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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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爱肯定是爱阿巴亥的，他们老夫少妻很多年，关系一直很和谐。直到绰奇出现。
她是个意外。真的，超出了所有人的意外。
要知道孟古哲哲虽为叶赫公主，但嫁给努尔哈赤之后一直不受宠爱，两个人观念都不同，说话都说不到一块去，所以当和孟古哲哲长相相似的绰奇说要嫁过来的时候，大家包括阿巴亥在内的人都是不在意的。因为大家都觉得有叶赫的关系在，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绰奇一到这里，努尔哈赤就再也没来过她这里了。
阿巴亥慌了，她开始对自己的地位害怕起来。眼下建州马上就要出发去乌拉了，她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尴尬，而且旧人哪有新人好，旧人总有看腻的时候，而她又刚生产完，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各种对她不利的信息充斥着她的脑海，她感觉自己的头快要裂开了。
……
代善来大哥褚英这儿探监，这时距离褚英被软禁已经过了六个月。褚英蓬头垢面，显然是没有打理过自己。看到代善过来，他轻笑两声，然后将头转过去不再看他。
代善也不恼，他拿来一壶酒，然后让下人准备好了几碟下酒菜，便是坐到了褚英对面，说道：“大哥，你我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褚英回：“亏你还记得，我啊现在何德何能跟你一个桌吃饭喝酒？不敢不敢。小的不配啊！”
他仍旧没有把头转过来，依旧是拿后脑勺对着代善。
代善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他笑了笑，对着褚英说：“你我同胞兄弟，哪里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大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
褚英一抬手，当即否定了他的说法：“别，别这么说，我受不起。你是堂堂的贝勒爷，以后这建州就是你的了，你拥有了原本是我的一切，坐到了那个高高的位置上，而我将要在这里过完我惨淡的人生，周围的下人看碟下菜，对我各种漠视和敷衍，我哪里还能跟你比？”
这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字里行间却都是对所有人的控诉和反驳。
代善哪里会不知道褚英的想法，他不服气，他认为自己没错，自己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为了大家，为了不让他们这些人跟着那个老东西丢掉一条命，呵呵，这良苦用心，到底是全都喂了狗，这些榆木脑袋各个都自私自利，全然看不到他的付出，竟然还敢合起伙来对付他！更可气的是连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也敢爬到他头上造次了！褚英冷笑道：“虎落平阳被犬欺，都不是些东西，以前恨不得贴上来把我供成一尊佛，现在呢，有多远走多远，好像我是什么不祥之物一样，笑话，笑话！”
褚英越说越感慨，多少天了，多少天了，明明他就住在这个城里，怎么就像隔了有千山万水？他们是不知道他在这里的境遇吗？难道说这是他们纵容下才有的？
褚英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代善说：“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就是来看我现在变的什么样了？喏？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你满不满意？”他把凌乱的头发掀开，露出一副能把人吓死的尖脸，以前的他怎么说都有两百斤左右，如今竟然瘦得快脱相了，只是他用头发挡着，让人一时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代善见状气愤的说：“狗奴才，我一定饶不了他们！”
褚英说：“你别假惺惺！”他在大牢里怎么样，代善比谁都清楚，这下人怎么做，难道真是他们自己的主意？还不是闻着声寻着味，看着主子们的意思去做的？所以啊他早就看透了。
代善被褚英盯着难受，却又无力辩驳，他说：“最近事忙，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去做，几个弟弟阿玛打算让他们上战场了，所以训练他们的活也落到了我头上。”
褚英说：“阿玛这是想让所有人跟他一起送死？他觉得以他的实力能跟大明抗衡吗？幼稚，天真，鸡蛋砸石头，不知死活！”
对于努尔哈赤的行为，褚英始终是不理解的，他认为努尔哈赤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但其他人可别忘了，努尔哈赤什么年纪，他都那个岁数了，活够了，就是现在死了也不亏，可是他却要带领这么多人跟他一起赌一场不会赢的局。仿佛这一刻褚英就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结局，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褚英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他拍了拍代善的肩膀，就像当年他们俩还很小的时候，褚英说要保护好他这个弟弟，褚英说：“代善，想不想活只能靠你自己了。”
