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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交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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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各种意义上违背常理认知和科学的事情,明明遇到长相相似的人第一反应该是怀疑是否有亲缘关系或者基因性的巧合,但是当他在车站见到那个穿着蓝色帽衫的男人的那一刻时,脑海里冥冥之中却仿佛闪过一道声音——那就是你,那是诸伏景光。
他默念着这句话:那就是我,那是另一个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终于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一步步走向那个“自己”,两双一模一样的蓝色眸子对视了几秒,他率先打破寂静:“你的名字也是诸伏景光吗?”
男人神色淡漠,收回视线,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又一次将目光放在身前的那块墓碑上。
明明是违背科学常理的局面,两人却都出奇的平静,接受度高到甚至有些异常。
诸伏景光蹲下身,将手中的那束白菊放在了墓碑前。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他的眸光温柔,声音也随之放缓,像是怕惊扰到了谁的安眠。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他站起身,退后几步,与在场的另外一人并排站在一起。
他们的目光并未交接,都注视着身前那块墓碑,半晌,诸伏景光问:“你的父母也是葬在这里吗?”
他身旁的那个人说道:“这就是我的父母的墓。”
他们面容极其相似,身高目测相近,或许连同年龄也是一致的,但是嗓音听起来却不尽相同。
另一个“诸伏景光”的嗓音多了几分沙哑低和沉,缺了几分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的清澈和鲜活。
“你抽烟吗?”蓦然地,诸伏景光开口问道。
“你不是也在暗地里也尝试过吗?”男人的语气淡然,口吻中透着毫不掩饰的不以为意:“不过是比你多抽了几盒罢了。”
不太好相处,诸伏景光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几个字。
“很难想象‘自己’会是这种个性。”
“真巧,我也想象不出来‘自己’竟然会……”他似乎有所迟疑,突然停顿下来,像是在思考该用个什么样的形容词才好,不过很快他便找到了合适的词语:“竟然会这么乖巧。”
“乖巧?”诸伏景光重复着这个形容词,表情复杂起来,但是对方似乎并不准备在此多加解释。
短暂的寂静后,他们的交流模式突然扭转过来,变为了那个穿着蓝色帽衫的男人率先提出问题,而诸伏景光回答后再提出反问。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你呢?”
“一样。”
“你现在在做些什么?”
“嗯?”
“我的意思是说,职业。”
“警校在读。”
诸伏景光敏锐地察觉到另一个自己在情绪上的细微变化,微风拂过,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几秒,终于,他试探性道:“……你没有考进警校吗?”
他身旁的那个人是他自己,是另一个诸伏景光,但是不同的境遇会造就不同的性格和人生,任何一个节点轻微的差异都会在未来被无限扩大,从而造就不同的人生。
“没考。”
“错过考试了吗?”
“不,单纯没这个想法罢了。”
诸伏景光承认,这是一个有些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他从很小开始就励志要成为一名警察,他要查清当年父母被害的真相,于是理所当然地以为另一个自己也抱有这个目标。
他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无论是别人还是另一个自己,诸伏景光为自己的先入为主感到抱歉,还好他的聊天对象没有因此表现出反感。
“是我冒昧了……那请问你现在的职业是?”
男人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抬手随意拍了拍肩上背着的琴包,声音里带着点说不上来的神秘和冰冷:
“一个三流乐队的贝斯手罢了。”
“真好。”诸伏景光的眉梢弯了弯:“我也喜欢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