇角。

　　“鼬，我们去看灯会吧。”

　　钓金鱼。

　　套圈。

　　香甜的食物。

　　鼬看着身边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姑娘，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终于肯显露出自己孩子的那一面。

　　“这个这个！来帮我捞金鱼，小时候我总是捞不上来。”小姑娘脚步轻快地跑过来，拉住他的袖子。

　　“我知道了。”鼬应声着，被浮生拉到了一个卖金鱼的小摊前。

　　付过钱，拿过网子，只消片刻功夫，鼬就轻松地捞上两条金鱼。

　　“好厉害。”浮生愣神地看着被小贩装进小玻璃瓶里的金鱼，不满地哼了哼，小声嘀咕道，“可恶，又输给你了。”

　　“你可别什么都要和我比。”鼬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鼓着一张包子脸的小姑娘。

　　两人沿着大街慢慢地走着，一路上，他牵着她的手，安静柔软，仿佛周围的喧嚣声已越来越远，只有他们并肩走下去。

　　偶尔听到几个妙龄少女的议论声，谈论的话题无疑是身边这个俊美的少年，浮生听在耳里，女孩子的虚荣心有些膨胀了，她不知道心中的感情是什么，只是觉得很暖，很甜。

　　她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挑衅地对那几个少女挑挑眉。

　　鼬侧过头看到一脸得意洋洋的小姑娘，忍俊不禁。

　　注意到少年盈满笑意的眼眸，浮生明白过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她别扭地挣脱鼬的手，结果人潮涌动，瞬间冲散了两人。

　　她愣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环顾一周，却发现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周围人头攒动，让她有些慌了神。

　　虽然一开始自吹走丢了也能找到，可突然间感受不到他的气息，浮生不知所措了。

　　“傻瓜，不是叫你别松手么”耳边传来淡淡的声音，冰冷的大手将她纤细小巧的手指合拢在掌心中,鼬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无奈地戳了戳她的头。

　　“黄鼠狼！我不是你弟弟！不许戳我的头！”浮生捂着头瞪他，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心中有些雀跃。她尴尬地晃了晃脑袋，“走丢了我也能找到你。”

　　“不要找我，你就站在原地等，以后无论我走多远，只要你站在原地等我，我会回来的。”少年的声音甘醇温润，黑亮的眸子里浮撒着一层月光般玉色的皎痕，浮生看着看着，一时呆住了。

　　心口的温度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眼睛有些胀痛，许久，她终是埋下头低低开口道，“好。”

　　鼬释怀一笑，牵着她坐在一家小店外，他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一样东西，在浮生面前摊开手。

　　一枚银色的簪子安静地躺在掌心中。

　　那是用纯银制成的，簪子尾端雕刻着一朵拇指大小含苞欲放的白莲，做工精致，栩栩如生，发簪样式虽不复杂华丽，却素白雅致，带着一种天然无需雕琢的美。

　　“刚才你捞金鱼时我去买的。”鼬把发簪别在浮生乌黑的发里，眼神柔和。“你平时忙于修行，很少见你打扮，女孩子爱漂亮，要好好梳妆一下。”

　　平日里，浮生总是一身黑色忍者服，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女孩用来梳妆打扮的时间她全部拿来修行，一刻也不曾松懈过。

　　骨子里，女孩子还是爱美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手中冰凉的触感让她惊喜地眯起眼。

　　苍白的小脸上晕染着淡淡的红色，如同晚霞一样轻柔美丽，柔软的嘴唇缓缓舒展开一条弧度，仿若初春时枝头吐露的新芽，青涩，淡然。

　　不再是冰冷的笑、嘲讽的笑、苦涩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柔的笑意。

　　她感到快乐。

　　可是，运气这种东西是捉摸不透的，每当她心情放松时，总有人会出来煞风景。

　　“啧啧，真甜蜜啊，看的我这孤家寡人好心酸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慵懒熟悉的声音，鼬面色一僵，无奈地转过身。

