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九鸩

30、二十九·回村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深夜，木叶大门口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狭长的道路上空无一人，寂静无比，街道两旁的路灯在地上投下一圈圈昏黄的光影，浮生背着包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长叹一口气。她路痴的毛病也太严重了，从大蛇丸基地回来时又走错了路，在外面绕了一个月才绕回木叶，在木叶大门口时她就有一种浑身脱力躺在地上不愿爬起来的冲动了。

　　终于回家了。

　　狭长的小巷里只能听到自己轻而急促的脚步声，正当她埋着头碎碎念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忽然覆在她的肩上。

　　浮生顿住脚步，不动声色地反手将一只苦无掷了出去。

　　苦无被那人轻松地躲开，一个清透如冰的声音响起，“是我。”

　　她回头，看到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挑戴着面具的暗部。

　　“你是谁？”她警惕地看着那个人，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两年不见，你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么？”那人叹了口气，伸手摘掉脸上的面具，一张清秀的脸露了出来。

　　白皙瘦削的脸庞，黑曜石般狭长的双眸，让人想起了繁星闪耀的夜幕，挺直的鼻梁下淡粉色的嘴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鼻翼两侧的痕迹深深，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淡淡地散发出一种清冷而又纤尘不染的纯净，面前俊秀的少年正一脸微笑地看着她，眼神柔和。

　　浮生惊得后退几步，眼前这个人居然是黄鼠狼？！她没眼花吧？两年前那个个子很矮看起来粉嫩嫩水灵灵的小男生居然长成了如此俊秀的少年？她咽了口唾液，直愣愣地盯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鼬，半天憋出一句话：“黄鼠狼，你小子吃了发酵粉的么？两年内怎么长了这么高？”

　　鼬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这丫头，两年不见嘴巴还是如此毒辣。

　　“没事大半夜出来干什么？差点被你吓死。”她翻了个白眼，“小心走夜路撞鬼。”

　　“鬼？你是在说你自己么？”鼬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目前为止我只遇到你一个人。”

　　浮生嘴角一抽，恶狠狠地瞪了鼬一眼，她扭头刚要走开，忽然像是反应到什么似的，猛地回头看着鼬一身黑色的暗部服装，一脸震惊哆哆嗦嗦地问：“你……你居然升为暗部了？”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么？太迟钝了吧？”鼬无奈地地看着面前傻掉的小姑娘，“而且我已经是暗部分队的小队长了。”

　　浮生彻底傻在了原地，暗部的人实力可匹敌上忍，黄鼠狼才十三岁就升为暗部分队小队长了，前途无量啊！！两年的时间他居然成长的如此之快，而自己现在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忍。

　　鼬看着蹲在墙角眼神阴郁的小姑娘，无奈地扶额。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自尊心那么强，很不甘心被超过。

　　“你等着，今年我就去参加上忍考试。”浮生握了握拳扬起小下巴，“话说，你这么晚在街上干什么？”

　　“巡逻。”鼬轻描淡写地说道，“结果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的脸上立刻浮起一层尴尬的红晕，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两年前你走的时候为何不告诉我？你这样做真的让人很担心。”身后的少年云淡风轻道，“你走之后，我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黄鼠狼你真的很不适合说这种煽情的话！她只感觉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她什么话也没说飞也似地跑开了。

　　盛夏的风拂过脸颊，带来丝丝的凉意，却无法拂去脸上的灼热，浮生埋着头飞快地冲回家中。

　　为什么心里……这么温暖？

　　被一个人牵挂的感觉，对她来说，只是黑暗中一抹微弱的烛光，即使脆弱，却依然温暖了她的心。

　　早晨跑去卡卡西家找那无良哥哥，才得知卡卡西去了雷之国执行任务，这一走是半年。

　　走在木叶的大街上，浮生有些郁闷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不知道卡卡西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嘴上虽不愿承认，但她还是很想他。