代善说：“大哥，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两人对视，谁都劝不了谁。
褚英笑，放弃了挣扎，只说：“来，喝酒。”
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喝酒，如果是，那更要好好畅饮一番。
“我的那个小额涅怎么样了？”
“什么？”
“装傻？你不会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褚英看穿了代善的心思，别人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他却知道代善怎么想的。这人是被人迷了心智，而那个人就是他们阿玛的乌拉福晋阿巴亥。要不是为了阿巴亥，可能代善还不会这么坚决的站在他的对立面。因为要保护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就要维护好努尔哈赤的地位，这样她才不会受影响。
代善没有反驳，而是意味深长说：“她最近也过的不太好。”
褚英问：“阿玛有新欢了？”
代善明显一怔，他觉得后背一凉，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问题会出现在阿玛这里。
褚英从代善那里得到了答案，说：“代善，你以为我想到的事阿玛想不到吗？”
代善说：“我和乌拉福晋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做。”
褚英说：“那又如何，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吗？”
……
从大牢出来，代善在门口和一直守在外面的皇太极碰了面。
本来是说好两个人去劝的，但快进门的时候皇太极却说不进去了，有他在说话不方便。代善想想也是，便是没有阻拦。
皇太极看着代善走来，步子沉重而缓慢就猜到了这次劝说肯定失败了。
他和代善并排走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个人骑着马来到河边，代善可能是心情好点了，就开口问皇太极：“我们的选择是真的对的吗？”
皇太极看了看他，说：“二哥，你心里有答案了不是吗？”
代善说：“没有，我没有答案，所以我才想在你这里寻找答案。”
皇太极说：“我也没有答案，但是我知道唯有强大，所有人才会依附在你身边。”
代善说：“即使前方是悬崖峭壁吗？”
皇太极看向远方，然后笑着说：“万一当你走近的时候发现已经搭起了桥呢？”
代善说：“希望吧。”
两人又在那儿站立了一会儿。
代善转身，他说：“这次出征都准备好了吗？”
这是莽古尔泰和皇太极第一次出征打仗。
皇太极点头。
代善继续说：“想来我第一次也是格外的紧张，前一天晚上还失眠睡不着觉，但是只要骑上马出发了，就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
同一时间，绰奇的房里只听见碗碟掉到地上的声音，随之而来是她的叫骂声：“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都给我出去！”
她又发怒了。
才不过来了一个月，她母老虎的名声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建州。叶赫一直是出了名的淑女贵女，还真没有像她这么彪悍的。偏偏努尔哈赤就吃她这一套，最近天天在她屋内留宿，竟是连阿巴亥那里都少去了。这不，即使绰奇脾气再怎么不好也还是有超好的待遇。下人们敢怒不敢言，还想着变着法的哄她开心，生怕哪里又不如她的意哪天连累自己把命给丢了。
在骂走下人们之后，绰奇只想找个清净地方静一静，她觉得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根本无法让人安静下来。也就在这时，外面院子里出现了一个小孩儿，绰奇刚想骂人。她在这里已经不管谁了，惹她不开心她就会出口，只要自己开心。但是当她看到眼前的人，绰奇便是换了一个嘴角。
“小孩！”她叫道。
豪格一抬头，看到绰奇之后停都没停就跑走了。
这孩子，她有这么吓人吗？
又过了几天，绰奇再一次见到豪格，这一次她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好多了，她照顾豪格过去，像特意哄他一样。
但令人失望的是这次豪格还是没有靠近她，还是见到她就跑。
绰奇纳闷了。
晚上当努尔哈赤再次试图来她房间的时候，绰奇质问努尔哈赤：“为什么豪格这么害怕我？我是她的亲姨玛玛。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故意不让他靠近我是不是？”
努尔哈赤一脸莫名，这话何出此言？他现在可是巴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给她，又怎么会故意不让豪格来看她！
“待我去问个明白。”努尔哈赤放下这句话就走了。
平时里他非得吃了闭门羹挨了几顿骂才肯罢休。今天他倒是说走就走？
很快豪格就被人带了来，规规矩矩的在绰奇面前行了礼。
这和白天的样子反差太大了，绰奇有些意外，但心想或许这又是努尔哈赤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还真是为了目的不折手段，连孩子都不放过。绰奇看着四岁的豪格，柔声的说道：“豪格，你要不要吃点心？”