　　浮生抬起头，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身材高大的陌生男子。

　　一头凌乱的黑发，英气的眉，五官俊朗，男子一脸痞气地勾起嘴角，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

　　当浮生看到他的衣领处绣得那红白相间的团扇图案时，脸顿时臭了下来。

　　“止水哥。”鼬一脸虔诚的笑意。

　　黄鼠狼这种心高气傲的人也会这么谦逊地叫别人？浮生惊奇地眨了眨眼睛，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是宇智波止水，我一直把他当哥哥看待，止水哥一个实力很强的人。”鼬轻声地对她说。

　　宇智波止水，和鼬一样享誉“天才”之名的人就是他？浮生斜睨了止水一眼。

　　“小鼬。”止水一把搂住鼬的脖子，贼兮兮地笑着，暧昧的眼神在鼬和浮生之间徘徊，“小小年纪真有前途，都学会带小姑娘回家了。”

　　“止水哥！！”鼬颇为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和卡卡西是同一货色的人，看着宇智波止水痞气十足的笑容，浮生面无表情地别过头。

　　止水走了过来，蹲下身上下地打量着浮生，接着他扬起嘴角，伸出一只手捏住了浮生软软的脸颊。

　　她的脸是能随便捏的么？浮生死死地盯着面前笑嘻嘻的男子，额头上青筋乱蹦。

　　“手感不错啊！”止水咂巴着嘴感叹道，“小姑娘笑一个啊！别跟小鼬一样总喜欢板着一张扑克脸，笑起来才最可爱嘛！”说完后，止水捏着浮生软软糯糯的脸颊向两边拉。

　　脸颊处传来阵阵刺痛感，小姑娘黑着一张脸，杀气蔓延。

　　“虽然长得不是很可爱，表情也很臭屁，个子又矮，但总体来说还不错，小鼬那么受欢迎，漂亮的女孩子也挺多，结果没想到他好这口，嗯嗯……原来他喜欢面瘫啊。”止水口无遮拦笑眯眯地说道。

　　“长得不是很可爱”“臭屁”“个子矮”……止水的话化为冷箭直接戳中了浮生的痛处。

　　鼬一脸冷汗地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小姑娘，迅速地后退了几步。

　　止水哥，调戏小孩是没什么的，但是浮生是万万不能碰的，她的性格可是“别人给一巴掌，她则会划花那人的脸”。

　　睚眦必报，心胸狭窄，这正是小姑娘身上最危险的特点。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浮生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一只脚，毫不留情地狠狠地踩在了宇智波止水的脚背上，然后优雅地180°旋转脚尖。

　　“啊——”某人捂着脚连连呼痛，一张脸已经疼得快要扭曲。

　　“止水哥，对不起，我们先走了。”意识到局面快要失控了，鼬一脸歉意地挥了挥手，连拖带拉地将暴走的某人带走。

　　“红眼病的兔子！所以说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自大狂了！”屋顶上，浮生烦躁地跺了跺脚。

　　鼬无奈地看着身边像炸了毛的猫似的小姑娘，长叹了口气。

　　“话说你那位止水哥也没多大能耐，还不是照样被我踩。”她一脸鄙夷冷嘲热讽道。

　　囧……也只有你敢这么说。

　　鼬勾了勾唇角，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浮生的头。

　　“你那是什么眼神？”浮生看着鼬眼中那只有在小团扇冲他撒娇时才会流露出的宠溺的眼神，胸口处立刻凝聚了一团热气，“还有不许摸我的头，我不是小狗。”说完，她一巴掌将头上的手拍掉。

　　鼬垂下头思考了一阵，把手中玻璃瓶里的金鱼在她眼前晃了晃。

　　“也不是猫好不好！”浮生郁闷地白了他一眼。

　　“这样的你，最真实。”鼬忽然笑了笑，唇角的笑容如同天边浮云所凝结的淡色，飘忽不定，美得如同一个脆弱华美的幻境，仿佛伸出手就会破灭。

　　浮生呆了呆，有些泄气地一屁股坐在房顶上。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天边红色的暮云勾勒出一幅壮丽的画面，云朵翻卷，颜色一点一点沉淀，红色、橘色、淡红……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逐渐沉淀成冰冷的黑色。