　　今天的木叶很热闹，大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街边的小贩卖力地吆喝着，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食物的香味。

　　最近有什么节日？怎么这么热闹？看着街边高挂的彩灯，她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

　　在大街上闲逛了一圈，不知不觉中来到的宇智波一族的地方。

　　巨大的围墙上那红白相间的团扇图案依旧色彩鲜明，浮生轻盈地掠过一棵棵树木，最后到了一家屋顶上。

　　那正是宇智波鼬的家。

　　她双手托腮蹲在房顶上，低头时看到正坐在庭院回廊上的鼬。

　　一袭纯白色的和服，黑色的长发没有像以往那样扎起来，而是随意地披散在肩上，风不时吹起他的发丝，轻轻地拂过他略显苍白脸颊，平时冷峻的眉眼舒展开来，带着说不出的柔意，清幽的回廊，满地的落花，白衣俊秀的少年，仿佛一幅静止而又唯美的画面。

　　心里涌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浮生尴尬地收回视线。

　　“哥哥，今天能教我手里剑么？”清脆的童音响起，佐助光着小脚丫吧嗒吧嗒地跑过来，开心地搂住鼬的脖子。

　　“今天哥哥有事，改天再教你吧。”鼬无奈地笑笑，伸手轻点了一下佐助的额头。

　　“唔……”小家伙捂着额头不满地撅起小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甘的神情。

　　“晚上哥哥带你出去玩，好么？别赌气了。”鼬有些好笑地看着皱着鼻子一脸不满地小家伙，宠溺地摸了摸孩子柔软的黑发。

　　“真的？哥哥不许反悔哦！”佐助一扫先前不满的神情，开心地笑了起来。

　　兄弟俩感情真好。看着回廊上温和的兄长与可爱的孩子，浮生有些酸溜溜地想到。

　　“我的同桌，你打算在我家房顶上待多久？”鼬忽地仰起头，神色平淡，眼中却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被发现了。浮生的脸一滞，悻悻地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当佐助看到眼前这个黑发黑眸的小姑娘时，有些瑟缩地躲在鼬的身后。

　　我有那么恐怖么？浮生黑着脸白了小团扇一眼，大大方方地坐在回廊上。

　　“找我有事么？”鼬抱着佐助坐在浮生的身边，笑意似乎快从眼眸里溢出来了。

　　“也没什么，买了一些东西给你。”浮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取下身后的小包，将里面的东西全数倒了出来。

　　“这是豆平糖。”她拿起一个纸袋递给鼬，“这种糖很好吃，我在沙隐村顺便买下来的，知道你喜欢吃甜食……”

　　“谢谢。”鼬浅浅一笑，眼神淡而清澈，他伸手接过纸袋，拿出一块糖放进嘴里，浓郁的豆香充斥在口腔中，细腻而又爽滑。

　　真是的，多大的人了吃糖还像个六岁大的孩子似的，浮生看着眉眼弯弯的少年，无奈地挑了挑眉。

　　回眸时，浮生看到鼬身后的小家伙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中带着小小的期盼。

　　“佐助，你过来。”浮生挥挥手，努力摆出一副温和的表情。

　　佐助怯怯地看了哥哥一眼，在得到哥哥同意的眼神后，便雀跃地跑了过来。

　　果然是小孩子，为了食物居然战胜了自己的恐惧感，浮生嘴角抽搐地看着眼前的孩子，将手中的纸袋递给佐助。

　　佐助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一颗颗樱桃大小的番茄。

　　“这是樱桃番茄，很少见的水果，木叶是没有这种水果的。”她看着满脸惊讶与欣喜神情的小家伙，柔和地点头，“听你哥哥说过你很喜欢吃番茄……”

　　“浮生姐姐，谢谢你。”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佐助甜甜一笑，在她的脸上软软地亲了一下。