白天的点心都被她摔碎了，这是刚才努尔哈赤命人送来的。
这一贴心的举措让绰奇很是高兴，她将碟子端到豪格面前，让他选。
豪格犹豫了一会儿就把手缩了回去，不仅如此他甚至还退了几步，好像很怕绰奇的样子。
绰奇疑惑的说：“我是你的姨玛玛，我不会害你的，来，过来，让我好好看你。”
豪格小心翼翼，想走又不敢。
绰奇看到此景心变得更软了，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样，毕竟在建州姐姐还留下了血脉，他们是不是也需要她？
“来，孩子，过来。”绰奇深情召唤。
豪格慢慢走到她面前，然后被绰奇一把抱在怀里。
“要是她知道她的孙子有这么大了一定会很高兴。”绰奇的鼻子一酸，突然很想念她的姐姐。
而就在这时一双小手环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抱的紧紧的，仿佛是在给她力量。
这一举动让两人的关系瞬间拉近。
绰奇说：“来，吃东西，以后经常来这里陪陪我好不好？我和你说说叶赫的事，还有科尔沁，这两个地方比建州大多了，很多事你都想不到，嗯？要不要听？”
像是在一步步诱导，豪格果真上钩，绰奇见状便将豪格抱到自己大腿上，然后一边喂他吃好吃的，一边和他开始说故事……
绰奇所经历的事。
另外一边，阿巴亥终于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努尔哈赤，她忍住快要决堤的泪，在见到努尔哈赤的时候还给他倒了壶茶。
努尔哈赤摸着她的脸说：“你变憔悴了许多。是不是最近饭菜不合胃口？”
明知故问，居然还能装的这么深情。
阿巴亥说：“爷，想到您马上要出去了，阿巴亥就担心你们的安危，所以最近几日都只睡了一两个时辰。”
努尔哈赤问：“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这问题，还真是死亡提问。
阿巴亥自然是知道如何讨好努尔哈赤，只要能让自己见到他，她就能想到办法。
“不，是觉得这次出去根本就不需要爷动手，二阿哥经验丰富，由他带领绰绰有余了。”阿巴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抬眼看着努尔哈赤，“我只想爷平平安安，舒舒服服的待在这里，等着他们的好消息。爷已经做到这个位置上了，只需要其他人为您出力。”
努尔哈赤摸着她的头说：“果然还是你深得我心，要是那叶赫福晋有你一半善解人意就好了。”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好的气氛都被这句话弄没了。
但这仍然没有打倒阿巴亥，她说：“爷，叶赫福晋刚来这里，难免会有些不适应，过几天就会好了。”
努尔哈赤突然笑了，他说：“哈哈，阿巴亥，你说奇怪不奇怪，她对我这样，可我却一点也不生气？这要是以前哪里会出现过这样的事。”
包括对她是吗？
阿巴亥保持微笑，她说：“爷，您动心了。”
“是吗？”
“嗯，只有动了心才会无条件包容对方的一切。”
“就像你对我这样吗？”
他抚摸着阿巴亥的脸。
多么的深情，深情到以为是真的。
但是他们真正的姿势让阿巴亥很快清醒过来。
像对待猫狗一样的姿势，她在幻想什么？
有了这样的想法，让她来不及去伤心，她更加从容回应着努尔哈赤：“是的。”
努尔哈赤说：“有多爱？”
阿巴亥说：“可以随时为爷付出生命的那种……”
好像是一种起誓，阿巴亥无比坚定。
努尔哈赤盯着她好久，然后笑着说：“我不知道我对叶赫福晋是不是这种感觉。”
再一次打破气氛。
他站起来，似乎不愿意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说，“阿巴亥，你知道吗？这个绰奇，实在是太像当年的那个人了。”
那个人，不用说都知道是孟古哲哲。
原来他也是莞莞类卿。
阿巴亥说不出的苦涩，她刚才才表完白，现在竟然就在丈夫面前听他讨论别的女人。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得有任何异议的去继续倾听。
不得有半句不从。
“爷，其实我第一次见叶赫福晋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觉得她和姐姐很像，不管是五官，还是性格……”
最后两个字说的很慢，好像是在试探努尔哈赤的反应。
因为在众人的印象里孟古哲哲的性格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她内敛，知书达理，从不会大声和人计较，又怎么会和现在的绰奇一样呢？
但是阿巴亥却大胆的认为不管孟古哲哲做的再怎么好，努尔哈赤心里始终是不相信她的。他认为他就应该得到一个疯狂的想要对他报复的女人，所以在迎娶了孟古哲哲以后，他变着法的羞辱她，再到漠视她，就是觉得这个女人虚伪，不真实。为什么她会这么淡定，淡定到什么事都能云淡风轻？
阿巴亥对努尔哈赤多年的理解，她认为努尔哈赤就是太自卑了。他们建州就是个穷山沟，而孟古哲哲可是当年权利最大的叶赫国公主，她凭什么会嫁给自己，被嫁过来之后会不会不甘？努尔哈赤这人一旦认定的事就很难让他改变。现在当他看到这样简直和他想象里的孟古哲哲一模一样的绰奇的时候，他终于可放开心怀去靠近她。
努尔哈赤看着阿巴亥说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一刻，阿巴亥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赌对了……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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