　　如同某人的眼睛。

　　她回头，看到少年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寂。

　　那双漆黑色的眼眸，如同地底独自流淌的泉水，清澈，冰冷，孤傲

　　却又寂寞……

　　这个少年，从小资质过人，被赋予了“天才”的称号，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别人的关注，一言一行都可以成为别人的一项谈资，在这样的成长下，他的见识要比同龄人深远得多，也正是因为这样，没有人愿意接近他，怕被他耀眼的光芒所灼伤，出生在木叶名门宇智波这个大家族中，又是族长的儿子，他不能有任何差池，“天才”这个称号剥夺了他在那个年龄里所有的权利，他无法像同龄人那样恣意玩耍，也无法在父母的怀里撒娇，他拥有的，只有“天才”这张面具，他隐去了自己所有的感情，用冰冷的表情伪装自己，将自己裹包裹得严严实实，旁人看到的只有天才光鲜华丽的一面，却无法看到天才背后所隐藏的真相。

　　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所谓的天才，注定是孤独的。

　　想起鼬先前对她说的那句话，“摘下自己的面具”，浮生心中忽地有一丝疼痛。

　　他是累了吧，戴着面具活在众人的眼中，自己的本性却渐渐磨灭，没有真实的自己，他只是用一具华丽没有灵魂的躯壳来面对所有人。

　　没有人能读懂，他眼中的哀伤与沉痛。

　　浮生呆滞地看着手心中那浅浅的纹路，自己追求力量又是为何？在孤独与寂寞中挣扎，她渐渐迷失自我，她不明白自己应该去保护什么，珍惜什么。

　　回想起和鼬相处的点点滴滴，回想起和卡卡西之间的吵吵闹闹，回想起和任何一个人相处的时光，她才知道，她只想用自己的力量留在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的身边，而不是成为一个没有用处的累赘。

　　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渐渐远去，所谓的力量，所谓的寂寞。

　　在他的身边，唯有安然。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一颗白色的小光球陡然划破了夜空，砰地一声碎裂成无数的银白色火花，天际边泛起隐隐的苍白，细小的光粒如雪花般缓缓洒落，光与暗的交错中，灿烂的光芒在天空中滑落出无数道华丽的轨迹。

　　随着一阵阵声响，越来越多的烟花在空中如同波斯菊般争相怒放，一朵未曾凋谢，另一朵又继而绽放，紫色后叠加着金色，一层又一层，整个木叶村仿佛笼罩在一个华丽而又虚幻的梦中。

　　“好美……”浮生痴痴地望着天空，喃喃道。心中杀戮、黑暗、伤痛在这美丽的烟火中渐渐隐去，她的心很平静，平静的如同幽深的潭水，纷杂的思绪沉在了水底。侧身，她轻轻地靠在鼬的肩上。

　　她在一瞬间恍惚听到了少年的心跳声漏掉了几拍。

　　“以后……就这样在一起……好么？”晚风拂过脸颊，轻轻地扬起女孩柔软的发丝，带来淡淡的涩香。

　　耳边忽然传来清冷如冰丝的呢喃声。

　　浮生抬起头，错愕之间，刘海被一只纤长的手拨开，额头上传来一丝淡淡的凉意。

　　她蓦地僵住了身体。

　　那是一个很浅很浅的吻，浅得惊不起一丝悸动的涟漪，却温柔的如同春日田野上的微风，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如同吸吮清晨叶尖的露珠，微凉，柔软。

　　她听到了夜晚逐渐快要消失的蝉鸣发出微小的余音。

　　她看到少年深邃温暖的眸中那微微闪烁的流光。

　　烟火在她的眼中绚丽的绽放。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只愿在你的身边，默默微笑，淡淡关怀。

　　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说

　　JQ满满嗷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