　　被小孩子吃豆腐了，小姑娘苍白的脸上浮起两朵小红云，有些呆呆地摸了摸脸颊。

　　对佐助如此热情的转变，她还真是有些适应不过来。

　　“佐助他挺喜欢你的，只是你总是板着一张脸让他有些畏惧。”身边传来鼬清脆愉悦的笑声。

　　“同样是面瘫的人少来批评我。”她不屑地转过头，心中却泛开层层温暖的涟漪。

　　木叶的天空依然很美丽，浮云悠悠，草香淡淡，浮生双手环在脑后，眯着眼一脸享受地感觉微风吹过脸颊的舒适感。

　　那一刻，她只觉得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放松了下来，无比惬意。

　　门口的风铃忽然响了起来，她突然注意到鼬的神色颇为紧张，低头时，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身警卫队服装的男人。

　　宇智波富岳。

　　浮生只觉得心提了起来，富岳犀利的目光扫视过来，让她心头泛起一阵寒意。

　　“你怎么会在我家里。”富岳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

　　浮生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却看到富岳嘲讽地眯起眼，“一个女孩子随随便便来到男生的家里，真是没有教养的人。”

　　她的脸瞬间白了，鼬忍不住出声，“父亲大人……”

　　“你住嘴。”富岳冷冷地呵斥到，转而看向浮生，“你来了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谈谈，你跟我来。”

　　她紧张地捏着衣摆，余光中看到鼬担忧的目光，小心地比着口型，“我没事。”

　　鼬怔了怔，才拉着一脸不解的佐助离开。

　　富岳带着浮生来到书房内。

　　“坐。”富岳很客气地说。

　　浮生强自宁定，搬过椅子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气氛瞬间凝固了下来。

　　“我只想和你说一件事。”片刻后，富岳眉头紧锁，眼中透出些许冷意，“请你以后不要再接近鼬。”

　　浮生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她似笑非笑地直视着富岳，“为什么？”

　　“为什么？”富岳对浮生的回答感到好笑，“鼬是我的儿子，是以后会继承整个宇智波的，而你，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一个叛忍的学生。”

　　又是拿身份的问题来压她么？她冷冷一笑，不语。

　　“你性子古怪，我不能让你影响到鼬，他必须按着我为他铺的道路走下去，而路上遇到的种种障碍我要全部扫除掉，你就是一个障碍。还有，我已经决定把族里大长老的孙女许配给鼬做未婚妻，无论是身世还是教养，她哪里都比你好。”富岳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声音强硬，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未婚妻？浮生只觉得很好笑，却仍有淡淡的苦涩与悲哀漫上心头，她现在明白鼬为何活的那么辛苦，宇智波一族陈旧腐朽的规则牢牢地禁锢住鼬，让他身不由己地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无法按着自己的路活下去。

　　而她，虽一向自由散漫看似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却无法容忍一个陌生男人如此践踏她的尊严。

　　她有她的傲骨。

　　浮生扬起下巴，一脸轻蔑地眯起眼，她的声音如同地底的暗泉流动，平静却冰冷刺骨，“宇智波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鼬只是建立在同桌和队友的关系上，并没有您想的那么复杂，您儿子的事请您自己去处理，与我无关，不要找到我的头上来，也请您别太自作多情，我与他，毫、无、瓜、葛。”

　　最后四个字缓缓吐出，她冷淡地扫视了一眼气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的宇智波富岳，丢下一句“告辞”，推门而出。

　　抬眼时，她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鼬。

　　少年静静地矗在那里，丝绸般柔软好看的眉紧紧蹙在一起，玉石一样温润的眸子望向她，神情苦涩，“浮生，你真是那么想？”

　　那番话，是被他听到了吧。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攒住，让浮生一瞬间难以呼吸，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慌忙的逃跑而去。

　　明明应该是毫不在乎的，可为什么心里会如此难受。

　　只是她不知道，有些感情，已经在她毫不经意间慢慢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